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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里開了最低溫的空調(diào),還在四個角落擺了冰塊,悠悠的涼氣一跨過門檻頓時就消散了。唐舒跪在最后一排,眼睛因為久哭變得干澀,一天的奔波仿佛合上眼就睜不開了,大腦卻清醒地數(shù)著院落外的蟬鳴聲。 叁伏天最熱的時節(jié),唐舒手里拿著蒲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反正汗水都讓頭發(fā)衣服黏在皮膚上,偶爾的一陣風只是為了扇走鍥而不舍的蚊蟲。唐舒以為自己會回想起許多小時候和外婆生活的畫面,然而腦海里如同一片漿糊,什么也沒想,干巴巴地熬著時間。 只有小輩們可以安靜地緬懷,長輩們忙忙碌碌地布置現(xiàn)場、聯(lián)系喪葬事宜、通知親友…唐舒想,這些瑣碎的禮節(jié)與手續(xù),是不是古人發(fā)明來讓人從悲傷中抽離的? 天終于開始蒙蒙亮,唐母推了推唐舒示意去洗把臉屋里休息會兒,白天還有許多事要做。跪久了猛地站起來,不止腿上的神經(jīng)麻麻的一片,眼前也一片黑冒著金星。 閉著眼想忍過這幾秒,突然一只有力的胳膊摟住唐舒的肩,讓她不再搖晃。熟悉的味道包圍著唐舒,江時安應當是剛剛從空調(diào)車里下來,身上的衣服還帶著絲絲涼意。 唐舒猛然睜開眼,抬頭望著身旁的男人,眼下烏黑,下巴上冒出了胡茬,除了尚未被汗水浸濕衣服,看起來也頗為憔悴。 “你怎么來了?”話雖這么問,唐舒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靠在他攬住自己的手臂上,明明兩個人貼著熱得不行,但又舍不得分開。 江時安皺著眉望了她一眼,兩個人眼里都是紅血絲。江時安嘆口氣,說:“想送外婆最后一程?!?/br> 問候過唐父唐母、唐舒的外公和家里的眾親戚,江時安被唐舒領著一起去簡單梳洗。fáńгèńsんú.cδм(fanrenshu.) “家里回來的人太多了,你只能和表哥擠一間屋…后天才出殯,這兩天還有許多事要忙,又悶又熱還吹不到空調(diào)……其實你不用回來的,學校里請假也不方便吧,畢竟不是直系親屬去世……” “唐舒。”江時安打斷了唐舒的絮叨,他抓著唐舒的手讓她與自己對視。臉上的水還沒有擦干,眼鏡被握在手上,他的眼睛深邃又明亮,不戴眼鏡看人的時候會微微地蹙眉,唐舒總是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目光吸走。 “我想回來,不僅因為外婆對我來說也是慈愛的長輩,更因為我想陪著你。結婚誓言說的同甘共苦,不就是這些時刻嗎?不要總是推開我,好嗎?” 突如其來的剖析讓唐舒一下噎住,她必須承認,除了擔心影響江時安的工作,她也害怕提出要求,如果他不想來呢?“我沒有…沒有推開你?!?/br> “為什么不給我發(fā)消息?我還是打電話到爸爸那兒才問到你的消息。到了家也不發(fā)信息報平安。”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如果不是時機不對,江時安真的想就這個問題和唐舒好好理論一番。他在她心中,就那么微不足道嗎? “我上飛機前最后一條消息就發(fā)給你了…下飛機被表哥接到手機就沒電了,后來一直放在屋子里充電也沒有看……”唐舒自覺理虧,說話的聲音逐漸變小。 兩個人走到唐舒的屋子門口,她與另外兩位女眷合住,江時安在門口等著她把手機拿出來,果然最后一條信息那里是個紅色的感嘆號,根本沒有發(fā)出去。 “對不起…”唐舒已經(jīng)不敢看他的眼睛了。江時安點了一下重新發(fā)送,褲兜里的手機輕輕地震動了一下,他把唐舒輕輕攏進懷里說:“沒關系,現(xiàn)在收到了?!?/br> “江時安,你在我真的很高興。謝謝你?!?/br> 江時安沒有說在B市的周五晚高峰他是怎樣一路拜托出租司機飆到機場,趕上了回C城的最后一個航班。唐舒外婆居住的鄉(xiāng)村距離C城機場還有兩百公里,任他把價格加到叁五倍也沒有司機愿意凌晨跑這一單。最后他難得借用了一次父親的名號,從當?shù)氐年犖榻枇溯v車和司機,才踩著日出前到了這里。 “好了,快休息會兒吧,我去給爸媽幫幫忙?!?/br> “你不用休息嗎?”唐舒拉著他的衣角,她好想和他再抱一會兒,但時機不合適。 “我在飛機上和來的路上睡過了?!彼呐奶剖娴暮蟊?,“一會兒早飯叫你?!?/br> 第二天吊唁的客人陸陸續(xù)續(xù)到達,唐舒才發(fā)現(xiàn)電視劇里那些穿著黑色套裝等待親友的畫面體面得不真實。 從城里來的親友的車太多,要指揮停到附近去;鄉(xiāng)村的電壓不夠,又去借來柴油發(fā)電機轟隆隆地響著;院落里的流水席吃了一頓又一頓,忽然下起大雨,主人家們連同請來的幫工一起費力地撐起雨蓬。 白日里像個陀螺忙得腳不沾地,第二夜的守靈反倒變得輕松些,人們大多都東倒西歪地靠著休息,也顧不上臟和熱。唐舒也悄悄從江時安那里借力,頭搭在他的肩膀上,一閉眼就睡著了。 唐舒是被道士的喝聲驚醒的,江時安拉著她退到一旁,一番念念有詞,又是殺雞又是敬酒,外婆的遺體被面包車拉走火化了。骨灰回來后,是真正的出殯儀式。 不長的一段路因為走走停停,整整花了兩個小時才到。唐舒從來沒見過墓碑打開的樣子,原來里面還那么空曠。 墓xue口被封住的一瞬間,唐舒的淚水“刷”地落下來,與外婆分隔在兩個世界的離別有了具體的體現(xiàn)。她突然明白那些書里、生活里哭喊著“帶我一起走”的人,那么幽深的黑暗,如此辛苦的人間,好想再與愛的人多行一段路。 回程的路上下起了大雨,送葬的隊伍大多淋了個落湯雞。 唐舒當晚就發(fā)起了高燒,江時安陪她到衛(wèi)生院掛水,她燒得嘴上起了干皮,卻被夢魘住醒不來。江時安不停地一邊拿濕毛巾給她擦臉和四肢,一邊用棉簽沾著水在她的嘴唇上涂抹。 后半夜唐舒說起了夢話,大多都是唐舒年幼時和外婆生活里說過的話;也有些和父母的對話;到最后竟然呼喚起江時安來,雖然聽不清唐舒在嘰里咕嚕說什么,他抓著唐舒的手,一遍遍地安撫著: “小舒,我在?!?/br> 被她呼喚,就很滿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