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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簡桑榆回家,剛打開大門就看到麥芽抱著他的趴趴熊坐在玄關(guān)處,看到她進屋馬上蹦了起來,討好的跑向她:mama,你回來啦? 簡桑榆看著五官小巧、雙眼黝黑的小家伙,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怎么坐在這里? 簡東煜聽到聲音,拄著拐杖走過來:你不是答應(yīng)給他洗澡嗎?吃完飯就一直等在這呢。 簡桑榆低頭換鞋的動作頓了頓,很快又神色如常的扭頭笑看著小家伙,俯身抱住他:來,mama給寶貝洗澡去嘍。 簡東煜看著meimei和孩子親熱的背影,嘴角牽起一抹微笑。 簡桑榆給浴缸里放水,麥芽就自己用小胖指頭笨拙的脫衣服,和一個紐扣奮斗了半天也沒解開,小小的臉皺巴成一團,眉毛擰的死死的。 簡桑榆試了試水溫,回頭就看到麥芽這個樣子,不禁失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把他帶到自己面前:來,mama給你脫。 麥芽仰著小臉,小心翼翼地:mama,我不笨。 簡桑榆有點沒明白過來他什么意思,疑惑的嗯?了一聲,等接收到孩子澄凈透明的視線,忽然就有點懂了。 想起自己每次失控時對孩子吼出的那些話,以及孩子當(dāng)時畏縮的反應(yīng),這一切恐怕早在他稚嫩的心靈留下了不好的印跡。 簡桑榆怔怔看著他,連解扣子的手指都停了下來。 麥芽臉頰嘟嘟的,緊張的注視著她的表qíng,似乎生怕她下一秒又露出猙獰的樣子,小手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背:mama? 簡桑榆心思復(fù)雜的親了親他的額頭,刮了刮他翹挺的小小鼻梁:mama知道麥芽最聰明了。 麥芽俊秀的小臉這才如花朵般綻放開來,閃動著明亮的眸子邀功似的:今天在幼稚園,老師表揚我了哦。 簡桑榆挑了挑眉,作出很感興趣的樣子,一邊拉起他柔嫩的小胳膊把T恤脫了下來:是嘛,老師都表揚你什么啦? 班上小朋友都不好好吃飯,睡午覺的時候還偷偷說話。麥芽很快被脫得赤條條白膩膩一個,小小的身子站在浴缸前邊,懷里還抱著趴趴熊不松手,我不挑食,還很乖,mama對不對? 簡桑榆無聲的笑了下,掀起眼簾看他:不挑食? 呃麥芽促狹的眨了眨眼,想起自己昨天還和舅舅鬧著要吃芒果蛋撻,就差倒在地板 上滾來滾去,瞬間羞紅了臉,咬著小嘴扭了扭,不挑食,只是、只是有特別喜歡吃的東西。 簡桑榆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哄著他把趴趴熊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又把小家伙放進浴缸里。小孩子都是愛玩水的,麥芽尤其厲害,一鉆進浴缸就跟魚兒遇到了賴以存活的大海,靈活的游了起來,小小的浴缸也能擺動自如。 簡桑榆尋思著,等孩子再大一點可以送他去補習(xí)班。 簡桑榆卷好袖子把人給撈了回來,照著他ròuròu小屁股拍了一下:老實坐好,再鬧一會水涼了。 麥芽馬上就乖乖的趴在浴缸上,眼睛濕漉漉的盯著簡桑榆,簡桑榆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五官也越來越立體清俊,卻沒有一個地方和自己相似,心里說不出的別扭。 那段少年時期遭遇的不幸,帶來了深重的災(zāi)難,這個孩子她垂下眼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敢再看小家伙,手機械的給小家伙擦浴rǔ,清新的香氣彌漫在窄小的空間里。 mama,你有空能去幼兒園接我放學(xué)嗎?麥芽趴在浴缸邊上支著腦袋,好像自言自語似的小聲呢喃。 簡桑榆安靜下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麥芽有些慌亂的皺著眉,連連擺手:我是說,你不忙的時候,一次就可以了。 簡桑榆在他鼻尖上點了一抹白色泡沫,認(rèn)真的詢問:怎么了?舅舅接你不好嗎? 好。麥芽用力點著頭,烏黑的睫毛不斷裔動,可是別的小朋友都有mama接,我也想讓別人看看我mama。 簡桑榆沉默著用溫水給孩子沖gān凈,麥芽看她久久都不說話,失望的垂下眼,安靜的一動不動。 簡桑榆找來大浴巾把孩子包好,在他鼻梁上蹭了蹭,輕聲說:mama有空就去,好不好? 麥芽馬上來了jīng神,抬起頭時眼睛如黑曜石般發(fā)著亮光:真的? 簡桑榆笑著點頭:麥芽要是乖乖聽舅舅的話,舅舅覺得麥芽表現(xiàn)好了,mama才去。 麥芽高興的在浴巾里動來動去,想把小ròu胳膊伸出來抱住簡桑榆,無奈簡桑榆把他包的很嚴(yán)實,怎么掙扎都找不到fèng隙。 麥芽苦著臉,可憐巴巴的喊:mama,抱抱。 簡桑榆在那一刻,心里有一種甜蜜的、知足的幸福感,滿滿的沁密胸腔。即使當(dāng)初留下這個孩子是存了私心,抱著利用他的想法,可是這四年來,孩子給她 的感動和安慰,已經(jīng)漸漸填補了空dòng的靈魂,那些傷痛也漸漸的不再深壑了。 *** 第二天簡桑榆準(zhǔn)備去上班,簡東煜坐在餐桌前擺弄筆記本電腦,修長的指節(jié)輕輕敲擊著鍵盤,表qíng嚴(yán)肅。 麥芽拿著遙控火車在旁邊玩得很高興,翹著小屁股趴在游戲毯上毛毛蟲似的來回蠕動。 簡桑榆在玄關(guān)處換鞋,想了想又折回去坐在簡東煜對面,踟躕著說:哥,咱們現(xiàn)在有多少錢? 簡東煜慢慢抬起頭,意外的看著她:怎么了,你有急用? 簡東煜靠著父母當(dāng)初留下的一點積蓄,試著投資一些小額的理財產(chǎn)品,憑借他大學(xué)時學(xué)的專業(yè)知識,倒也賺了不少。之后他又開始做股票,雖然沒有明確告訴過簡桑榆他們現(xiàn)在的存款有多少,但是簡桑榆現(xiàn)在的負擔(dān)已經(jīng)輕了很多,她平時留的家用簡東煜基本沒動過。 簡桑榆覆在桌上的手微微發(fā)著抖,指甲都陷進了掌心,她鎮(zhèn)定的抬起頭,臉上卻是蒼白凝重的表qíng:哥,我們當(dāng)初說好的事,現(xiàn)在應(yīng)該開始了。 簡東煜英挺的濃眉漸漸擰在一起,看著簡桑榆不說話。 簡桑榆接著說:雖然我不知道我們的存折上到底是幾位數(shù),但是我真的一刻也等不了了。哥,你知道支撐著我活下來的動力是什么,我們現(xiàn)在可以開始了對不對? 簡東煜看著她殷切的眼神,慢慢收回放在鍵盤上的手,臉上俊朗的神qíng沒有一絲波動:桑榆,我們現(xiàn)在活得很好不是嗎? 簡桑榆緊咬著嘴唇,眼里流露出一絲掙扎,她迷茫的看了眼在一邊瞪著大眼睛玩玩具的麥芽,失神的癱坐在那里。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簡東煜在她每次提及這件事時有別的想法 簡東煜也看向麥芽,片刻后低聲道:你準(zhǔn)備把麥芽怎么辦? 簡桑榆身型一晃,指尖更加用力的扣進了掌ròu里。 簡東煜合住電腦,撐著桌沿起身,只留給簡桑榆一個冷冷的背影:桑榆,哥答應(yīng)過你的事不會忘。 *** 簡桑榆直到坐在盛輝的臨時化妝間里都還在發(fā)呆,簡東煜那句你準(zhǔn)備把麥芽怎么辦深深的刺痛了她自以為刀槍不入的心,沒有人能明白她的感受,沒有人那種絕望卻又不甘的掙扎,那種對未來的茫然和懼怕。 她拿著眼線 筆畫了好幾次眼線都失敗了,bào躁的抓了抓長發(fā)坐在那繼續(xù)發(fā)呆。 媛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沒事吧?要我?guī)兔幔?/br> 簡桑榆深深吁了口氣:不用。她重新調(diào)整心態(tài),盡量讓自己安靜下來,化妝、換衣服,開始上場前的最后演練。 簡桑榆在大廳看到意氣風(fēng)發(fā)的程嬴時,腳下亂了好幾步拍子,她死死盯著那個男人,看著他在一群衣冠楚楚、點頭哈腰的人群簇擁下,緩緩踱步進來。 時隔五年,記憶卻依舊鮮明,心中的恨意一點也沒有消卻。 簡桑榆牙根緊咬,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 程嬴聽著負責(zé)人的匯報,點了點頭:還有兩個小時就開始了,大家辛苦了,最后關(guān)頭不可以出任何問題。 負責(zé)人站得筆直:程總放心,我一直盯著呢。 程嬴目光凌厲的看向舞臺,無框眼鏡后的眼眸深邃銳利,他若有所思的看著臺上正在做最后排練的舞蹈演員,看到第二排的某個纖細身影時有些恍惚。臉上的表qíng在瞬間有了奇妙的變化,很快就恢復(fù)如常,他對身后人頷首:各位請繼續(xù)。 開幕儀式非常順利,簡桑榆她們的舞蹈只是為了助興,中場的時候上去熱下氣氛就可以了。從場上下來媛媛就發(fā)現(xiàn)簡桑榆不見了,打電話也沒有人接,她疑惑的問了好幾位同行的姐妹都沒找著人。 簡桑榆站在大廳一角,透過高大的綠植葉fèng觀察著程嬴的一舉一動。 程嬴一直在應(yīng)酬今晚的賓客,西裝筆挺身材頎長,看起來倒是一副jīng英模樣,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一整晚都后背發(fā)涼。 程嬴去衛(wèi)生間的時候那種感覺就更qiáng烈了,但是回頭卻什么也看不到,燈光昏暗的走廊上空無一人,他皺了皺眉,沒有多想。 簡桑榆從消防通道的后門慢慢走出來,眼神yīn郁的看著那個男人走進衛(wèi)生間,她慢慢把白絲手套帶好,提腳跟了上去 邵欽今晚是根本不想來的,他是軍人,對于這種商人間阿諛奉承的場面厭惡到了極點??墒堑K于和程家的關(guān)系,不得不露面。所以當(dāng)他百無聊賴靠著走廊抽煙,卻透過渺渺煙霧看到簡桑榆慌里慌張快步朝自己走來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整晚的唯一笑容。 簡桑榆低頭把真絲手套扯下來,心臟還在劇烈跳動著,連腳下的步子都有點踉蹌。當(dāng)身體撞上一個堅硬結(jié)實 的胸膛時,簡桑榆幾乎是下意識的喊出了口:啊 抬頭看到的,是一雙漆黑的、暗沉看不見底的眼眸,他一手挾著還在燃燒的香煙,一手自然的攬住她的腰肢,低沉醇厚的嗓音帶著詭異的沙?。号苁裁矗?/br> 簡桑榆心跳的更厲害了,血色盡失的皮膚在燈光下看起來透明可破,她囁嚅道:你怎么在這? 邵欽靜靜看著她,嘴角微微翹起,他清楚感受到手掌包裹下的柔軟線條在瑟瑟顫栗,剛想開口詢問就看到一群酒店保安匆匆忙忙跑向了走廊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