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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就是秦雋的爸爸秦鶴安了,林燕羽這么猜測,抑制住心底的激動。旁邊那位戴著金絲框眼鏡的中年人一定是他的秘書長李學周,態(tài)度彬彬有禮。 爸,我?guī)а嘤疬^來了。秦雋很有禮貌的等他爸爸和旁人說完了話,才開口。房間里的幾個人陸續(xù)退了出去,只剩他們父子和林燕羽。 秦叔叔好。林燕羽見秦鶴安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不禁有些緊張,也打量他。他和秦雋到底是父子倆,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那種風采和氣度,秦雋一時還不能及,林燕羽覺得他看著自己時,比看著他兒子的目光要和藹許多。 坐吧。秦鶴安向他們點了點頭,很有分寸的看著兒子帶來的這個女孩兒。毫無疑問,女孩子很漂亮,而且眉梢眼角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令他感覺到有些異樣。 隨口問了些她家里的事,林燕羽一一作答,絲絲入扣,沒有任何疏漏。這女孩兒挺大方,秦鶴安心里多了些好感。 一會兒叫學周安排一下,我們就在學校的食堂吃頓晚飯。你帶林小姐先出去逛逛。秦鶴安給李學周打電話。不一會兒,李學周推門進來,秦雋帶著林燕羽離開。 他爸這是很滿意,秦雋知道,雖然表現的很平淡,但是讓安排吃晚飯,足以說明他覺得林燕羽做他兒子的女朋友非常不錯。 想到這里,秦雋的腳步都輕快了,拖著林燕羽的手在校園里散步,有時還會跑兩步。林燕羽難得見他這么孩子氣,嘴角也有了些笑容,但只是一瞬間,她的笑容又隱去不見。 蕭磊打電話給她,她看著他的號碼在手機上閃爍,掐斷了沒有接。不一會兒,收到他短信:燕羽,我想見見你。 我說過,我們不要再見了。我已經見過秦雋的爸爸,你沒有機會,不要再纏著我。林燕羽狠一狠心,把這條短信發(fā)了出去。 很久不見他回信,她有些擔心,心里老惦記,接連看了好幾次手機。秦雋叫了她好幾聲,她也心不在焉。 嗨,想什么呢,我叫你沒聽見?。壳仉h拍了拍她肩。林燕羽掩飾的把手機放回兜里,笑:我光顧著看那邊的男生打籃球,沒聽到你說話。來,我?guī)闳ヒ粋€地方。秦雋牽著林燕羽的手,帶著她往前走。 林燕羽跟著他,心里卻在惦記手機上有沒有蕭磊的短信。聽到信息滴答聲,掏出來一看,果然有條未看的短信。 我很想你。 他的短信只有四個字,林燕羽看著很是心疼,眼角有點濕,回信給他:別這樣了,你會遇到比我更好的,沉湎在回憶里的人永遠得不到現世的幸福。 我愛你,至死不渝。 林燕羽看到他這條短信,再也忍不住,眼淚涌出來。趁著秦雋沒回頭,趕緊把手機關了,擦擦眼淚。 秦雋扭頭看她:手怎么這么冰,是不是穿少了?林燕羽搖頭,咬著嘴唇。秦雋見她垂著頭一副惹人憐愛的樣子,停下腳步抱抱她:怪我不好,明知道你這兩天感冒了還讓你大冷天在戶外活動,跑兩步就不冷了,一會兒我讓他們把車開過來,我們直接去食堂吃飯。 他拉著林燕羽的手往前跑,林燕羽遏制住傷心,快步跟上他。 這頓飯因為林燕羽的存在,秦家父子心qíng都很愉快,秦鶴安越看兒子的這個女朋友越順眼,越看越覺得她像一個人。 秦雋終于察覺到自己父親看著林燕羽的目光有些說不出的異樣,細心的觀察著。秦鶴安一向持重,雖然妻子患病多年,但一直也沒有傳出什么不好的緋聞,他的心思一大半都撲在仕途上。然而他此時看著林燕羽的目光,讓兒子秦雋有些奇怪的感覺。 怎么形容呢,那種感覺有些像爸爸看著疼愛的小女兒,又有些像男人看著眷念的qíng人,總之是很喜歡很喜歡,秦雋也是男人,他看得出他爸爸眼底那抹深意,心中有些不祥的預感。 林燕羽吃的很少,幾下就不再動筷子了。秦鶴安以為是菜不合她胃口,關切道:怎么不吃了,是不是吃不慣?林燕羽微微的一笑:不是的,秦叔叔,我飯量小,晚上吃的本來就少。 她前些天回美國探親,回到北京就生病了,一直喝中藥,是藥三分毒,多少對腸胃有些刺激,所以吃得不多。秦雋疼愛的捏捏林燕羽的小手。 其他人不知道,只有秦雋心里明白,他爸爸從來沒這樣過,即便是對他,唯一的兒子,也沒這樣噓寒問暖過。從小到大,爸爸在他心目中是嚴厲多過慈和,可是他對個陌生的女孩兒,居然這么 李學周也一早瞧出了飯桌上的qíng形,適時的說話,把氣氛緩和緩和。吃完飯,秦雋帶著林燕羽離去。 在林燕羽家樓下,秦雋鎖好車,摟著林燕羽一同回家。他邊走邊親昵的吻她側臉,qíng意綿綿,她毫無反應,仿佛總有一片難解的憂郁,讓她不得歡顏。毫無疑問,蕭磊的幾條短信深深的烙印在她心上,讓她魂不守舍。 寶貝兒,一晚上落落寡歡,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秦雋察覺到林燕羽的jīng神狀態(tài)和平常不大一樣,有點無jīng打采。 林燕羽這才勉qiáng一笑:你說,秦叔叔喜不喜歡我?我看他很喜歡你,喜歡的都過頭了。秦雋半開玩笑的說。其實他也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他爸爸人品一直很正,怎么可能看上自己兒子的女朋友。 那就好。上回我去香山,阿姨沒見我,我老擔心他們不喜歡我。林燕羽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打開家門,秦雋跟在她身后進門。 沒必要擔心,我父母不是那種愛擺譜的人。我跟你說,越大的gān部越不愛擺譜兒,愛抖官架子的都是官不大的,級別高到一定程度,眼界開了,并不會不拘泥于一些瑣碎的細節(jié)。秦雋出身于高gān家庭,自幼耳濡目染,對官場上的事熟悉的很。 那你mama呢,她是個什么樣的人,是不是特別嚴厲?林燕羽想法兒把話題轉到寧霜潔身上。 秦雋想了想,才道:我媽是我外公的獨生女,自幼嬌慣,脾氣不是很好,跟我爸爸為些瑣事三天兩頭吵,我小時候簡直就是她的出氣筒,她一跟我爸吵架,就拿我出氣,還好我皮實,經得起摔打。 林燕羽聽他說得笑呵呵的,語氣確是莫名的沉重,忍不住道:她為什么那樣對你,你是她唯一的兒子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人總是需要發(fā)泄的吧,她身體不太好,家里人也都盡量不惹著她,她自己卻會無端發(fā)火。秦雋對自己的媽也是頭疼的很,在他印象里,寧霜潔就是個喜怒無常的人。 那她這樣,秦叔叔肯定不高興的,工作那么忙,家里還不順心。林燕羽垂著眼簾,腦子里回想著之前和秦鶴安見面的qíng形。 秦雋嗯一聲,維護自己父母:其實我媽也就是愛疑心,更年期的中老年婦女都那樣,一點小事疑神疑鬼,我爸總讓著她,實在過不去就眼不見心不煩。說完,他想轉移話題,逗趣:你以后老了犯毛病發(fā)脾氣,我也讓著你。 你得了吧,我又不是老婦女。林燕羽順著他把話題給轉了。不能問的太詳細,不然秦雋會起疑心。 這時候,林礪生打電話過來,秦雋見他們父女通電話,想來是要聊上一會兒,不打擾他們興致,抱著她在她脖子上吻。林燕羽感覺到脖子上一陣刺痛,下意識的用手摸,秦雋按著她的手:別摳,破了會發(fā)炎。林燕羽跟他笑笑,囑咐他早點回家休息。 黑暗中,蕭磊遠遠地看著秦雋的邁巴赫開了出去,才幽幽的望著林燕羽的窗戶。林燕羽那時說秦雋不常過來,事實并非如此,秦雋經常來看她,盡管從來不在她家過夜,可誰知道他們在上面gān些什么。 望著那個發(fā)出淡淡微光的窗戶,蕭磊覺得自己傻的可笑,從來沒有這樣的心qíng,明明她就在眼前,明明自己嫉妒郁悶到不行,卻只能在樓下徘徊。 她總是避而不見,這樣下去可不行,一定要想辦法讓她承認她的身世。蕭磊這么想著,心中漸漸有了主意,表qíng也隨之輕松了許多。 19天堂來信 回玉泉山的路上,秦鶴安吩咐身邊的李學周:去查查小雋帶來的那個女孩兒的身世。李學周嗯一聲,心下有些蹊蹺。難道首長真的上心了?他一貫自律,從來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出亂子,更何況還是自己未來的兒媳婦。 學周,你覺不覺得她很像一個人?秦鶴安問李學周。李學周眉頭一鎖,努力回憶著林燕羽的樣貌,仔細想想,確實是像記憶中的某個人。只是那個人,他們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見到過。 那孩子要是還活著,也有這么大年紀了。秦鶴安嘆了口氣,語氣沉重。李學周安慰道:小雋跟林小姐,沒準就是冥冥中的緣分。秦鶴安點了點頭。 這是首長心里永遠的痛,李學周默不作聲。他跟隨秦鶴安多年,從地方到中央,對秦鶴安的私事也有一定的了解。 跟司機說,去懷山別墅,今晚就在那里休息。秦鶴安吩咐了一句。李學周打電話給首長車隊頭車的司機,讓他把車往懷山別墅的方向開,又打電話給懷山別墅的勤務長,讓他們準備接待首長。 懷山別墅位于昌平區(qū)小湯山附近,山水環(huán)抱,附近不僅有明清年間皇家溫泉,還有很多特色古建,秦鶴安每年都會來這里住上一段時間,紓解工作壓力。 剛走進別墅書房不久,工作人員來敲門。首長,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李秘書長讓我拿給您看看。工作人員把一個淺藍色信封放在桌上。 秦鶴安一見那信封就呆住了,熟悉的色調,熟悉的筆跡,怎么可能?他拿起信封,看到信封背面的黑天鵝印章,心里涼意頓起。 打開信封,把折成天鵝形狀的信箋取出來,淺藍色信紙上只寫著兩行字:yù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霎時間,他一貫處變不驚的臉色變了,熟悉的字體、熟悉的字句叫他腦海里瞬間一片空白,呼吸因驚駭而變得粗重,漸漸的,他才平息下來,深深的陷在真皮椅背上,信紙蓋著臉。 恍惚間,他像是看到了一張臉。年輕、漂亮,長發(fā)披肩,穿著飄逸的裙子,亭亭玉立;又一個影子,纖細苗條,在舞臺上跳《吉賽爾》的女主角;再一會兒,一大一小兩張漂亮的臉出現在腦海里。 秦鶴安注視著辦公桌上的筆筒,神qíng頹廢不堪,目光中沒有神采,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