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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羅漢堆在上面的東西叮鈴咣啷砸了一地。 一只木盒被摔開了蓋子。 從里面掉出一顆棱面光滑的琥珀。 緩緩滾到了沈荔腳邊。 她看著那顆琥珀,楞了幾秒,彎身撿了起來。 琥珀成色不好,但足夠透亮。 里面裹著只月白色的蝴蝶,翅膀沒有完全展開,微微斂著,呈現(xiàn)出一種安詳?shù)淖藨B(tài)。 像是落在花朵上歇腳時(shí),猝不及防被關(guān)了進(jìn)去。 連掙扎都來不及。 沈荔盯著手心的琥珀,低著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碗都刷好了,你怎么還沒收拾完?” 顧停的聲音在身后幾步的距離響起。 沈荔轉(zhuǎn)頭,握了握那顆琥珀,復(fù)又慢慢攤開。 攤開在顧停的眼下。 看清楚沈荔掌心里的東西那一瞬間。 血色從顧停唇上快速褪去。 他僵硬地張了張嘴,似乎想解釋什么,末了,到底什么也沒能說出口。 “顧停?!鄙蚶缶徛卣A苏Q?,低眸望著那顆琥珀。 又或者是在盯著自己的鞋尖。 好像很委屈。 “你把它也扔在這里嗎?” 像垃圾一樣。 它也,被你喜歡過、又厭棄了嗎? 第22章 . 荔枝 恰逢落日時(shí)分。 顧停沒有應(yīng)聲。 兩點(diǎn)漆瞳又黑又亮, 安靜地看著沈荔。 卻有悲傷的情緒一點(diǎn)點(diǎn)撕裂溫柔,破繭而出。 他和她一樣難過。 這般目光,沈荔總覺得熟悉。 似乎是很久以前, 顧停眼中也曾有過同樣的情緒。 慢慢流淌,緩緩傾瀉, 最后落于她身上。 原本沈荔以為, 她和顧停的關(guān)系自重逢后至今, 已經(jīng)有所緩和。 卻沒想到,還是被一朝打回原形。 又和之前…… 一模一樣。 記憶爭先恐后地涌入腦海。 負(fù)荷過重。 沈荔疲憊地閉了閉眼。 - “早。” 一杯豆?jié){輕輕放在疊堆的試卷上。 塑料杯蓋上粘滿霧氣蒸出的水珠,隔著塑料袋, 傳來溫?zé)岬臍庀ⅰ?/br> 顧停筆尖一頓,挑眼看了過去,剛好撞進(jìn)沈荔笑吟吟的眼睛里。 “我不喝?!鳖櫷L?,用手背把紙杯往旁邊推了推,露出被遮擋住的答案解析,“寡淡?!?/br> “哦?!鄙蚶笠膊唤橐猓嗥鹚芰洗?,發(fā)出“嘩嘩”摩擦的響聲。她摸出吸管插進(jìn)去,自顧喝了起來, “原來你喜歡重口的?!?/br> “……” 仗著高達(dá)四千的肺活量,沈荔一口氣喝光了那一小杯豆?jié){。 直到響起塑料吸管吸入空氣的響聲, 她隨手把空紙杯丟進(jìn)垃圾桶,拍了拍手。 “我記著了?!?/br> 于是第二天早晨, 豆?jié){就換成了一杯皮蛋瘦rou粥。 “哎?!弊陬櫷E赃叺娜藬D眉弄眼地撞了撞他的肩, “沈荔是不是對你有意思,想追你?。俊?/br> 顧停頭也沒抬,輕“嗤”了聲:“該懟的一句沒少, 你見過這么追人的?” “也是……” 話題就這樣不了了之。 顧停卻若有所思地盯著那杯盛在紙杯里的粥,心思不知飄到了哪里,有些寫不下去了。 自打上次運(yùn)動會后,沈荔和顧停的關(guān)系就產(chǎn)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實(shí)際上。 并不是誰單方面的錯覺。 沈荔的確是在認(rèn)認(rèn)真真,追求顧停。 只是沈荔也沒追求過男孩子,不知道放法用得到不到位。 反正。 從日常生活中的關(guān)懷開始,總沒錯吧? - 下課鈴響起時(shí),沈荔剛好做完手頭試卷最后一道閱讀理解。 寫下句號,她拎起書包斜挎在身上,一刻也不想在蒸鍋一樣的教室里多呆。 顧停坐在桌子跟前,閑閑地轉(zhuǎn)著筆。 沈荔路過時(shí),顧停鼻尖一動,隱約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甜絲絲的。 他抬頭看了一眼。 一只月白色的蝴蝶劃過視線。 扇動翅膀,翩然落在沈荔的肩頭。 同桌注意到愣神的顧停,快速瞟他一眼,問道:“看啥呢?” “沒什么?!?/br> 顧停搖了搖頭,淡淡道。 臨出門前。 沈荔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在追求顧停。 追人就要有追人的樣子。 沈荔往后撤了兩步。 退回教室門前,扒著門框:“顧停?!?/br> 顧停掀了掀眼皮,被不擅長的閱讀題折磨得眼睛里都失去了光。 散漫地從鼻腔里哼出一聲,算是應(yīng)了。 沈荔笑嘻嘻地晃了晃手:“拜拜?!?/br> 顧停:“……” 他愣了幾秒,直接氣笑了,轉(zhuǎn)頭看同桌,筆尖氣得直抖:“你確定,這叫追人?” 分明是在,向他炫耀。 沈荔愉悅的哼歌聲逐漸遠(yuǎn)去。 同桌皺眉,心情復(fù)雜道:“她好像,挺得瑟的。畢竟,你連倒數(shù)第二道大題都沒掙扎出來?!?/br> 頓了頓,嫌棄道:“你咋這么菜?!?/br> 顧停:“?” - 不管顧停怎么想,反正沈荔很開心。 她覺得自己和顧停最近好像關(guān)系好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