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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欽把她抱過去,煙雨迷蒙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到了街邊邵欽卻沒有馬上放下她,簡桑榆猶豫著伸手,攥住他露出的一截手腕:讓我下來。 邵欽沉沉看她一眼,松了一只手。 她的雙腿落地,腰卻依舊被他掐的死死的。 他眼底生出千絲萬縷的qíng緒,驚濤駭làng般的翻涌起來,最后漸漸熄滅,他附身在她濕了的鬢發(fā)上吻了一下。 兩人俱都是冷冰冰、毫無溫度的。 試試看,離開我你是不是就真的能快樂。邵欽的嘴唇更涼,在她耳廓上帶起一陣寒意,他說,我等著你,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回來我身邊。 兩年不短也不長,邵欽和孩子每周都通幾次電話,簡桑榆下意識的避開那個時段。偶爾碰上了,也會刻意找事qíng忙碌。 索xing邵欽也從沒問起過她,好像兩人之間的唯一聯(lián)系真的僅剩孩子。 孩子太小,也沒辦法每年寒暑假回去陪他,孩子每天都會在她耳邊絮叨在國外不習(xí)慣,想家,想爸爸。 不知道是不是時間真的可以治愈一切,她承認(rèn)她心里的傷還在,只是已經(jīng)沒那么尖銳了。 這兩年的時間里她接受過心理治療,已經(jīng)能夠更理智的面對問題。她當(dāng)年受的刺激太激烈,以至于知道自己的愛人是罪魁禍?zhǔn)讜r變得偏執(zhí)極端,除了她以外,身邊每個人都受到了傷害。 尤其是麥芽。 小小的年紀(jì)看著父母吵鬧廝打,這對孩子幼小的心靈產(chǎn)生了極差的影響。所以現(xiàn)在,她試著摒除心里所有雜念,給孩子應(yīng)得的權(quán)益。 邵欽很快就來了,車子安靜的停在他們面前,他快步走下車,一步步沉穩(wěn)的走過來。 男人依舊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俊朗的五官變得更加深邃立體,眉眼間似乎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總隔了些距離,不再那么輕易被人看得透。 有點事耽擱了 。邵欽幽深的眸子在她身上停頓幾秒,很快就移開,俯身在一旁的兒子臉上捏了一把,眉目都舒展開來,臭小子,好像又長高了。 麥芽高興的雙手抱住邵欽的腰,臉埋在他胸口撒嬌:爸爸,你再不來我就被太陽烤糊了。 邵欽含笑回抱住孩子,低頭和兒子親昵的說笑。 簡桑榆在一旁看了會,把麥芽的行李往前推:我周末去接他。 邵欽抬眼看她,眸光深沉:這個時段不好打車。 簡桑榆想努力表現(xiàn)的平靜點兒的,可是她的后背都是薄涼一片,聲音勉qiáng沒有露陷:有人會來接我。 邵欽握住兒子肩膀的手微微用了點力,臉上全無異樣,他起身把行李放進后備箱里,被車身擋住的時候,修長的指節(jié)都微微發(fā)著抖。 一輛黑色吉普在他后面的車位停下,車窗降下,露出杜銘琛jīng致的眉眼。 *** 杜銘琛看了邵欽一眼,下車后主動走向他,伸出gān凈白皙的手指:杜銘琛。 邵欽是第一次見這個男人,他的目光在那手上停頓幾秒,伸出手,音調(diào)平靜:邵欽。 杜銘琛眸光變暗,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站在邊上的簡桑榆。 邵欽沉默幾秒,也扭頭看向她,卻說:我們先走了。 麥芽皺眉看著杜銘琛,嘴巴不高興的撅起,看向老爸時更飽含怨氣,難道不是該把老婆孩子一起帶走?以前的老爸可不是這樣的! 邵欽拍了拍他的腦袋,勾起唇角:走吧兒子。 麥芽回頭看簡桑榆,殷切發(fā)亮的眼神:mama,你真的不一起? 簡桑榆幫他把書包背好,又重新正了正帽檐,拍拍他的肩膀:mama還有別的事兒,有事給mama打電話。 麥芽沉著臉和邵欽上了車,從后視鏡里看著杜銘琛幫簡桑榆放行李,然后兩人站在路邊說話,最后杜銘琛還幫簡桑榆打開車門。 越來越遠,看不清兩人的表qíng,麥芽憤怒的扭頭,看到邵欽的視線也漸漸從后視鏡收回。 他怒其不爭的沖邵欽吼道:爸爸,虧我這么死心塌地給你當(dāng)間諜,你剛才gān嘛不主動邀請mama! 邵欽專注的開車,好像完全沒聽到孩子的抱怨,只目光柔和的抽空看他一眼:想吃什么?爸爸帶你去。 麥芽氣悶的扭過頭,片刻后又悶悶不樂的嘟喃一句:不是回奶奶家嗎? 邵欽神色如常的吐出兩個字:不是。 麥芽皺了皺眉,隨即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爺爺說你好長時間沒回家了,爸爸你在忙什么? 邵欽神秘莫測的扭頭捏了捏他的鼻子:現(xiàn)在怎么越來越牙尖嘴利了,爸爸都快說不過你,快點想要吃什么。 麥芽狐疑的瞇起眼,審視的瞪著邵欽。 邵欽淡然的迎接他的視線,直到兜了的手機響了起來,麥芽率先搶了過來,接通。然后電話里有甜美的女聲,麥芽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尖銳。 邵欽苦笑不得,用嘴型道:秘書。 果然那位小姐開口就喊邵欽邵總,說的也都是麥芽聽不懂的事qíng,等電話掛斷之后,麥芽好奇的追問:爸爸你不是軍人嗎?她為什么喊你邵總? 邵欽但笑不語,麥芽隨即瞪大眼,臉色劇變:難怪爺爺說你好久沒回家,電影里演的,那些被稱作什么總的,一般都和秘書jiejie特別好,喝酒還有漂亮jiejie陪著。 邵欽一愣,剛想解釋,誰知麥芽緊接著一臉憂傷的望著他,可憐兮兮的樣子:爸爸,怪不得你剛才都不理mama,你是不是要給我找新mama了?mama雖然比起秘書jiejie年紀(jì)大了點,你也不可以不要她! ☆、61晉江原創(chuàng)首發(fā) 邵欽無語的拍兒子的腦袋:你媽平時都給你看些什么電影?知道的還不少。簡直是腦補過甚了。 麥芽不屑的撇了撇嘴,意有所指的說:還用她給我看嗎?我小小年紀(jì)飽受爸爸不疼mama不愛顛沛流離的生活,早熟是必然的。 邵欽瞠目看著他,對于兒子能說出顛沛流離這么深奧的詞語異常驚訝:是程楠教你這么說的吧?最后無奈搖頭,他兒子是越來越厲害了,忽然有點懷念小時候那軟綿綿一團,比現(xiàn)在可愛多了。 邵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麥芽的小肚子:你小時候可比現(xiàn)在乖多了,不管爸爸mama在不在一起,都不妨礙我們愛你。 麥芽捂住肚子,抿著小嘴不吭聲,過了好一會才繼續(xù)控訴:爸爸你知道我這兩年有多慘么? 邵欽忍俊看著兒子那一本正經(jīng)的小臉,配合問道:嗯? 麥芽氣鼓鼓作憤然狀:學(xué)校的東西我都吃不慣,沒一天吃飽過。而且學(xué)校的女孩子長得比我還高!她們怎么可以那么壯? 邵欽語塞。 麥芽看他爹只顧著開車不理他,繼續(xù)抱怨:小楠阿姨說,我經(jīng)歷這些都是因為爸爸和mama沒有在一起,我要幫著爸爸mama在一起!所以邵欽同志,你必須加油把mama哄回去。mama這次回來掃墓,你一定要抓緊機會。 邵欽慢悠悠的看他一眼,唇角動了動:我看你好像不餓,回家吃泡面吧,國產(chǎn)的,和美國不一個味兒。 麥芽捂住腦袋呻-吟一聲:邵欽同志,你連這個都比不上杜叔叔,他廚藝很棒! 邵欽從置物柜里翻出一塊巧克力扔到麥芽懷里:吃東西,乖乖把你的小嘴堵上。 麥芽哼哼唧唧的撕開包裝袋,最后還是不滿的數(shù)落他爸:爸爸實在太差勁了,杜叔叔條件優(yōu)秀,你肯定會被他比下去。 邵欽沉默的看著前方的路況,薄唇緊抿。 *** 杜銘琛這邊也一路無話,車廂里很安靜,他扭頭看了眼副駕上神色依舊緊繃的簡桑榆,溫聲問詢:沒事吧? 簡桑榆慢半拍的回頭,隨即淺淺一笑:我很好。 看起來不太像。杜銘琛意味深長的睨她一眼,神色微沉,臉色蒼白、嘴唇發(fā)抖,你對他的反應(yīng)還是很qiáng烈。 簡桑榆有種被揭穿的窘迫,生出幾分惱怒:我已經(jīng)很克制了。 杜銘琛縱容的看她一眼,安撫道:放松,我在關(guān)心你。 簡桑榆現(xiàn)在真的已經(jīng)比以前更懂控制qíng緒,當(dāng)著孩子的面她努力做到不發(fā)怒不bào躁,可是看到邵欽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會記起許多往事,雁過留聲人過留心,更何況那么深壑的糾葛,她難免還是會有波動。 杜銘琛安靜的開著車,最后理智的選擇轉(zhuǎn)移話題:你哥和小楠呢?怎么沒一起回來。 他們還有事沒辦完,會晚兩天。簡桑榆心不在焉,一直扭頭看著窗外。 杜銘琛沉默的看了她一眼,猛踩油門。 車停在簡桑榆原來住的單元房樓下,簡桑榆拿了行李就準(zhǔn)備上樓,杜銘琛倚在車邊嘴角噙著淡淡笑痕:真把我當(dāng)苦力了? 簡桑榆無奈的停下,回身看他:你不是還要回醫(yī)院? 杜銘琛走過去幾步,站在她面前低頭細細打量著她,看著她緊張不安的小動作瞇了瞇眼:簡桑榆,你不會待會一個人躲家里哭吧? 簡桑榆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出聲:你當(dāng)我還是遇事只知道哭的小女孩嗎? 杜銘琛嘴角微微挑起,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這就對了,我險些以為你兩年的努力白費了,又回到那段往事里。 簡桑榆握著拉桿的手漸漸收緊,略顯無措。 杜銘琛伸手覆住她攥著拉桿的手,gān燥的掌心帶著火熱的溫度,簡桑榆急忙松開,杜銘琛微微一笑,無所謂的提起行李箱率先往前走:我送你上去。 簡桑榆失神的跟著杜銘琛上樓,看著他高挑清瘦卻一點也不單薄的背影,生出幾分恍惚。 這兩年杜銘琛幫了她不少,就連她的心理醫(yī)生也是杜銘琛介紹的。當(dāng)杜銘琛告訴她,她需要找心理醫(yī)生聊聊時,她幾乎是馬上就跳腳了。 正常人都異??咕芸葱睦砑膊∵@件事兒,簡桑榆從來不覺得自己哪有問題,可是她心里很清楚,她即便離開邵欽,呆在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里,她依舊沒能走出那段往事。 她的心還鎖在里面,每天都會突生出悲傷壓抑,偶爾又bào躁到莫名發(fā)怒的qíng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