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云歡也明白這一點，不過提起這些事，他立刻眼睛一亮：“那天晚上在天香閣，給蘭陵下毒、逼我出來的就是你？”

    蘇嫵月吐了吐舌頭：“不錯，就是我。也就是那一次，我成功傷到了你，閣主才允許我回去報仇并且查我父母的事情的。不過那天晚上，我是真沒看出蘭陵居然是個男人，他的易容術(shù)絕對是天下一絕，怎么看都是一個風情萬種的老板娘。”

    能瞞過蘇嫵月的事真心不多，但在這一點上，郁蘭陵的確做到了，至少在不動用自愈系統(tǒng)進行掃描的前提下，蘇嫵月真沒看出他是男扮女裝，這反串反得實在是驚為天人，驚世駭俗。

    瀟云歡笑了笑：“能不讓你看出來，他的本事的確不算小。就因為沒看出來，起先你才一直以為我跟他是一對，怎么都不肯相信我要找的人是你?！?/br>
    那個時候我的記憶沒有恢復，怎么會相信你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蘇嫵月暗中哼了一聲，接著說道：“既然都是一家人，那有件事我可以說了。閣主，清淺哥也是護龍星宿吧？”

    用的雖然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因為他早就在夜清淺的眉心看到了金色的圖案，知道他也是二十八護龍星宿之一，隸屬朱雀宮的星日馬。但因為當時情況不明，她不敢貿(mào)然說出來，現(xiàn)在自然沒有妨礙了。

    夜孤魂接著點頭：“不錯，他是星日馬。自從你的眼睛有那個異能之后，我就知道他的身份早晚瞞不過你，不過你也算沉得住氣，雖然看了出來，卻沒有貿(mào)然問我或問云歡。還行，沒有辜負我三年的教導。”

    “那必須不能辜負??！”蘇嫵月由衷地嘆了口氣，“那三年你是怎么折騰我的，我可記得一清二楚，我要出了差錯，你還不得活活把我捏死？不過我倒是有些不明白，就算一開始不方便讓云歡知道我是你的人，后來我們都成親了，為什么還是不能說？”

    “我也想問?！睘t云歡接著開口，“你也曾經(jīng)囑咐過我，不經(jīng)你的允許，不能讓兔牙知道我們的關系，為什么？”

    夜孤魂挑了挑唇角：“一開始的確只是因為有些不方便。你們成親之后，我沒說不允許啊，是你們自己不跟對方說，怪我咯？”

    兩人對視一眼，又轉(zhuǎn)頭瞪著夜孤魂，蘇嫵月更是忍不住咬牙：“是你說的，不能隨意告訴云歡我們的關系。”

    瀟云歡也咬牙：“是你說的，不能隨意告訴兔牙我們的關系?！?/br>
    “對?！币构禄挈c了點頭，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然后你們都問我什么時候才能告訴對方我們的關系，我的回答是到你們覺得沒有任何問題的時候。你們都成了親，睡到一張床上了，是不是沒有任何問題了，還用我教你們嗎？”

    兩人深度無語：這不是耍無賴嗎？

    不過想想又覺得有些好笑，蘇嫵月就擺了擺手：“算了算了，反正已經(jīng)是這樣了，就不計較這些了。這次要不是恰巧被瀟逸楓逼得我們同時使出了孤魂劍，這件事兒對彼此還是秘密呢?！?/br>
    夜孤魂眉頭一皺，接著問道：“剛才來的人不止一個吧？除了瀟逸楓，另一個是誰？”

    剛才瀟云歡就下了命令，不經(jīng)他的允許，誰都不準出來，夜孤魂也是在接到他傳來的平安信號之后才過來看看的，恰巧聽到兩人在談論他，這才現(xiàn)身，所以他并沒有看到羽柔，當然無從猜測她是誰。

    可羽柔的身份對夜孤魂而言是不能提及的秘密，瀟云歡只是簡單地回答：“是我以前的一個仇家，至于到底是誰，現(xiàn)在不太方便告訴你，不過她對我構(gòu)不成威脅，不必擔心?！?/br>
    夜孤魂倒也不追問：“你有數(shù)就好……”

    “閣主，我還有個問題問你?！碧K嫵月立刻開口，“當年你教我這套劍法的時候，我明明不是左撇子，你卻偏要我用左手練，還說那是因為你是左撇子?？晌抑?，你右手也會，比左后還好。現(xiàn)在我明白了，你是想讓我和云歡一個練左手一個練右手，才能配合得天衣無縫。那你為什么不讓云歡練左手？我要是練右手，就不會那么別扭了?！?/br>
    夜孤魂看了一眼瀟云歡，眼中露出明顯的笑意：“起先我是讓云歡練左手的，可是他不肯，說左手太別扭，因為他也不是左撇子?！?/br>
    蘇嫵月忍不住叫了起來：“我也不是左撇子，我也說左手太別扭，你為什么還要讓我練左手？”

    夜孤魂眼中的笑意越發(fā)明顯：“因為云歡嫌棄完用左手太別扭之后就自動改為練右手，而你嫌完左手太別扭之后就乖乖練左手?！?/br>
    蘇嫵月瞬間氣得呆住了，隔了一會兒才咬了咬牙：“就是說我好欺負唄？果然，人善被人欺呀……”

    瀟云歡已經(jīng)忍不住笑出了聲，怕惹她發(fā)飆，趕緊控制住一臉抱歉地說道：“對不住，我真不知道坑的是你，我要知道，會乖乖練左手，讓你來練右手的……哈哈……”

    蘇嫵月原本還氣哼哼的，不過越想越覺得好笑：“這事鬧的！不過閣主，那個時候你也不知道我和云歡最終會成為一對，怎么就讓我們一個練左手一個練右手了？”

    夜孤魂眨了眨眼，雖然看不到表情，卻完全能聽出語氣里的無辜：“我當然不知道你們會成為一對，不過也沒讓你們一個練左手一個練右手，不是都讓你們練左手了嗎？問題是你聽了，他不聽，才成為一個左手一個右手的?！?/br>
    哦，對，還真是。蘇嫵月有些無語，但依然好奇：“那你為什么都讓我們練左手？既然我們都不是左撇子，不是應該讓我們練右手嗎？”

    夜孤魂似乎輕輕笑了笑：“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這套劍法左手比右手更難練一些，但練成之后，左手的威力也會比右手更大一些。你和云歡都天賦異稟，是千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所以想著你們先把左手劍練了，將來找到真命天子之后，讓他再練右手劍，無論天賦在你們之上還是之下，都比較保險。否則萬一你們練了右手劍，將來找到對方之后，他應該練左手劍，卻因又因天賦不足而練不成，那不就傻眼了嗎？”

    兩人當時還真就沒想那么多，夜孤魂卻已經(jīng)為他們考慮得那么長遠了，不由滿含感激欽佩地看著夜孤魂：“多謝成全！”

    “不用客氣?！币构禄甑恼Z氣很平靜，仿佛對他來說，這不過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我最初讓你們分別練這套劍法的時候，確實沒想過你們會成為一對，不過機緣巧合之下，偏就一個練了右手，一個練左手，這或許也是天意吧。”

    蘇嫵月微笑：“一半是天意，一半是你的成全，或者說主要是你的成全，多謝。既然現(xiàn)在事情都已經(jīng)公開了，你愿不愿意告訴我，素昧平生，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這個問題問出口，她敏銳地發(fā)現(xiàn)夜孤魂的眼神冷了一下，但是很明顯并不是針對她，便明白應該是觸及到了夜孤魂的隱私或者是不愿回首的往事，立刻滿臉歉意地一抬手：“好，不用說了，我無意窺探你的秘密，只是隨口一問，抱歉?！?/br>
    夜孤魂倒是沒有生氣的意思，只是先轉(zhuǎn)頭看了瀟云歡一眼才移回目光看著她，語氣也淡淡的：“現(xiàn)在我只能告訴你，那是因為我欠了你母親一份情，那份情很重，重到無論我對你多好都還不上，我只能還多少算多少。”

    蘇嫵月恍然，同時也并不覺得十分意外，因為她之前曾經(jīng)想過，也有過幾種猜測，覺得可能就是因為夜孤魂曾經(jīng)欠過她的親人什么情分，或者受了什么人的囑托，一般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的。

    所以她也就不再多問：“原來如此。不過你這最后兩句話說的也不對，你救了我的命，就沖這一點，無論你欠了我母親什么，都可以還清了。何況還有那三年你對我的教導和成全之恩，現(xiàn)在是我欠你，你不欠她了?！?/br>
    夜孤魂看著她，有那么片刻，他的眼神透出了幾分溫和。不過他很少這樣情感外露，接著就重新恢復了剛才的淡然：“一開始我救你的命的確是為了還你母親的恩情，不過后來我之所以往死里折磨了你三年，主要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你的脾氣很對我的味，我還挺喜歡你的，就想著錘煉錘煉你。萬一能成，你也算是我的得意之作，我這一身本事有了傳人，死也不虧了?！?/br>
    蘇嫵月樂了：“喜歡我？這么榮幸？那我們在一張床上睡了那么久，你可從來沒說過這句話。你知道的，我已經(jīng)垂涎你很久了，你要是早點這么說，我……”

    夜孤魂涼涼地看著她：“你要敢把后面的話說出來，我就佩服你?！?/br>
    與此同時，蘇嫵月已經(jīng)感到一股冷颼颼的氣流從旁邊涌了過來，差點被直接凍成渣，立刻轉(zhuǎn)身抱住瀟云歡的胳膊，沖著他甜甜地笑著：“雖然我們在一張床上睡了很久，但我們之間是清清白白的。我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起，就徹底為你著迷，非你不嫁了！”

    瀟云歡冷冷地看著她：“下次不要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別以為我沒有兔牙，就咬不死你?！?/br>
    蘇嫵月瞬間笑得求死不能，渾身顫抖，雙肩哆嗦，好半天都倒不過這口氣來：“哈哈哈哈……”

    夜孤魂雖然不像她那樣爆笑得沒有形象，但也忍不住隔著面具撓了撓眉心，眼中滿是掩飾不住的笑意。這輕易不說笑話的人偶爾說一句，威力還真是驚人。

    好一會兒之后，蘇嫵月才收住笑聲，渾身都有些發(fā)軟了：“閣主，馬上就要到最后的時刻了，無云空間之門打開之前，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夜孤魂點了點頭：“我會一直留在這里，直到三十萬云族人真正獲救。魅影閣那邊的一切有人打點，放心就是?！?/br>
    提及正事，蘇嫵月立刻整了整臉色：“現(xiàn)在護龍星宿還差三個，云后的后裔也沒有找到，大多數(shù)時候我們只能等著，不過應該會來得及?！?/br>
    “必須來得及?！币构禄晡⑽Ⅻc頭，“云歡已經(jīng)發(fā)出了云族王族的召喚術(shù)，云后應該很快就會出現(xiàn)。至于那三個護龍星宿，倒也不必太過擔心。如果找到云后，加上云歡和已經(jīng)歸位的二十五位護龍星宿一起出手，是可以感應到他們的方位的。雖然那樣一來，所有人就都暴露了，但真要到了最后關頭，暴不暴露也就沒什么打緊了，所以不必擔心，我們總是有后手的。”

    蘇嫵月頓時越發(fā)放心：“那就太好了！若真的只剩下最后三位護龍星宿，暴露就暴露吧。反正我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一切，一旦暴露身份，立刻化整為零，躲入暗處，瀟天龍絕對找不到我們?！?/br>
    夜孤魂輕輕吐出一口氣：“現(xiàn)在我們沉住氣等一等，就算云后離我們很遠，趕到這里與我們匯合，應該也用不了太長時間。越到了最后的時刻，越要沉住氣，千萬不能功虧一簣?！?/br>
    兩人都默默地點了點頭，暫時不曾說什么，不過心里想的都是一樣的：在這件事上，不存在功虧一簣這一說，瀟云歡是必須不擇一切手段打開無云空間之門的，因為他必須拿到蘇嫵月的生命石。

    這不僅僅是為了幫蘇嫵月恢復體質(zhì)，更重要的是天界的翼族還在等著他們回去解救，既然是非常時期、非常之事，必要的時候就得用點非常手段。所以在這件事上，他們是比夜孤魂能沉得住氣的，因為這件事必須成功。

    “一定是瀟天龍派瀟逸楓來殺你們的?！背聊校构禄晖蝗焕湫σ宦曢_了口，“你們早就知道了，所謂的瀟逸楓服毒自盡都是障眼法，瀟天龍只是秘密把他放了出來，并讓他修煉邪功，想把你們尤其是把云歡消滅掉。不過可惜，他不知道云歡的真實身份是云王，區(qū)區(qū)邪功，怎么可能殺得了他。”

    蘇嫵月聳了聳肩，同樣冷笑：“可笑他還費盡心思地找云王的后裔，想將其消滅，卻不知道云王整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云歡就是他命定的克星，當然不是區(qū)區(qū)邪功就能消滅的?！?/br>
    夜孤魂接著說道：“他們既然決定在今晚動手，暗處肯定還有瀟天龍的人在監(jiān)視，瀟逸楓如果回不去，瀟天龍就會猜到他死在了你們手里。不過就算你們找上門去，他肯定也會推得一干二凈?！?/br>
    “我本來也沒打算去找他算賬?！睘t云歡笑了笑，完全沒當回事，他不問正好，他若問，我就堅決不承認有刺客來過。死無對證，他也沒辦法。”

    夜孤魂表示此法可行：“我剛才已經(jīng)看過了，怕被我們發(fā)現(xiàn)，他們不敢靠得太近，這里就算發(fā)生了打斗，他們也不可能知道，你只要來個死不承認，瀟天龍的確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瀟逸楓是死在你手里的，這件事就到此為止?！?/br>
    瀟云歡答應了一聲：“現(xiàn)在沒事了，你去歇著吧。就像你說的，咱們沉住氣等等，看看云后什么時候出現(xiàn)?！?/br>
    夜孤魂站了起來，接著又問了一句：“你的傷沒事吧？照理來說瀟云楓不用應該把你傷得這么重，剛才是出了什么意外嗎？我若早點出來就沒事，你偏要逞強，不許我們露面?！?/br>
    瀟云歡含笑搖了搖頭：“沒事。本來是不應該有事的，不過剛才和兔牙折騰得有點狠，腿稍微有點軟……”

    夜孤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就活該！讓你不知節(jié)制！”

    嗖，他從窗口飛了出去，回自己的房間睡大覺去了。

    見他走了，蘇嫵月反而越想越覺得興奮，抓著瀟云歡的手左搖右晃：“原來閣主跟我們是一家人，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瀟云歡笑了笑：“以后叫他大哥就行了。我也看得出來，大哥對你真的很重要，否則那次你也不至于半死不活。對了，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那次為什么那么難受了吧？大哥對你做了什么？”

    他說的“那次”是去黯夜之城找冥靈花的事。一開始死活進不去，若強行硬闖，很可能受傷甚至喪命。蘇嫵月不想讓夜孤魂陪她一起冒險，就把夜孤魂制住，然后把他綁在白雕上，把他送回了魅影閣。夜孤魂因此氣蘇嫵月拿“生死與共”這句誓言不當回事，一怒之下聲稱要把她趕出魅影閣。

    這個打擊對蘇嫵月來說當然是無法承受的，當時她難受得仿佛死過去了一樣，偏偏又沒法跟瀟云歡說。瀟云歡雖然不明內(nèi)情，卻能看出她應該是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F(xiàn)在當然沒什么好隱瞞的了，蘇嫵月就嘆了口氣，仿佛還能想起當時那種難受到絕望的感覺：“還用得著對我做什么，他什么都不用對我做，只需說一聲不要我了，就夠我想跳河自盡的啦……”

    一邊唉聲嘆氣，她把當初的事情跟瀟云歡講述了一遍，不過嘆氣純粹是為了增加效果，渲染當時那種心情和氣氛，瀟云歡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眉梢眼角都是笑容，就忍不住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