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回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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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良笑了起來,漆黑的血順著嘴角往外涌著:“殿下好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活……我可以認命,但這是我留給父母最后的東西,你也不……肯成全……” 穆凌白冷哼一聲,可不等他開口,一道人影已從窗口嗖的射了進來:“凌白兄!不好了!” 穆凌白驚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逸楓兄?怎、怎么了?“ “下人來報……”脫口說了半句話,他已看到了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彭良,登時吃驚地雙眼一瞪,“彭良?這是……怎么了?” 彭良張了張嘴,一邊吐血一邊勉強說了幾個字:“琰王……發(fā)現(xiàn)是東陵思言下藥……順藤摸瓜……找上了我……” “什么?”瀟逸楓那叫一個氣急敗壞,刷的轉(zhuǎn)頭瞪著穆凌白,“你不是說彭良為人機警,辦事牢靠,絕不會被十爺爺發(fā)現(xiàn)嗎?這、這算什么?” 穆凌白何嘗不是惱恨煩亂,不得不強自克制:“逸楓兄莫慌,琰王雖然找上了東陵思言和彭良,但未必知道事情是我們做的……” “問題是他恐怕已經(jīng)知道了!否則我為何跑來找你?”瀟逸楓猛一揮手打斷了他,冷汗比他只多不少,“方才我正打算休息,趙卓成的尸體突然被人從窗口扔到了我房里,身上還有一塊白布,上面用血寫了兩行字……” 穆凌白的呼吸都有些停滯了:“什、什么字?” 瀟逸楓的氣息也兵荒馬亂的,聽著就讓人心驚rou跳:“上面寫、寫著:‘乖、乖孫兒:你用蕩魂迷心孝敬我,我、我會好好報答你的!十爺爺……” “什么?這……”穆凌白膝蓋一軟,差點當場跪下,“琰王已經(jīng)知道……難怪他什么事都沒有……” “現(xiàn)在怎么辦?”瀟逸楓踏上一步,眼睛瞪得更大,“用蕩魂迷心對付十爺爺這一招,是你想出來的,蟲子也是你給的,飼喂蟲子的藥也是你弄的,如今十爺爺都算在了我一個人頭上,這、這絕對不行!” 穆凌白站穩(wěn)身體,臉色早已慘白,拼命想保持鎮(zhèn)定:“別、別慌,琰王沒有證據(jù),你只要不承認……” “十爺爺做事,什么時候需要過證據(jù)?”瀟逸楓咬著牙冷笑,眼睛越來越赤紅,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何況若真的無憑無據(jù),他怎會突然找到我頭上?總之蕩魂迷心這個法子是你想的,你必須幫我洗脫嫌疑,否則咱們倆都得完蛋……等等!彭良剛才說,十爺爺已經(jīng)找上了他,那十爺爺知不知道,彭良是你的人?” 穆凌白下意識地想要搖頭,彭良已經(jīng)苦笑一聲點頭:“恐怕……瞞不過他……他已經(jīng)知道蕩魂迷心之事與殿下有關(guān)……” 瀟逸楓傻了一般張口結(jié)舌,隔了一會兒才渾身無力地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瞪著穆凌白咬牙:“這么說,我們很快就要完蛋了?你所謂萬無一失的蕩魂迷心,根本殺不死十爺爺?那現(xiàn)在怎么辦?快說!怎么辦?” 穆凌白很想說,但他說不出來!他怎么知道怎么辦?蕩魂迷心明明應(yīng)該萬無一失,這么久以來也的確沒出任何問題,怎么突然就全盤暴露了? 當初他們在制定這個計劃的時候,當然也做好了失敗的準備,早就商議決定,一旦瀟云歡發(fā)現(xiàn)被人下了蕩魂迷心,就通過提前準備好的各種證據(jù)把他的目光引到東陵思言和徐盈翠身上,讓他以為是東陵思言要用這種方式把他和東陵謹言一起弄死,好成為唯一的嫡子,將來成為家主,執(zhí)掌東陵世家! 畢竟世人皆知,東陵謹言是瀟云歡的至交好友,如果東陵謹言出了事,瀟云歡一定會徹查到底,為他報仇。要想永絕后患,必須連他一起除掉!如此一來,動機自然就有了,一切都是那么順理成章! 為確保不出差錯,他們早就派人易容改扮,潛伏在東陵世家,一旦出現(xiàn)異動,就立即啟動這個備用計劃??烧l知明明絲毫異動都沒有出現(xiàn),瀟云歡就突然直接找上了他們,這也太讓他們措手不及了! “這么說,你沒辦法了?”瀟逸楓突然站了起來,陰鷙的目光中透出幾分狠厲,“那既然法子是你提供的,后果是不是也應(yīng)該……” “你想干什么?”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穆凌白同樣目光一冷,腳步一橫攔在了他的面前,“法子是我提供的沒錯,可若沒有你的幫助,根本無法實施!不,應(yīng)該說,我只是提供了一個法子,剩下的事大部分都是你做的,現(xiàn)在計劃失敗了,你要讓我一個人把事情承擔(dān)下來?太不仗義了吧?我擔(dān)得動嗎?” “大部分都是我做的?這話虧你說得出口!”瀟逸楓冷笑,目光更加陰沉,“找上徐盈翠的人是彭良吧?讓徐盈翠拖東陵思言下水,好讓他給東陵謹言下藥,再通過東陵謹言給十爺爺下藥,飼養(yǎng)十爺爺腦子里的蟲子的人,是彭良吧?這是最重要的環(huán)節(jié)吧?彭良是你的人吧?你敢說大部分都是我做的?” 穆凌白顯然也有些急眼,眼里竟浮現(xiàn)出幾分隱隱的殺意:“沒錯,這些是我做派人做的,那你呢?把幼蟲放在秦太后身上,好趁琰王去請安的時候讓幼蟲鉆到他腦袋里的人,是你吧?沒有這最關(guān)鍵的第一步,何須我派人做后面這些事?” 要毫無痕跡地把蕩魂迷心下在瀟云歡身上并不容易,而且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關(guān)鍵能讓他從不懷疑的人實在不多,而那僅有的幾個,也基本上都是極難對付的主兒。幸好,有一個相對比較容易對付。 世人皆知瀟云歡對秦太后極為尊敬,都是固定時間入宮請安的,這一點,就是瀟逸楓的突破口!按照穆凌白教的法子,他先是在給秦太后請安的時候,把相應(yīng)的藥物悄悄下在她身上。這種藥無需沾到實體,等瀟云歡來請安的時候,氣息就會留在他身上,經(jīng)久不散。 雖然瀟云歡對氣息的敏感幾乎超越世間所有人,如今卻畢竟是凡人之身,這種藥物的痕跡又太微弱太微弱,微弱到除非借用高科技手段,否則絕不可能被發(fā)現(xiàn),他果然不曾察覺,于是他們的計劃就成功了第一步。 接下來就好辦多了。為了不讓蟲子走偏,竟然鉆到秦太后的腦子里去了,確定瀟云歡已經(jīng)沾染到藥物的氣息之后,瀟逸楓便趁著再次請安的時候,把秦太后身上的藥化解掉,然后把幼蟲用一層藥物薄膜封住,藏在她的發(fā)間。這層薄膜不但可以讓幼蟲暫時沉睡,還有著極強的黏合作用,確保無論是劇烈活動、沐浴還是梳頭,都絕不會掉落,更不會被破壞。 秦太后帶著這幼蟲,等瀟云歡再次來請安的時候,他身上之前留下的藥物氣息就會將幼蟲外面的薄膜融化掉,而那幾乎透明又極為微小的幼蟲也會循著那股氣息,無聲無息地鉆到瀟云歡體內(nèi)。這一刻,蕩魂迷心就成功下在瀟云歡身上了! 后面的事情,的確就交給了穆凌白,由他想辦法給瀟云歡連續(xù)三次下飼喂蟲子的藥,好盡快把它養(yǎng)大,除掉瀟云歡! 當然,但凡可以,他們也想以最快的速度殺了瀟云歡,從此高枕無憂。可問題是好cao作、見效快、夠隱秘、又確保成功的法子不好找啊!哪怕見效慢一點,只要真的能成功,多等幾天、甚至多等幾個月他們也是愿意的。結(jié)果…… 瀟逸楓當然知道在這件事上他絕對不是無辜的,也敏銳地捕捉到了穆凌白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氣。心中一凜,他故意皺眉揮手:“好了好了!我剛才只是太著急,一時失言。我早就說過,我們倆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不管誰遭了殃,另一個都跑不了,所以無論任何時候,我們都必須同進退、共生死!” 穆凌白的神情略略緩和,跟著點頭:“這話說的對,事情是我們兩個做的,自然必須一起承擔(dān)后果!瀟云歡既然已經(jīng)知道趙卓成是你的人,彭良是我的人,當然也會想到此事是你我聯(lián)手所為,那么接下來,他是會去向你父皇告狀,還是直接對你我下手?若是前者倒不怕,若是后者……” “那我們就先下手為強!”瀟逸楓突然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開口,“我們搶先把這件事告訴父皇,就說一切都是彭良和趙卓成合謀所為!反正死無對證,你又是東幽國的貴客,我是父皇的兒子,在沒有確鑿證據(jù)的前提下,十爺爺應(yīng)該不敢對我們怎么樣!” 這法子其實挺糟糕,可如今已是走投無路,只能拼死一搏,穆凌白略一沉吟,終于點頭:“好,可以試試??傊疅o論如何,必須不承認!哪怕琰王把刀架在脖子上,也得咬緊牙關(guān)不承認,或許就不會有事……” 話未說完,彭良突然笑了起來:“兩位是不是忘了,我還……沒死?” 兩人都是一哆嗦,才想起房中的確還有一個大活人,還是他們準備丟卒保帥的那個“卒”。對視了一眼,穆凌白輕咳一聲說道:“彭良,你若在皇上面前把這件事?lián)聛?,你的家人我自會照顧得妥妥當當……?/br> “殿下覺得我信嗎?”彭良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我都快死了,還是殿下殺了我,殿下都不肯幫我把留給父母的最后一點東西帶回國,又怎會善待我的家人?” 穆凌白皺眉,勉強耐著性子解釋:“我方才只是太著急,有些激動。你放心,只要你擔(dān)下此事,不止是你的東西,連你我也會帶回國,交給你的家人,并好好照顧他們?!?/br> “是連我的尸體,不,連我的骨灰?guī)Щ厝グ??也不知道琰王會不會給我留下點骨灰……”彭良又笑了笑,“可是我聽說,殿下選中我入府加以訓(xùn)練的時候,就把我的家人全都殺光了,騙我說他們生活得很好……這樣你既可以以他們?yōu)橐獟犊刂莆遥屛衣犜?,又不用浪費糧食養(yǎng)著他們……” “胡說!沒有的事!”穆凌白暗中吃驚,面上當然不會承認,“他們一直好好的……” “好好地躺在亂葬崗,還是好好地躺在野狗野獸的肚子里?”彭良滿臉諷刺,目光冰冷,“穆凌白,不必再做垂死掙扎了,無論你做什么,都不會有用的!” 說到后面這句話時,他的聲音已經(jīng)完全改變,哪里還跟彭良有半點相似?穆凌白瞬間意識到不妙,立刻倒退兩步:“你……你什么意思?” 彭良微笑:“看看你的手心?!?/br> 穆凌白豁然低頭,才發(fā)現(xiàn)手心居然已經(jīng)變成了綠色!嗖的竄過來掐住彭良的脖子,他嘶聲厲吼:“那是什么東西?你、你給我下毒?” 彭良看著他,嘴角突然露出了一絲有些詭異的微笑:“我給過你機會了?!?/br> 穆凌白一呆:“什……” “么”字還未出口,他突然感到手上一空,彭良已經(jīng)脫離了他的控制,后退幾步微笑:“你若念著彭良為你做過那么多事的情分,把他的東西帶回國,埋在他父母的墳前,暫時就什么事都沒有??赡愦蛩榱似孔?,那種綠色的煙霧已經(jīng)被你吸入了體內(nèi),首先,它會化掉你所有的功力,其次,它會讓你從里到外、從骨到皮都慢慢變成綠色,最后爛成一攤綠泥?!?/br> 穆凌白頓時大驚失色,竟覺得渾身上下都劇烈地痛了起來。與此同時,他終于反應(yīng)過來:“你、你不是彭良?你是誰?” “彭良”笑笑,把人皮面具撕了下來:“你早就給彭良下了毒,他上次見到我家王爺?shù)臅r候,就已經(jīng)死了!” 面具下的臉穆凌白并不陌生,瞬間嚇得倒退好幾步:“墨羽?你……” 墨羽這么做,是瀟云歡的意思。瀟云歡雖然號稱心狠手辣,其實大多數(shù)時候是很講道理的,畢竟,心狠手辣和蠻不講理完全是兩回事。譬如在這件事上,他認為站在“各為其主”的立場上,穆凌白想置他于死地是正常的,他反擊也是正常的,大家各憑本事,誰能弄死對方,誰就能活。 所以,他可以因為“各為其主”這個原因,給穆凌白一個機會,讓他在臨死之前少受些折磨。于是,他讓墨羽再次易容成彭良,假稱請穆凌白幫忙把東西帶回南桑國。如果穆凌白答應(yīng)并照做,就不會中毒,等事情公之于眾之后,給他來個最痛快的死法。反之,就讓他死得比彭良更痛苦。當時蘇嫵月就說,依穆凌白的作風(fēng),十有八九會選擇后者。果然,穆凌白沒讓蘇嫵月失望,甚至還親手打碎了瓶子,那就沒辦法了! “自掘墳?zāi)沟淖涛?,不錯吧?”墨羽微笑,笑容卻冰冷,與瀟云歡出奇地相似,“我知道你身上有避毒珠,可這種毒,避毒珠奈何不了,你也配不出解藥?!?/br> 穆凌白冷汗如瀑,并且很快就發(fā)現(xiàn)流出的汗已經(jīng)變成了濃綠色,一股強烈的惡心感頓時涌了上來:“你……你配的毒……” 眾所周知,墨羽是瀟云歡身邊第一用毒高手,可他卻搖了搖頭:“這我可不敢居功,如此高明的劇毒,我還配不出來。不過你也不必太擔(dān)心,至少在回到南桑國之前,你死不了?!?/br> 可以回國了?穆凌白本能地一喜,可接著便知道事情絕對沒有那么簡單:“你……這是什么意思?我、我是南桑國皇子,是東幽國的貴客!你、你敢殺我?快把解藥交出來,否則我就去找皇上,請他給我一個說法!” 瀟云歡接下來會怎么做?到瀟天龍面前去告狀?瀟天龍應(yīng)該不敢把他怎么樣!畢竟四國共同守著一個秘密,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敢隨隨便便撕破臉,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所以,他現(xiàn)在倒是不怕到瀟天龍面前去對峙,怕的是瀟云歡背后下黑手,那才是琰王的拿手好戲!而且他一點都不怕讓你知道他是在玩陰謀詭計,關(guān)鍵玩完了還會告訴你,就是我玩你,怎么樣? 聽說瀟云歡還有一個拿手好戲,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既然知道自己想用蕩魂迷心對付他,那他會不會…… 想到這里,穆凌白竟然下意識地一把抱住了腦袋,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不著急,那蟲子我還沒放到你腦子里。 穆凌白大吃一驚,刷的抬頭,瀟云歡已經(jīng)站在面前,正靜靜地看著他! “你……”穆凌白猛地倒退兩步,可心念一轉(zhuǎn),他已皺了皺眉,臉上只剩一片疑惑,“十皇叔深夜前來,有、有何指教?” 瀟云歡微微挑唇,算是笑了一下:“我挺佩服你的,如果不是有高人指點,我都不知道你送了一份那么貴重的大禮給我。所以,我得好好謝謝你?!?/br> 穆凌白眉頭緊皺,越發(fā)疑惑不解:“十皇叔在說什么?我沒有聽明白。” 瀟云歡依然平靜:“嘴上不明白沒關(guān)系,心里明白就行了。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作為回報,我也有一份大禮奉上,你一定會滿意的?!?/br> 他緩緩抬起了右手,手指間竟然夾著一只雪白的蟲子!這是蘇嫵月剛剛幫他從體內(nèi)取出來的,蕩魂迷心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