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老夫人睜著熬得通紅的眼睛，仍舊在給謝方樽擦拭頭上的汗。

    她再怎么也是個(gè)凡人，日夜熬著照料謝方樽，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

    “老夫人，您就去歇著吧，奴婢們一定會(huì)照顧好老爺?shù)??！毖诀邆円呀?jīng)是苦勸多次，現(xiàn)在的老夫人真像是驚弓之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把謝方樽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一只骷髏一樣瘦骨嶙峋的手就這樣伸了過來，指尖上，居然捏著那只白色的瓷瓶。

    老夫人微驚：“張先生？”

    張先生露出一絲瘆人是微笑：“這藥就這樣丟了，多可惜，這畢竟也是……那位無恨公子費(fèi)盡心思煉的靈藥呢。”

    老夫人明顯是有點(diǎn)謹(jǐn)慎，她望著張先生的表情：“可是，我謝家已經(jīng)有了先生了……自然不能再三心兩意?！?/br>
    張先生似乎是愉悅地笑了兩下，但聽在耳中仍是那么的刺耳。他凝視老夫人眼睛瞇了起來說道：“老夫也不是那等小肚雞腸的人，你放心?！?/br>
    老夫人有點(diǎn)震動(dòng)，她目光看向那只停在面前的藥瓶，隱約有點(diǎn)動(dòng)搖。

    很顯然，老夫人還是很心動(dòng)無恨煉出來的這瓶藥的。

    張先生松開了手，那藥就正正落在了老夫人的手心里。

    老夫人額頭冷不丁突突跳了一下。

    張先生臉上的弧度更深了幾分：“就給令兒服下吧，那位無恨公子既然這么相信自己的藥，想必一定能對(duì)令兒有所幫助?！?/br>
    老夫人不由握緊了手心的藥瓶。其實(shí)若是能選擇，她怎么會(huì)不希望治愈謝方樽的希望大一些。

    張先生假意咳了兩聲，似乎是怕老夫人有所顧忌，他慢慢地走到了房間外面。

    老夫人見狀眼皮忍不住跳了兩下，慢慢地轉(zhuǎn)過身，視線落到了床鋪上昏迷的謝方樽。

    良久之后，只見老夫人拔下了瓶口的塞子。

    ……

    后半夜，老夫人終于是被丫鬟勸著，實(shí)在熬不住回去了自己院子休息。

    老夫人這么多天第一次睡了個(gè)安穩(wěn)覺，不知冥冥中是不是也是無恨的那瓶藥起到了作用。

    老夫人覺得多少有了些安心，所以才第一次愿意回房歇息……

    等老夫人神清氣爽再次睜開眼睛的時(shí)候，眼前是大丫鬟哭得花容變色的一張臉，而且聲音顫抖到變了形：“老、老夫人……老爺、出事了……”

    老夫人的眼睛大睜著，像是在直勾勾瞪著丫鬟。

    丫鬟只能噗通地?fù)湓诹死戏蛉说拇策?，嗓音因?yàn)楹ε露奸_始發(fā)尖：“老爺他半夜忽然咳血、現(xiàn)在有進(jìn)氣沒出氣了！”

    老夫人整個(gè)人宛如從天上跌落至地獄。

    丫鬟們緊緊攙著老夫人磕磕絆絆趕到了謝方樽的院子里，謝方樽的房門緊閉，一個(gè)眼睛哭腫了的小丫鬟守在門口。

    老夫人推開丫鬟，掙扎著就要進(jìn)屋。

    丫鬟失聲說道：“老夫人！張先生正在里面進(jìn)行救治，他吩咐了誰也不許進(jìn)去打擾！”

    丫鬟們趕緊拽住老夫人，老夫人踉蹌了一下，眼睛死死地盯住門如同靈魂離了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