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頁
書迷正在閱讀:第十二秒、我要回現(xiàn)代、風(fēng)暴眼、掰彎這個兵、開個價,爺包你[重生]、[重生]背靠大樹好乘涼、一品女狀師、青蓮茶寮(短篇集)、農(nóng)家小福妃、仙界無敵戰(zhàn)神
畢慶堂點了點頭,生了囡囡后,那個老毛子醫(yī)生就說小妹的身體出了問題,不能再懷孕了,我想我知道就好,也沒對她說,沉吟片刻,他復(fù)又開口,中國人的老毛病,只要有錢養(yǎng)得起,就想多要幾個孩子,就想要有兒子,可是不能夠了,那就另當(dāng)別論!我就說,我不大喜歡孩子,高人算了我命中只此一女,多了會妨財運。說到底,我是不想叫小妹背著負(fù)擔(dān)、帶著愧疚的和我過下半輩子! 徐治中訝異不已的盯著畢慶堂好長時間,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所以,您甘愿獨個背下一切,只望她好?他連連搖頭,推心置腹的說,說句大不敬的話,畢先生,像您這樣的人,以你的身份和經(jīng)歷,你去殺人去謀財我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可你對央央的所作所為,卻總叫我瞠目結(jié)舌,稱奇不已! 畢慶堂無所謂的一笑,也沒什么奇怪的,我畢某人活了幾十年,經(jīng)得多見得多了,只有小妹,只這一個人,能那樣真的愛我,不為我的錢,不為我的勢;也只這一個人,明知我聲名狼藉,還能那樣毫無保留的依賴我、信任我。她竟以為我是個好人!他低下頭,看著照片里的譚央,一身學(xué)生裝扮,那樣干凈甜美的笑著,畢慶堂的眼神飄忽了起來,而且我想,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十五年前,我和父親第一次去同里。小妹去學(xué)堂里上學(xué)就要從我住的客棧下面經(jīng)過,正是春天,沒完沒了的雨下得霉,雨并不大,卻下了一天。天黑前,譚叔叔去接小妹下學(xué),父女倆打著一把傘,有說有笑的走著,走到客棧前,恰巧地上積了一灘泥水,譚叔叔就蹲下來背起女兒走了過去。十二三歲的大姑娘了還要人背?況且,那水很淺!我當(dāng)時很奇怪,不明白譚叔叔為什么那么做!走過那片泥水后,譚叔叔把小妹放下時,我恰巧看見小妹裙子下面穿著一雙繡鞋,雪白的繡鞋! 我小時候在山東時,譚叔叔就總帶著我玩,對我很好。我以為他就是這樣一個喜歡孩子的人,對所有的孩子都是一樣的。可是,還是有不同。同樣的孩子,誰不是愛自己的骨rou多些?那一刻,我忽然很想做譚叔叔的孩子,我也想有一條不沾污泥的人生路,甚至于,我還有點兒嫉妒小妹。因此,我對站在我旁邊的陳叔酸溜溜的說,譚老三要是真有本事,就把女兒背在背上一輩子,永遠(yuǎn)也別放下。陳叔覺得我不知所云,也沒理我。鬼使神差的,我又說,除非能找個好姑爺,這姑娘也許,就能一輩子穿著白繡鞋了。 說到這里,畢慶堂有些激動,如今,十幾年過去了,現(xiàn)在回頭看看,這些年來,同小妹在一起,我最大的愿望,不過就是想把她馱在肩上,替她趟過這世間一切的污穢艱險,叫她這一生,腳上都不沾泥! 畢慶堂離開時,徐治中還在獨自怔忡。辦公室旁被用木板隔出來的休息室,隔音并不好。當(dāng)徐治中忽然想起這些時,他沖到休息室,他想告訴譚央,他不介意孩子,不介意一切,只要他們能在一起共度余生,其他的全都不重要??僧?dāng)他打開休息室的門時,看見哭到抽搐的譚央,他忽然覺得自己一切的剖白言語都是多余的,既不合時宜,又荒誕蒼白 十一月初,蘇州河北岸,日軍六個師團(tuán)強渡蘇州河后向已經(jīng)登6的日軍靠攏,淞滬地區(qū)七十萬中國大軍深陷包圍,只能退守,無法進(jìn)攻??僧?dāng)部隊進(jìn)入各線工事勢要死守時,才現(xiàn)工事里的混凝土脆如朽木,機槍掃射口大如斗笠,機槍掩體大半無法使用。多達(dá)萬金的軍費不知都用在了哪里,戰(zhàn)爭前,蛀蟲們先蛀垮了自己的家。 往往,一個國家未毀于戰(zhàn)爭,卻先亡于貪腐。自古以來,在華夏這片土地上,天災(zāi)無法亡國,侵略無法亡國,所有政權(quán)顛覆的根源都來自于統(tǒng)治階層自身的腐蝕與昏聵。 11月8日晚,蔣介石下令所有部隊全面撤退,分兩路退向南京。9日晨起,部隊奉命撤出上海,日軍入城在即,上海城中一片混亂。 下午時,焦頭爛額一臉沮喪的徐治中趕去了譚央的公寓。與外面的兵荒馬亂、滿目狼藉不同,房間里面整潔干凈,譚央安靜的坐在沙上,看著他。 徐治中明顯有些急了,帶著責(zé)怪的口吻,不是上午叫人過來和你說了嗎,收拾好東西,等我來接你,咱們下午就要走,上海已經(jīng)守不住了!焦急的看了一下表,去衣架上拿了譚央的大衣,算了,沒收拾也好,咱們輕裝簡行,缺什么東西,到了重慶我再給你買!說罷,他去拽譚央的胳膊,要帶她離開。譚央抽回胳膊,語氣柔和卻異常堅定,你走吧,我要留下。 徐治中難以置信的瞪眼看著譚央,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央央,你,你說什么?我說我要留下,留在上海,她態(tài)度堅決的重復(fù)著。上海眼看就要落到日寇的手上了,你留在上海做什么?徐治中高聲質(zhì)問。譚央臉上浮現(xiàn)出些許困惑,隨即,她無奈一笑,凄楚道,生囡囡前我就答應(yīng)過他,無論生什么,都不離開上海。徐治中氣急了,尖刻道,可是你們已經(jīng)離婚了,離婚那么久,已經(jīng)一點兒關(guān)系也沒有了!譚央看著徐治中的眼睛,淚水涌了出來,她無助又迷茫的說,我知道,我明知道,可我還是想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