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她當(dāng)年根本沒放心上。

    退一步又有阻擋，他好像偏要她給個答案出來——

    你是當(dāng)年就盯上我對我念念不忘，所以有了俄羅斯那一夜呢。

    還是？

    還是什么。

    總覺得他眼底，還有一些別的什么東西。

    說不出。

    她與他上過六次床，橫跨十年，兩個國家。

    她知道他的生日，1月22日的水瓶座。

    知道他喜歡穿黑白灰深藍(lán)這樣顏色的衣服，偏好量身定制裁剪的西裝，每天領(lǐng)帶和襯衫的搭配都會在心底盤算好。工作第一，女人第二。

    知道他平時喝什么牌子的咖啡，無糖三分奶是他最喜歡的。

    知道他喜歡英式馬術(shù)，偶爾周末會去打打高爾夫，長假還會跟朋友出去滑雪，自駕游。

    知道他感興趣的女人的類型——哦，恰好是她這種，又浪又輕佻床上非常放得開的，平時也不屑于挑逗，不忸怩裝乖的。

    知道他父母離異，很早獨立生活，幼年時父親和他有過一次非常深的矛盾，導(dǎo)致他們父子二人多年來關(guān)系惡化。

    知道他有個同父同母的meimei，當(dāng)模特兒的，前段時間才結(jié)婚。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小他十二歲，在港城讀高中。

    她知道他幾乎所有的一切，但她好像，并不那么了解他。

    “是，俄羅斯那會兒就認(rèn)出你了，”南煙終究這么故作失望地說，“但是你好像沒認(rèn)出我呢?！?/br>
    從思緒中抽離了，她又用手臂勾住了他的肩膀，看著他，嗔惱地笑道：“那會兒在你房間外面找你借火兒，你好像還有點不情愿。也沒認(rèn)出我?！?/br>
    “沒有吧，”懷禮笑了笑，依然沒太多情緒。他微微垂眸看她，環(huán)住她肩的手勾了勾她下頜，薄涼的唇廝磨她的唇角，低聲，“我不是借給你了嗎。”

    “嗯，”她輕快地應(yīng)，點了點頭，“然后那天看到你吧，就想起了當(dāng)年我們的事——”

    “然后呢。”

    “然后就，回房間想了你一晚上，”她放緩了些聲音，對上他眼睛，字字頓頓、語氣幽昧，“真的想了一晚上，都濕了?！?/br>
    “哦，原來那會兒就惦記上我了啊，”懷禮這么笑著，又去呢喃著吻她，循序漸進(jìn)地，將她往浴缸的另一側(cè)搡。一副要給她推離的樣子，手卻依然不依不饒地掌著她的腰。如此溫柔的吻，卻屬于一個掌控欲很強(qiáng)的男人。

    彼此的呼吸在騰騰熱氣中漸漸錯亂了，他灼.熱氣息又流連向上到了她后頸，輕輕地咬了咬她的后耳廓，啞了嗓音，“寶貝去下面幫我好不好?！?/br>
    南煙再上來，他眸底神色徹底喑啞。仿佛有暗火躍動。按著她腰過來，攫住了她柔軟的唇，廝磨著低喃，夸贊著她，“你這么會，以后的男朋友肯定很喜歡。”

    南煙回吻著他，忽然頓了一下，正要借今夜這舊事重提的勁兒，想去瞧他一眼——懷禮便猜到了，她也許會故意裝出那種“你做我男朋友不行嗎”的表情去看他。

    懷禮微微側(cè)了下頭，避開了她這樣的視線，吻到了她的脖頸。

    浴室里水溫蒸騰，水花四響。很快，在顛簸著的、搖晃著的、氤氳的霧氣中，就再也看不到她眼中那些直勾勾的目的了。直到最終化為烏有了，他這才一聲聲地喚她寶貝。她受用的不得了，好似也將剛才的話題全然忘記了。

    事后回到了床上，都很疲憊。懷禮抱著她安撫了片刻，分睡到另一頭?？煲胨?，又聽到背后聲響窸窸窣窣的。

    他翻了身過來，她朝著窗戶那邊，打了個手機(jī)電筒，被子壓著光，趴一旁，鉛筆在紙上畫著畫兒。光線落下，她睫毛長而纖細(xì)，鼻梁一側(cè)一道柔和的陰影。長卷發(fā)垂下，直至胸前，縈縈繞繞的一灣雪白。

    懷禮順手打開床燈，困意沒了三分，“怎么在畫畫？還不開燈?！?/br>
    那會兒她就用指尖兒在他前胸摩.挲了一番。說在畫他。

    南煙見他醒了，有點不好意思，“我以為你還沒睡?！?/br>
    她真是醉了，上樓時一邊想著在quiz和徐宙也商量的開畫廊做墻體彩繪的事情，不知不覺，還給畫板拿上來了。

    這沒頭沒尾的一遭。

    她探身過來，吻了下他唇角，眉眼盈盈瞧他一眼，“你睡覺，我去客廳畫?！?/br>
    說著要起身。

    “客廳太冷了?！睉讯Y手臂一伸拉著她回去。她又趴回了床，紙張嘩啦一聲響。

    他在她身旁躺下來，閉上了眼睛，面對她這邊，“你畫吧。”

    “我在畫你啊?！蹦蠠熡悬c好笑。語氣半真半假的。

    “嗯，我知道?！睉讯Y閉著眼，唇角仍上揚。

    他懷中和被窩確實比較暖和。南煙便不走了，掩住被子往里蜷縮了下，在紙上一筆一筆地畫了起來。

    他倒是安安靜靜的。也不知睡了沒睡。

    她將床燈調(diào)暗了些。

    南煙一畫畫兒就容易沉浸，不受任何干擾。過了好一陣停筆，他這時忽然出了聲，“畫完了？”

    “你還沒睡？”南煙驚訝。

    “聽到你筆停，”懷禮睜開了眼，側(cè)著身，一條手臂愜意地支起腦袋，瞧她的畫兒，“拿來我看看?！?/br>
    南煙便給他了。

    她肩膀露在外許久，冷嗖嗖的，靈巧地蜷縮進(jìn)了被窩，在下方瞧著他，眼神直勾勾。

    “怎么樣?！?/br>
    畫面上。

    溫柔的線條，混亂的表達(dá)方式，雜亂無章的圖像。

    中間一塊兒孤獨的空洞。

    很孤獨。

    她下巴抵住他前胸，又說，“我畫的你?！?/br>
    “我知道?！睉讯Y淡淡地應(yīng)，放一邊兒，拉著她過來，關(guān)了床燈，“畫的不錯?！?/br>
    作者有話說：

    ---------------------------

    感謝在2020-09-27 20:13:51~2020-09-27 22:15: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tampoline 20瓶；xxzhiwei、春夏秋冬你若尚在場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8章 回去

    28.回去

    次日清晨, 還是周末。

    手機(jī)鈴醒得最早。

    初初還以為是他的，南煙一睜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jī)在震動。她立刻從床上起來, 順手撿起地上的衣服，掩上臥室的門，出去接電話。

    門外談笑聲細(xì)碎不止。很快，隨防盜門“咔噠”一聲輕響。

    消失了。

    懷禮翻了個身，睜開眼。天氣很不錯。

    床畔已經(jīng)空了。

    昨夜那張畫扔在床頭柜上。

    他瞥了一眼, 人還困頓著。闔上眸, 轉(zhuǎn)過身繼續(xù)睡了。

    .

    小臟辮順路來接南煙。

    這次倒是順路了，他正好也要去徐宙也那邊, 見南煙出來了，打量一下眼前這座高檔精致的公寓樓, 都望不到頂，他順了順那一腦袋臟辮兒, 同她調(diào)笑：“南總住這里??？真有錢。”

    “男朋友的房子, 我占個便宜, ”南煙順口一說，甩了甩頭發(fā), 拉開車門坐上他副駕駛，“你大早上的去你們徐總那里干什么？酒吧不是晚上才營業(yè)?！?/br>
    “嗨, 你還說呢，”小臟辮發(fā)動車子，挺無奈，“昨晚喝完一攤你走了, 結(jié)果有個客人來了, 想要徐總掛在店里的畫兒, 今天想再多看幾幅，讓他帶去。我接上你，順路再接上他和他那畫兒，順便給他開個門兒。”

    “他當(dāng)老板的你給他開門？”南煙有點好笑。

    “他昨晚斷片兒了鑰匙落我這兒了，不然我也不樂意去。這大周末的?！?/br>
    “斷片兒了？那看畫的是真的假的？他剛給我打電話可沒說這個?！?/br>
    “真的真的，保真，假一賠十，”小臟辮兒呵呵直笑，“我也見著了，一個可漂亮的女的?！?/br>
    時候還早，接上徐宙也，三人找了個早餐鋪子吃過飯，才慢悠悠去了quiz。

    南煙每次來這里都要感嘆一下。第一次是半夜從她之前住的那個破閣樓跑過來，當(dāng)時沒怎么觀察過，后面幾次再來，真心覺得徐宙也的審美不是一般的好。不愧是搞藝術(shù)的。

    quiz不若別的酒吧裝修風(fēng)格總是光怪陸離，說這里像個重金屬風(fēng)格濃郁的私人藝術(shù)空間也不為過。

    柚木地板是前店主留下的，徐宙也他們沒換，重新漆了一遍。店挺大，布置和陳設(shè)卻沒多復(fù)雜，中央一個折線形的玻璃金屬樓梯讓整個空間的結(jié)構(gòu)分區(qū)更為精巧。側(cè)面一個調(diào)酒臺，呈弧形圍繞住一個扇形舞池，小二層有雅座分布，墻面鋪滿層層疊疊的煙灰色浮雕漆，挑來掛店里的畫兒也跟其整體風(fēng)格相宜，倒是剩了一大筆經(jīng)費。

    南煙之前不知道，小臟辮今天在車上跟她提了一嘴，說墻面的彩繪都是徐宙也自己趴那兒畫的，差點畫出了肩周炎。

    之前說什么畫畫救不了中國人，他還不是在用各種各樣的方式繼續(xù)畫畫。

    小臟辮叫宋歡，人如其名，說個話都很有意思。昨晚他們喝過酒的攤子還沒收拾，南煙就跟他在二層邊收拾邊聊天，被逗得直笑。

    來看畫的人已經(jīng)來了，是個女人，纖影一晃和徐宙也去了里面，二人也不知在聊什么，南煙和宋歡從樓梯下來，朝里望了眼，沒看見那女人的臉，徐宙也在她的對面，卻是緊張忡忡地，一幅一幅介紹著畫兒。

    “徐總怎么這么緊張，”宋歡搡一搡南煙，“是不是那女的太漂亮了？害羞了啊?！?/br>
    昨天有冷嘉紳遛了他們一下午毫無結(jié)果，今天徐宙也的情緒顯然被影響了。緊張難免的。

    南煙看了一眼，走開了，“不是吧?！?/br>
    宋歡一步跟上她，頭頂臟辮兒甩啊甩的，“南總之前是不是跟徐總好過啊?！?/br>
    “嗯。”

    “在一起多久?！?/br>
    “三年?！?/br>
    “這么長時間啊?！彼螝g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