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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嫁了克妻王爺 第42節(jié)

    謝臨香靠近宸心殿的時候還以為傳令兵早就進殿中去。

    誰知剛到就被眼前的景象唬住了。

    宸心殿此刻并不安寧。

    殿前擺著一個有半人高的香爐,插著一根通體金黃的巨大檀香,剛?cè)剂瞬痪?,掉落的香灰還不多。

    殿前半空中由絲線懸著一排的符紙,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看不懂的符文。

    空曠的花崗巖石地面上由上百杯水?dāng)[成一個環(huán)形,國師大人披散了頭發(fā),身穿寬大的道服,袖袍翻飛,拂塵挽在臂彎里,正站在環(huán)形中央,動作夸張地舞著什么。

    早知穆寧皇帝信奉鬼神之說,竟然癡迷到了這一步嗎?

    更荒唐的是,方才那個高舉令箭,一路從邊關(guān)換馬不換人,加急跑過來的傳令兵,此刻竟然被幾個身穿道袍的小道士攔在殿外!

    他們聲稱國師大人正在做法,不可擅闖!

    謝臨香目瞪口呆,看著一旁的傳令兵急得滿頭大汗,望著緊閉的殿門望眼欲穿!

    而國師口中念念有詞,低聲唱著繁復(fù)的道門密語,對著五感所及之處發(fā)生的事情充耳不聞。

    “荒謬?。 ?/br>
    姜之恒撥開攔在身前的兩個守衛(wèi)驟然闖入!

    兩個小道士如臨大敵,急忙奔過來向姜之恒行了一禮:“九殿下,國師大人正在為陛下向上蒼和圣人祈福,切不可擅闖,壞了大人的法陣,我等可擔(dān)待不起?!?/br>
    小道士又是作揖又是行禮,面前由幾個帶刀守衛(wèi)攔著,倒是不慌不懼。

    謝臨香只覺得一股說不出來的惡氣狠狠堵在喉嚨里。

    守衛(wèi)手握刀柄,站成一堵墻。

    姜之恒眼中似有火焰灼起,聲音冷得像萬年的寒冰,周身都豎起了無形的冰刺。

    “讓開?!?/br>
    傳令兵眼巴巴看過來。

    謝臨香忙對著幾個五大三粗的守衛(wèi)道:“幾位大哥,這位兄弟一路從邊關(guān)趕來,帶著至關(guān)重要的戰(zhàn)報,若是耽誤了,便是貽誤戰(zhàn)機,遺禍不起。”

    守衛(wèi)無動于衷,甚至有一人已將刀拔出一半,態(tài)度蠻橫。

    謝臨香正欲再說些什么,眼前黑色影子一晃,便只看見九皇子忽然上前,一腳踹上一名守衛(wèi)把在刀柄上的手,干脆利落地拔了刀,架在失了武器的守衛(wèi)脖子上,眼神森寒:“讓開!”

    皇帝愛好鬼神之說滿朝皆知,雖有不可取之處,也有一些新晉文臣諫言,終歸是屬于帝王的私下愛好,撼動不得。

    但身為九五之尊,若是因此誤了國事,便是昏聵!

    即使要擅闖金殿,背上這樣一個罪名,也不可為了帝王一己私欲而寒了邊關(guān)將士們的心!

    一旁其他幾個守衛(wèi)同樣拔了刀,勢要阻攔這幾人沖撞圣駕。九皇子眼疾手快,長刀劈風(fēng)而至,劃開一人胳膊帶起一整串血珠,又看準(zhǔn)了將身側(cè)那個還沒來得及拔出刀來的狠狠踹倒。

    側(cè)目時帶著一身的戾氣低眉掃過來。

    九皇子不愧是戰(zhàn)場上打磨出來的人,只一動刀便能讓人感覺到無盡的壓力,和那股似乎是天生般的來自戰(zhàn)地的殺戮氣息。

    剩下的人頓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終于被迫讓了路。

    幾個小道士已然驚呆,慌得退了幾步卻不敢再說出任何阻攔的話。

    那個傳令兵也沒有想到堂堂皇子會在皇帝殿中動手,張大嘴巴愣住了。

    謝臨香猛然道:“愣什么,快進去!”

    傳令兵這才跑起來,沒了阻礙便輕松了許多,三步并作兩步地穿過一地的東西,跨上了殿前臺階。

    急令傳達可不經(jīng)傳召,傳令兵跳上臺階正要喊門。

    門開了。

    謝臨香站在不遠(yuǎn)處,松了一口氣又懸起一顆心。

    穆寧皇帝身邊一個內(nèi)侍彎著腰打開殿門,傳令兵正要說話,內(nèi)侍便做了個手勢,示意他等一下。

    然后走出門站在殿前,理了理袖子清了嗓子,道:“陛下有令,傳國師大人入殿——”

    面對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鬧劇全部都充耳不聞的殷先生此時終于不聾了,聽見皇帝傳召后停下了舞步,將拂塵一理,甩開兩只寬大的袖子走上臺階。

    一直等小太監(jiān)見國師大人入內(nèi),才讓出了門口,讓傳令兵進了宸心殿。

    站在階下的謝臨香說不出任何話,只看著國師不疾不徐走上臺階的身影,直到殿門驀然在眼前合上。

    耳邊傳來長刀鏘地一聲落地的聲音,謝臨香還未回頭,便聽九皇子一聲冷笑。

    當(dāng)真是笑話。

    “殿下……”謝臨香心情復(fù)雜。

    她知道,九皇子身為皇后唯一的嫡子。在出生后不久便被國師看了命格,稱其孤辰孤煞雙星并行,于帝宮有所沖撞,于是竟就被穆寧皇帝冷落了這么多年。

    若未親眼見過,或許還可以安慰自己,皇帝是因為其他的原因才至于冷落他。讓他一路摸爬滾打,直至入了軍中,拿著實打?qū)嵉膽?zhàn)功才讓眾人能夠正眼看他。

    今日這一切若未發(fā)生,甚至姜之恒還能騙自己,陛下所有的冷臉都是磨煉,都是為了錘煉自己。

    可事實卻如同當(dāng)頭一個響亮耳光,劈頭蓋臉地告訴他,所有的一切就是這么荒唐。

    如一盆冷水澆滅了唯一一點苗頭,還要按頭向他訴說這最荒謬的真理。

    姜之恒淡淡瞥了一眼殿門,轉(zhuǎn)身便走。

    謝臨香閉眼搖了搖頭。

    那一刻她還以為,最荒謬也就不過如此。

    第45章 變天

    皇帝病中,這幾日的早朝皆免,一應(yīng)事務(wù)由中書令大人陳舒佐作先行決策。

    然而大齊的表面寧靜已經(jīng)被這樣一封加急戰(zhàn)報徹底攪亂。

    戰(zhàn)報入了宮,謝臨香一直留著個心眼,等著第二日的結(jié)果。

    可是沒想到的是,最先等來的消息是中書令大人入宸心殿勸諫皇帝,卻同在病中的陛下直接翻臉。

    皇帝病中施威,陳大人鎩羽而回。

    第二日一早,宮中便傳來圣旨。

    一道詔令無關(guān)戰(zhàn)地軍情,未遣戰(zhàn)將支援。

    最先從宸心殿出來的圣旨,竟是旨在動用國庫?;实塾诔潜毙藿ㄒ蛔邩?,要其氣勢金扉御闕,俯盡一國,以作祈福之用。

    旨意傳來,滿朝驚愕。

    如今外敵入侵,兵臨城下,而尚在病中的皇帝想的竟然是求上蒼賜福,自己安于享樂?!

    最先坐不住的是京中武將。

    以林旌將軍為首的幾位手握兵權(quán)的將軍一齊覲見,要求面見皇帝,請陛下收回旨意。

    其次是兵部尚書,連同工部、吏部的幾位官員一同往上遞了折子。

    再然后,中書令大人家的獨子,巡防營統(tǒng)領(lǐng)陳夕澤陳將軍,聽到消息后一把扔了手里的劍,策馬直接去找了九皇子。

    旨意下達不超過一個時辰,林旌將軍帶著幾位武將跪在了宸心殿外。

    將軍字字珠璣,跪立于殿下,句句陳情,為生民為社稷勸諫皇帝,自請出征,請往戰(zhàn)地支援,求皇帝下旨派兵遣糧,以固國本。

    天子不近國事,寒的是天下將士的軍心。

    當(dāng)御醫(yī)從宸心殿出來的時候,第二道圣旨也一同出了門。

    外敵當(dāng)前,邊關(guān)不穩(wěn),皇帝遣林旌將軍領(lǐng)平鼎軍五萬奔赴北境邊關(guān)御敵。

    至此,這一日的風(fēng)波終是以第一道圣旨起,以第二道圣旨落,稍歸于平靜。林將軍當(dāng)即前往軍營點兵,即日便要大軍開拔。

    然而這場風(fēng)波并沒有停止。

    中書令大人自與皇帝爭吵過后,便沒有再在朝臣面前露過臉。正值國難當(dāng)頭,皇帝要在此時做這種耗費民力財力的事情,便是用膝蓋想,都知道是誰唆使了陛下。

    起高樓聚集天下福運,為天下祈福的這種鬼話,便只有那個早就令朝中一批大臣們深惡痛絕的國師大人能說得出口!

    可先出了這道旨意,后才下旨發(fā)兵,兩相碰撞下,先前朝臣們因為皇帝不關(guān)心軍情的那些憤懣竟被第二道旨意沖淡,導(dǎo)致建高樓的旨意就這樣下來了。

    *

    陳夕澤到九皇子住處的時候,姜之恒正坐在院中。

    九皇子今日看起來像是心情甚好,在院中置了個竹榻,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袍,交領(lǐng)長袖,未束發(fā)髻,頭發(fā)柔柔地披散下來,并無半分武將的銳意干練,倒是瀟灑寫意似是一身風(fēng)月的文人。

    此刻正半倚在竹榻上,只是與其一身裝束不符的是,修長的手指握著的并不是一卷書簡,而是一柄寒氣逼人的寶劍。

    姜之恒右手握住劍柄,左手著一方綢緞絲帕,細(xì)細(xì)地擦拭著劍身,目光明澈而鋒利,直至將劍刃擦得可以清晰映出人影。

    極少見九皇子這般模樣。

    陳夕澤跨進院門,道了聲:“九殿下,這是在做什么?”

    姜之恒沒有抬頭,一點點地又將劍刃擦拭干凈,以手指試了試鋒刃利度。

    “外面都快要變了天了,殿下倒是好興致,撫劍品茗,好不快意?!?/br>
    陳夕澤將方才一路趕過來的那點焦急掩飾得很好,一撩衣袍坐在一邊,大剌剌地端起九皇子放在一邊的茶壺便給自己倒了一杯。余下幾分目光一直注意著姜之恒。

    九皇子淡淡瞥過一眼:“圣旨下了?”

    姜之恒這院子地方偏僻,往來連個送信的人都沒有,想要知道什么消息,多半都得靠陳夕澤打聽。

    “由林將軍帶兵出征?!标愊擅蛄艘豢谇宀瑁瑪苛艘暰€,望著姜之恒這太過不同尋常的裝束,上下打量后終于還是沒憋住,“要去做什么?”

    “清君側(cè)?!?/br>
    姜之恒視線未轉(zhuǎn),語氣平淡。

    陳夕澤手指一抖,驀然放下杯子,來時的那點慌亂險些無處遁形。

    “做什么???!”

    清誰?如今皇帝身邊誰更像是一個進讒言的小人?

    陛下雖然有許多不可宣之于口的愛好,可后宮始終安寧,禍亂君側(cè)的,自然不可能是宮里的某個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