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蘭香終于察覺到了異常，尤其是看到她臉色鐵青的樣子，登時萬分擔(dān)心：“太皇太后，您沒事吧？”

    這句話很好地起到了提醒的作用，柳蘭凝一驚，立刻用指甲狠狠地掐了掐手心，借著那股劇痛強(qiáng)迫自己迅速冷靜下來，甚至連氣息都基本恢復(fù)了正常。只不過她看向瀟云歡的眼神里，第一次帶上了一種從內(nèi)心深處透出來的冰冷：“云歡，你會后悔的。真到了那一刻，別怪母后沒有提醒過你，母后真的盡力了！”

    瀟云歡搖頭，笑得輕輕淺淺：“母后，你還不懂嗎？我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為了告訴你，我不會后悔。”

    柳蘭凝深深地吸了口氣，把目光轉(zhuǎn)向了蘇嫵月，冷笑里帶著不加掩飾的輕蔑：“蘇嫵月，你好本事，哀家實在佩服得很。”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多說，蘇嫵月只能避重就輕：“太皇太后謬贊，民女只是通醫(yī)術(shù)……”

    “謬贊？一點(diǎn)兒也不，哀家是真心實意地佩服你！”大概被刺激得有點(diǎn)很，柳蘭凝的語氣竟然也變得刻薄，“哀家夸的可不是你的醫(yī)術(shù)，是你這顛倒眾生的本事，果然無人能及！想必是家學(xué)淵源吧，真是有其母……”

    后面這個“母”字其實并沒有說出來，只不過是雙唇剛剛碰到一起。讓她突然閉嘴的不是任何人的阻止，而是蘇嫵月，準(zhǔn)確地說，是蘇嫵月的眼神。她無比清晰地看到，剛剛說出“有其”這兩個字，蘇嫵月原本平靜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銳利，仿佛兩把突然出鞘的上古神器，只要她想，就能摧毀天地間的一切！那股殺氣是那么冰冷凜冽，縱然是見過了大風(fēng)大浪大世面的柳蘭凝，竟然也嚇得一哆嗦，完全說不下去了！

    這個瞬間，柳蘭凝有一種非常強(qiáng)烈的感覺：蘇嫵月心中一直有一個魔鬼在沉睡，只要不將它喚醒，她就沒有殺傷力，但若將它喚醒，它就會與蘇嫵月融為一體，毀掉一切！現(xiàn)在她把那個沉睡的魔鬼喚醒了，這是主動找死的節(jié)奏嗎？

    這應(yīng)該不是她的錯覺，因為在這一瞬間，感覺到蘇嫵月身上那股凜冽殺氣的并不是柳蘭凝一個人，楚明坤等人也被那股殺氣驚得渾身一顫，差點(diǎn)脫口喊出“保護(hù)太皇太后”這句話！

    幸好瀟云歡就在旁邊，察覺到不妙，他一把握住蘇嫵月的手，聲音無比溫柔：“兔牙，有我呢，你……”

    “太皇太后真的是謬贊了?！币黄C殺之中，蘇嫵月突然嬌笑起來，刻意把兩顆齙牙齜得高高的，“其實我什么都沒做，就是這么顛倒眾生、魅力無敵，天分，旁人學(xué)不來，只有羨慕的份兒。不過太皇太后身份尊貴，就算羨慕也不要說出來，免得自貶身價。”

    此言一出，楚明坤等人自是目瞪口呆，真想給蘇嫵月豎個大拇指：女俠，你真彪悍，居然敢這樣跟太皇太后說話？

    瀟云歡早已嘆了口氣：母后，我沒跟你說過嗎？這兔牙本事雖然不大，脾氣卻壞到不行，一點(diǎn)就著，你干嘛要招惹她？這不是自找沒趣嗎？何況你說就說吧，扯上兔牙的母親干什么？這句話才真正是讓你掉身價的。

    柳蘭凝何嘗不知道說出這樣的話對她太皇太后的身份而言太不高明，可話已出口，就如覆水難收，后悔也來不及了。問題是不管怎樣，蘇嫵月居然當(dāng)眾給她難堪，她臉色自然更加鐵青，眼中同樣有殺氣一閃而過：“蘇嫵月！你……”

    “兔牙，不得對母后無禮?！睘t云歡突然開口，用的雖然是斥責(zé)的語氣，可是個人就能聽出里面蘊(yùn)含的回護(hù)和寵溺，“你是我的人，我當(dāng)然寵著你，在我這里你想怎樣都行?？墒窃谀负竺媲埃豢蓮U了禮數(shù)，否則豈不是讓我難做？我那么疼你，你舍得讓我為難嗎？”

    蘇嫵月瞬間乖巧萬分，雙手握著他的一只手撒嬌一般輕輕晃了晃：“是是是，我知道了。對不起啊，夫君，剛才是我不對。可我也并非有心沖撞太皇太后，只不過是在盡為人子女的本分罷了。你瞧，剛才我對太皇太后無禮，你便不開心，斥責(zé)我，那有人侮辱我的母親，我若是無動于衷，豈不枉為人女？保護(hù)母親是為人子女的本分和職責(zé)，與身份的高低貴賤無關(guān)，你說是吧？”

    瀟云歡微笑：“是。若是有人侮辱我的母親，我也不會放過他的，你的反應(yīng)是人之常情。”

    “嗯，我就知道你最懂我?！碧K嫵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著又起身對著柳蘭凝施了一禮，“不過理雖如此，民女沖撞了太皇太后是事實，請?zhí)侍筘?zé)罰。”

    瀟云歡跟著起身，淡然說道：“是我處事不妥，才會惹出這些事來，母后想怎么罰兔牙都可以，我代她受罰?！?/br>
    柳蘭凝冷冷地看著他，又轉(zhuǎn)頭看著蘇嫵月：“哀家實在難以想象，短短幾天的功夫，你是怎樣把云歡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的？”

    蘇嫵月挑了挑唇角，又行了一禮：“大喜的日子，民女還是不要在這里給太皇太后添堵了，民女告退。”

    見她轉(zhuǎn)身要走，柳蘭凝的怒氣越發(fā)有些壓不?。骸罢咀?！”

    蘇嫵月倒也聽話，立刻回身屈膝：“是，太皇太后還有什么吩咐？”

    柳蘭凝放在桌面下的手已經(jīng)攥成了拳，好好的一條帕子被她攪得仿佛麻繩?？墒峭蝗婚g，她居然微笑起來：“果然孝心可嘉，哀家十分敬佩。剛才是哀家失言了，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別怪哀家，坐吧。”

    她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蘇嫵月要是強(qiáng)行離開，顯然就不大合適了，便只得稱了一聲謝，重新坐了下來。不過立刻她就察覺到了兩道目光的注視，一抬頭才看到楚嫣蕊正對著她微笑，并且悄悄豎了一個大拇指，以口型說道：連太皇太后都敢惹，你牛。

    蘇嫵月頓時覺得好笑，也悄悄回了一個表示謙虛的手勢，同樣以口型說道：其實我也不敢惹，但有些東西是底線，寧死都要守住的。

    楚嫣蕊怔了一下，干脆雙手抱拳連連晃了好幾下，無聲地地表達(dá)著滿滿的敬佩。

    借著這片刻的緩沖，柳蘭凝也基本上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情緒，雖然臉色依舊難看，至少目光比剛才平靜了不少。又喝了幾杯，她輕咳一聲，一邊用眼角的余光注意著蘇嫵月的反應(yīng)一邊笑容可掬地說道：“明坤，蘭香，咱們之前已經(jīng)說好了，趁著今天大家都在，把云歡和嫣蕊的婚事定下來，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柳蘭香立刻連連點(diǎn)頭：“親上加親自然是好事一樁，一切全憑太皇太后做主……”

    可是話還沒有說完，楚嫣蕊便突然開口：“多謝太皇太后一番美意，嫣蕊不嫁?！?/br>
    柳蘭香呆了一下，迅速和楚明坤交換了一個眼神，柳蘭凝已經(jīng)大感意外地開口：“不嫁？為什么？你不是從小就喜歡云歡嗎？”

    “是，可是表哥不喜歡我呀，我為什么要嫁？”楚嫣蕊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強(qiáng)扭的瓜不甜，我可不信什么不甜也比沒瓜吃強(qiáng)，要真的扭了一顆苦瓜，還不如沒有呢?！?/br>
    蘇嫵月頓時覺得好笑，卻也深表贊同：要真是苦的，的確不如沒有，何苦自己找虐？

    柳蘭凝可顧不上理會這一套，皺了皺眉，她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哀家明白了，是云歡向你施壓，逼你這樣跟哀家說的，是不是？”

    楚嫣蕊連連搖頭：“當(dāng)然不是，太皇太后誤會了。我只是已經(jīng)明白，表哥確實對我無意，我何必強(qiáng)行糾纏？若是勉強(qiáng)嫁過去，卻要日日獨(dú)守空房，豈不是毀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柳蘭凝皺了皺眉：“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只要你們成了親，朝夕相處……”

    “請?zhí)侍笏∥覠o禮：表哥和蘇姑娘之間的感情經(jīng)過培養(yǎng)了嗎？”楚嫣蕊微笑，眼里透出幾分帶著睿智的光芒，“有些東西，一個剎那就已經(jīng)注定了。表哥對我無意，我絕不愿死纏爛打，只希望他能幸福?？吹阶约合矚g的人幸福，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想，真正屬于我的幸福，會在其他地方等著我的?！?/br>
    瀟云歡微笑，笑容雖然清淡得就像天邊的微云，卻溫暖得令人心動：“丫頭，謝謝你?！?/br>
    “謝什么，我不過說了幾句實話罷了。”楚嫣蕊一揚(yáng)下巴哼了一聲，“再說，我也有我的驕傲，你或許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但未必最適合我。你既然不喜歡我，我才不要屁顛屁顛地跟在你后面自討沒趣呢?！?/br>
    瀟云歡依然微笑：“你是個好姑娘，一定會幸福的?！?/br>
    柳蘭香一時有些無語，只好把目光轉(zhuǎn)向了楚明坤。楚明坤頓了頓，起身抱拳：“臣多謝太皇太后的美意，既然王爺既然對小女無意，小女也已經(jīng)想明白了，這件事不如就此作罷。太皇太后以為呢？”

    柳蘭凝眼中有著強(qiáng)烈的不同意之色，可是看著眼前這情勢，恐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只得強(qiáng)壓著怒氣草草揮了揮手：“不著急，此事稍后再議。來，再喝幾杯?！?/br>
    楚明坤只得道了聲謝，重新坐了回去。接下來柳蘭凝倒是沒有再提婚事的事，可看得出根本沒有放棄，依然做著自己的打算。

    這幾人的滿懷心思并沒有影響其他賓客的好心情，這場壽宴一直持續(xù)了一個半時辰才結(jié)束，眾人酒足飯飽，各自盡興而歸，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瀟云歡要留下來主持大局，蘇嫵月便自己回府，帶著夜寒和夜辰離開了。

    瀟云歡還沒來得及目送著她離開，墨羽就嗖的躥了過來：“王爺，太皇太后讓你立刻回房，她在那里等您?！?/br>
    瀟云歡一點(diǎn)都不意外，要是這個時候柳蘭凝不找他，那才奇怪呢。所以他也不廢話，很快就回到了房間。柳蘭凝倒也挺沉得住氣，居然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滿地轉(zhuǎn)圈，看到他也只是冷冷地說道：“云歡，你太沖動了。云龍之印只能給云后的后裔，蘇嫵月根本就不是……”

    “母后說錯了?！睘t云歡雙眉一挑，“蒼龍帝國皇室從來沒有任何一條規(guī)定，說云王的后裔必須立云后的后裔為后。我們需要的是她傳承的云后的力量，與我立誰為后沒有絲毫關(guān)系?！?/br>
    因為這是事實，柳蘭凝當(dāng)然無法反駁，卻終究極不甘心：“可是現(xiàn)在云族人還不曾獲救，你怎知云后一定是她？萬一要想拯救云族，必須立云后的后裔為后呢？到時候你該怎么辦？”

    瀟云歡抿了抿唇，語氣一樣堅決：“不會有那種萬一。就算真的有，我也有辦法，母后不必?fù)?dān)心?！?/br>
    “哀家想擔(dān)心嗎？你若不是哀家的兒子，你若不曾身負(fù)重任，哀家何必?fù)?dān)心你？”柳蘭凝突然忍不住咬牙，明顯是在盡力克制著自己，“反正不管怎么說，你就是鐵了心要立蘇嫵月為后了？”

    這點(diǎn)瀟云歡承認(rèn)：“是，無論將來發(fā)生什么，這一點(diǎn)永遠(yuǎn)不會改變，除非我死。”

    柳蘭凝盯著他，慢慢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你既然已經(jīng)把事情做得這么絕了，我也不再多說。蘇嫵月是你的皇后，嫣蕊就委屈一下，但必須立她為貴妃，聽到?jīng)]有？”

    瀟云歡終于忍不住皺眉：“我不明白，母后為何如此執(zhí)念？連嫣蕊都明白勉強(qiáng)沒有幸福，你為何非要將她推入火坑？讓她去尋找真正屬于她的幸福不好嗎？”

    “一派胡言！嫣蕊是哀家的親外甥女，哀家怎會將她推入火坑？”柳蘭凝砰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氣也有些壓不住了，“你以為哀家不知道，是你背著哀家向她施壓，威脅她，她才不得不當(dāng)眾說不愿嫁給你的！”

    “我沒有。”瀟云歡當(dāng)然不承認(rèn)，“我是找了她，但只是告訴她我只要兔牙一人，不想毀了她的一生，讓她自行決定是否請你成全這門婚事。母后知不知道，嫣蕊是如何回答的？”

    柳蘭凝冷冷地看著他不做聲，瀟云歡便接著說道：“嫣蕊說，如果我早點(diǎn)把這些話告訴她，這一次她根本就沒有必要隨著父母回京。既然我對她無意，她就沒有必要把一生的幸福硬生生地毀在這里。嫣蕊都明白，你為什么這么執(zhí)念？”

    “哀家不信！”柳蘭凝這會兒可真是盡心盡力地演繹著什么叫做執(zhí)念，“來人，去把嫣蕊叫來，哀家要當(dāng)面問清楚！”

    瀟云歡認(rèn)為完全沒有那個必要，可柳蘭凝堅持，侍女只得聽命前往。楚嫣蕊進(jìn)門的時候，帶著一臉莫名其妙上前行禮：“參見太皇太后，表哥，叫我來有什么事?。俊?/br>
    “嫣蕊，是哀家叫你來的?！绷m凝示意她上前，和顏悅色地說著，“剛才在酒席上你說不愿嫁，哀家就覺得不對勁兒，所以把云歡叫來問了問，原來是這臭小子背著哀家威脅你。哀家已經(jīng)狠狠地罵了他一頓……”

    楚嫣蕊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聽到這兒才忍不住叫了起來：“太皇太后，您在說什么呀？根本就不是這么回事兒，表哥從來沒有威脅過我，我說不愿嫁是真的，跟表哥沒有關(guān)系?！?/br>
    柳蘭凝愣了一下：“沒有？”

    “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都沒有！”楚嫣蕊連連搖頭，“表哥是私下找過我，但只是跟我說他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人，還說幾年前就曾經(jīng)請?zhí)侍蟀堰@句話轉(zhuǎn)告給我。太皇太后，您為什么不早點(diǎn)跟我說？那這次我根本不必回來?！?/br>
    跟剛才瀟云歡說的完全吻合，柳蘭凝一時語塞，只是頗為惱恨地看了瀟云歡一眼，暫時沒有開口。

    楚嫣蕊不明白她在氣什么，撓了撓頭，又試探性地說道：“太皇太后，我知道您是真心疼我，可這種事我想得很明白，兩個人必須心中有彼此，得兩情相悅，才能一生幸福快樂，若是一個有情一個無意，卻要強(qiáng)行被配成一對，弄得天怒人怨、跟仇人似的，還有什么幸?？裳?？還不如孤獨(dú)終老呢。何況天底下的好男兒多的是，我也不是那么差勁，要找一個我喜歡也喜歡我的應(yīng)該不是太困難吧？所以我沒事的，您不用擔(dān)心我。”

    柳蘭凝氣苦萬分，卻又完全無法跟她解釋：“哀家不是擔(dān)心這個，哀家是說云歡他……你不知道蘇嫵月……算了算了！既然這樣，哀家還能說什么？都出去吧，哀家累了，想靜一靜?！?/br>
    楚嫣蕊有些無奈地回頭看著瀟云歡，瀟云歡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母后先歇著吧。嫣蕊，我們出去?！?/br>
    兩人結(jié)伴出了房間下了樓，回頭看了窗口一眼，楚嫣蕊有些好笑又有些不解地問道：“表哥，那好像是你的房間吧？太皇太后把你趕了出來，你住哪?。俊?/br>
    瀟云歡微笑：“哪兒不能??？琰王府又不是只有一個房間。只要母后高興，想住哪兒就住哪兒?！?/br>
    楚嫣蕊嘆了口氣：“我看太皇太后住哪兒恐怕都高興不起來，她好像氣的不輕，為什么？我這么懂事，都不纏著你了，她不是應(yīng)該高興才對嗎？”

    瀟云歡唇角微抿，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她……嗯，其實我也不懂……”

    楚嫣蕊想了想，突然嘿嘿地笑了起來：“其實我懂?！?/br>
    瀟云歡略略有些好奇，側(cè)頭看著她：“你懂什么？”

    “我懂太皇太后為什么那么生氣。”楚嫣蕊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你以前從來沒有忤逆過太皇太后，這就讓她漸漸習(xí)慣了你的百依百順。突然有一天你不聽她的話了，她就會覺得受不了，這種心理落差，足以讓她的性情發(fā)生不小的改變?！?/br>
    瀟云歡目光微閃，慢慢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聽起來好像有點(diǎn)兒道理，還有嗎？”

    “還有就是蘇姑娘了?！背倘锬昙o(jì)雖然不大，居然看得也挺透徹，“太皇太后認(rèn)定她有權(quán)做主安排你的一切，尤其婚姻大事，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卻連連忤逆她的安排，尤其還是為了一個女人，這就讓她覺得你已經(jīng)不再屬于她，徹底被蘇姑娘搶走了，當(dāng)然更受不了?！?/br>
    瀟云歡再次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她會這樣想？”

    “我覺得會，因為類似的例子我見過不少?！背倘稂c(diǎn)頭，表示自己不是信口雌黃，“我在邊關(guān)的時候，聽過好多類似的事情，特別是一些年紀(jì)輕輕就守寡、一個人含辛茹苦把兒子養(yǎng)大的女人，總會下意識地把兒子當(dāng)成她的私有物，不允許任何人搶走。就算兒子娶了媳婦，也要牢牢把兒子控制在手里。于是，婆媳跟仇人一樣，有的是婆婆把媳婦欺負(fù)得有苦無處訴，整天悲悲戚戚；有的是媳婦比較強(qiáng)硬，婆媳兩人天天打得雞飛狗跳。我覺得太皇太后可能也是這樣想的，你不聽話，她接受不了，必須全力證明你還是屬于她的，她依然能做主你的一切，才想讓你按照她的安排娶我，我的感受和意愿她反而顧不上考慮了?！?/br>
    瀟云歡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笑：“這么看起來，你和兔牙倒是知音，說不定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楚嫣蕊倒是有些不明白：“為什么？”

    “因為兔牙也是這么說的?！睘t云歡哼了一聲，“她也說母后這種種奇怪的行為是因為不想我被人搶走。本來我還不以為然，聽你這么一說，恐怕八九不離十?！?/br>
    楚嫣蕊驚奇之余不由樂了：“是嗎？剛才我就看著蘇姑娘挺順眼，原來我們是知音啊，那太好了，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瀟云歡微笑：“不管怎樣，你是個聰明的姑娘，至少比母后聰明多了?！?/br>
    楚嫣蕊搖了搖頭：“聰明不敢當(dāng)，我只是覺得喜歡你不是罪，既然喜歡就可以爭取，如果爭取不到，也千萬不要執(zhí)念。只要努力了就不會后悔，畢竟不是一定要得到才是完美。可惜，太皇太后好像并不懂?！?/br>
    瀟云歡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這對從不近女色的他來說，絕對是除了蘇嫵月之外破天荒頭一回：“你懂就行了。像你這么好的姑娘，有的是男人搶，我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你會嫁不出去?！?/br>
    楚嫣蕊哈的就樂了：“就算嫁不出去，我也不會回來吵著嫁給你的，你是真的不用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