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晉江文學(xué)城獨(dú)家發(fā)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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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多麥眼神中露出難堪, 輕聲道, “這話是居三說的, 我本也不信, 不放心的又問了好幾個人, 連掌柜的我都問了, 他們都說京城宅院難買, 就你說的城郊區(qū)那邊,破爛似的小院子都要一千五百兩上下。” “一千五百兩?!”謝行儉倒吸了一口氣,驚的舌頭都開始打轉(zhuǎn), “還是個破爛院兒?” 王多麥點(diǎn)頭,“一千五百兩算底價(jià),居三說好些人都在打聽呢, 最近不是一批像表弟這樣的讀書人進(jìn)了京城嘛, 他們也在到處找宅院,或租或買的都有?!?/br> 謝行儉忙放下書箱, 追問道:“那, 那表哥你打聽的那個破院兒還在嗎?有沒有賣出去?” “那倒沒有?!?/br> 王多麥笑, “那院子離這遠(yuǎn)的很, 離你的學(xué)堂更遠(yuǎn), 居三幫我跑了一趟, 說今天好些讀書人都在找人打聽破院兒的價(jià)錢,只你也知道,跑到城郊詢問破院子的人, 大抵和咱們一樣, 手頭上沒什么錢。” 手握一千六百多兩“巨款”的謝行儉來到京城竟然成了窮鬼。 窮鬼謝行儉呵呵干笑道:“不會大家都和我一樣嫌貴,所以都在觀望?” “對!”王多麥道,“那房屋的主子早就不在京城了,拖的中人掛的房,屋子雖然是個四面合院,無奈破的很,擱中人手里掛了半年多都沒人買,半年前還要一千八百兩呢,眼下不正好趕上你們這批讀書人來了嘛,中人便狠狠心一下降了三百兩,然而還是沒有人買走?!?/br> “有錢的人看不上,沒錢的又買不起?!敝x行儉癱在床上長嘆。 “可不就是嘛!”王多麥嘟囔,“一千五百兩,在京城人看來覺得不算什么,可讀書人家里都拮據(jù)的很,咱們出來能帶一千多兩傍身已然算不錯了,我估計(jì)有些讀書人帶著家當(dāng)連咱倆零頭都沒有?!?/br> 謝行儉閉著眼沉吟片刻,突然開口道:“等會吃了飯,我們?nèi)タ纯茨窃鹤樱线m的話,咱就置辦下來?!?/br> 王多麥有些不情愿,“一千五百兩呢!買一個破院兒不值當(dāng)。” 謝行儉扭頭道:“看看再說,總歸咱們在京城要有個落腳的地方,一千五百兩是有點(diǎn)小貴,到時候看看能不能還還價(jià),倘若那中人不松口,咱就去附近租一個小院子住也行。” 其實(shí)謝行儉偏向于買房子,京城的物價(jià)比平陽郡郡城還要高一倍不止,四合小院放平陽郡,恐怕也要花個三五百兩,何況京城人多地少,倘若能再降一二百兩,他定要將這個院子給拿下。 說著說著,客房的門突然被敲了幾下。 進(jìn)門的是居三。 王多麥和居三聊了一上午,兩人之間的疏離感減輕了不少。 居三雙手端著客棧做好的吃食,咧著嘴笑著走進(jìn)來,一看謝行儉竟然回來了,居三笑容一滯,下一秒立馬垂下腦袋。 將吃食放下后,居三說了一句‘我再去端一份過來’后,就急匆匆的退出房間。 王多麥將桌上僅有的一份面條推到謝行儉跟前,“你先吃,我等居三再送來?!?/br> 謝行儉早上吃的有點(diǎn)少,確實(shí)餓了,當(dāng)下也不跟王多麥客氣,就抄起筷子吃起面條。 他邊吃邊郁悶的跟王多麥說話,“我怎么覺得居三有點(diǎn)怕我,他看你時臉上都帶笑,一看到我,馬上就低頭,眼睛都不敢跟我對視。” 王多麥彎了彎嘴角,解釋道:“怎么可能是怕你,人家欽佩你都來不及呢!” 謝行儉嗦面條的動作一僵。 表哥你確定沒有說錯詞? 老鼠見到貓的那種逼真恐懼感是叫欽佩? 王多麥當(dāng)然不知道謝行儉心中所想,起勁的點(diǎn)頭,“你不是讓我打聽他是不是清白身嗎,他剛開始不樂意說,以為咱們打壞主意呢,后我就跟他攤牌,說你是國子監(jiān)的學(xué)生,不是壞人,他才愿意坐下來跟我說說話?!?/br> “打聽的怎么樣?”謝行儉問。 “算是清白身吧——”王多麥道。 “是就是,怎么還算是吧?!敝x行儉笑。 “居三來歷復(fù)雜著呢?!蓖醵帑溕顕@了一口氣,“我跟他講,說你會幫他找份賺錢多的活干,他立馬說你是活菩薩,說你之前給他十個銅板的時候,他就覺得你人好。” “他來歷復(fù)雜?”謝行儉疑惑,“難道是犯了偷、盜、搶大罪,所以才躲在小客棧里做苦工?” 王多麥笑得捶桌,“想什么呢,你之前還說他老實(shí)巴交的,他怎么可能會做這些事?!?/br> 謝行儉聞言,低著頭吃面沒接話,王多麥猶豫了一會,繼續(xù)道:“他啊,是從外地逃荒出來的,趴人家馬車底下躲進(jìn)了京城,可身上又沒路引,所以只能窩在小客棧里打苦工賺點(diǎn)吃飯錢?!?/br> “逃荒?”謝行儉抬眸,“跟家人走散了沒有,現(xiàn)在就他一人在京城過活嗎?” 王多麥沉重的點(diǎn)點(diǎn)頭,“爹娘都沒了,不過,居三說他還有個弟弟,但在逃亡的路上,兩人走散了,如今也不知弟弟是死是活?!?/br> 正說著呢,居三端著另一碗面條走了進(jìn)來。 照舊是拘謹(jǐn)?shù)墓碜?,神情忸怩不安,放下碗筷?zhǔn)備離開時,謝行儉喊住他。 居三很是意外的‘啊’了一聲,瞪著無辜的眼神覷了一眼端坐在桌前的謝行儉,saosao腦袋,手足無措的問:“小公子可是還有事要交代居三去做?” 謝行儉是讀書人,身上文文氣氣的,居三覺得自己一個大老粗站謝行儉面前,總擔(dān)心會玷污謝行儉周圍的空氣。 謝行儉之前就說居三這人別看他塊頭大,其實(shí)內(nèi)心自卑的很,也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后期在逃荒的路上,看多了白眼和冷漠才導(dǎo)致如此。 王多麥心知謝行儉要跟居三聊聊,便笑著緩和氣氛,還讓居三坐了下來。 居三忐忑的坐在謝行儉對面,緊張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謝行儉注意到居三兩只手背上布滿大大小小皸裂的傷口,以及裸露在外凍得通紅的手臂,他的心情頗為復(fù)雜。 “我的情況想必我表哥已經(jīng)跟你說了?!敝x行儉直接開門見山道,“我這兩年應(yīng)該會在京城常住,正好缺一個幫我拋頭露面的人,你愿不愿意跟著我?” 王多麥以為謝行儉同情心泛濫想買居三做小廝,他正準(zhǔn)備開口勸阻,卻被謝行儉制止。 “表哥,我以后的事會很多,恐怕你一個人忙不過來,何況我白天幾乎都在國子監(jiān)呆著,留你一人在家我不放心,總歸該找個人陪著你?!?/br> 謝行儉說完,視線移向低眉垂眼的居三。 居三漲紅了臉,不停的揉搓著手掌,皸裂的傷口溢出了血漬都不知道疼。 見謝行儉耐心的等他的回應(yīng),他木訥的點(diǎn)點(diǎn)腦袋。 “不過,小公子,”居三欲言又止,眼神飄忽,“我的身世想必您應(yīng)該知曉,我逃荒過來……是,沒有路引……” 路引類似于現(xiàn)代的身份證,敬元朝為了加強(qiáng)人口管理,實(shí)行嚴(yán)格的戶籍管理制度。 在古代,很多人一輩子都難得有機(jī)會出一趟遠(yuǎn)門,若是有急事非離開家鄉(xiāng)不可,比方說像謝行儉這種進(jìn)京求學(xué)的,出發(fā)前必須向官府報(bào)備,拿到蓋有縣令本人簽章的路引方可一路通行。 戶部為了將強(qiáng)對路引的管理,在刑部頒布連坐法的時候,將藐視路引的罪罰一并添上連坐。 也就是說,出遠(yuǎn)門若沒有官府頒發(fā)的路引,不僅自己會被官府抓入大牢,連周圍的親戚和鄰居都會遭連累。 居三沒有路引卻長途跋涉進(jìn)了京城,按理說他的處境非常危險(xiǎn),只不過居三運(yùn)氣好,投奔在小客棧里生活,這家客棧日常接觸的都是平民老百姓,官府很少能注意到這邊。 最重要的是,大家都覺得不會有人傻到在皇城腳下過沒有路引的日子。 可就是有人明目張膽,居三就是一個例子。 要說居三內(nèi)斂含蓄,可他的膽子著實(shí)大,他竟然就這樣沒有身份的在京城呆了足足兩年之久,且到目前為止都沒被人發(fā)現(xiàn)。 居三運(yùn)氣很好,一來京城就得到這家客棧掌柜的收留,只不過成天這樣偷偷摸摸的生活可不太像話。 謝行儉想了半天,終于想出一個解決居三身份的辦法。 “什么???!” 等謝行儉說出辦法后,居三張嘴還沒說話呢,王多麥倒是跳了起來。 “你要居三兄弟賣身為奴?”王多麥下巴都快驚掉,“表弟,你之前不還說居三兄弟是清白身更好辦嗎,咋現(xiàn)在變了?” 謝行儉無奈道:“主要居三兄弟沒路引,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現(xiàn),他只有先將自己賣掉,拿到奴籍后再將自己贖回就行了,本朝律法有規(guī)定,奴籍恢復(fù)自由身后可以在當(dāng)?shù)囟ň?。?/br> 這也算是戶部人頭管理法中的一大漏洞吧,但能想到這點(diǎn)的人很少,當(dāng)然,外面的老百姓想成為京城人士,寧愿花點(diǎn)銀子在京城辦個戶籍,也不想麻煩的在奴籍上做手腳。 畢竟,你一日成為奴籍,即便你日后贖了身,你的文籍檔案上是會留底的,一般人都不愿擁有這個污點(diǎn)。 所有想不想光明正大的站在京城大街上,這就要看居三能不能狠下心接受污名了。 謝行儉將奴籍的相關(guān)影響都跟居三仔細(xì)的交代了一遍,剩下的就看居三如何選擇。 居三穿的單薄,嘴唇本就凍的發(fā)青,眼下聽了謝行儉一番解釋后,突然顫抖起來。 謝行儉看著居三失神的模樣,眼眸微動。 看來居三也是歸屬于一般人,他也接受不了自己曾經(jīng)擁有奴仆的印記。 不過,謝行儉能理解,畢竟是人,不到走投無路都不甘心賣身為奴。 居三現(xiàn)在生活是苦,但好歹有客棧替他遮風(fēng)擋雨,所以說,他還沒到賣身那一步。 誰料下一瞬,居三直.挺挺的跪倒在謝行儉跟前,一個勁的磕頭。 居三頭一回跟謝行儉對視,一字一句道:“還請小公子買了居三,居三做牛做馬都行……” 謝行儉呼吸一頓,雖然他想居三幫他做事,但他從來沒想過要去買下居三做奴仆,他剛才那些話單純的只是建議啊。 他的銀子還要留著買宅院呢!! 居三見謝行儉猶豫不決,趴在地上又是一頓磕頭。 王多麥看不下去,忙拉居三起來。 居三脾氣倔,無論王多麥怎么勸都不起來。 謝行儉見狀,心里有些不樂意了。 他好心想辦法幫居三脫離沒身份的困境,怎么如今賴上他要強(qiáng)買強(qiáng)賣? 謝行儉黑著臉沒說話,居三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樣不妥,忙順著王多麥的拉扯站起身。 “小公子莫見怪……”居三摸摸腦門上磕破的皮rou,賠罪道:“實(shí)在是沒人愿意買我,賣奴為身的法子,剛來京城的時候我就做過……” 謝行儉表情復(fù)雜,淡淡問道:“你身強(qiáng)力壯的,按理不缺主子要,怎么沒賣出去?” 居三癟了癟嘴,小聲委屈的開口,“他們嫌棄我吃的多……” 王多麥驚愕:“吃的多是好事啊,咋還能嫌棄?” 謝行儉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也就他這呆頭呆腦的表哥能問出這種話。 “賣了身,吃的就是主人家的糧食,吃多了主人家當(dāng)然心疼?。 ?/br> 謝行儉思量了下,又問居三,“你說你吃得多,是吃多少?” 王多麥轉(zhuǎn)頭也看向居三,等待他的回復(fù)。 居三狀似不好意思的伸出一根手指。 “一碗?”王多麥樂了,“一碗哪里叫多,我有時候餓了,能吃兩三碗呢!” 謝行儉抿唇跟著笑,居三怕是苦日子過多了,一碗飯?jiān)谒劾锞谷欢挤Q之為多。 居三猛地?fù)u頭,糾正道:“十碗,不是一碗!是十碗!” 謝行儉剛露出的笑容又被憋了回去,他盯著居三看了半天,胸口心潮起伏。 好半晌,他才開口詢問。 “是一天十碗,還是一頓……十碗?” 居三掰著手指頭算,正色道:“我肚子大,一頓能吃四五碗,不過我一天就只吃兩頓,算一天十碗左右吧!” 說著,指指王多麥正吃的面碗。 “比王公子吃的這碗還要大些,嘿嘿?!?/br> 剛吃完一碗面條的謝行儉默默的打了個飽嗝,他無法想象在他很餓的情況下,他也就只能吃下一大海碗的面條,而居三,竟然能吃下去四五碗,且這是他平日最基本的飯量。 謝行儉由衷的在心底替居三吶喊:人才。 * 最終,被‘人才’吸引的謝行儉決定將居三給買下來,不過這個‘買’,跟市面上買奴才不同。 得由居三自己出錢去官府登記奴仆文籍,只需要記掛在謝行儉這個主人名下即可,謝行儉不用出一分錢。 這是兩人達(dá)好的協(xié)議,根據(jù)本朝買賣奴仆的規(guī)定,一旦蓋上奴籍戳,奴仆最遲也要等一年后才可以贖身。 正好,謝行儉這邊需要人手,居三就這樣投靠向謝行儉。 用過中飯后,謝行儉帶著居三進(jìn)了京城府尹的大門,居三望著面前威嚴(yán)聳立的京兆府大門,神情有些恍惚。 他這兩年一直呆在小客棧里不敢出門,已經(jīng)好久沒這樣大咧咧的走在街上,更別提有膽量進(jìn)衙門。 謝行儉看到居三面上流露出的膽怯,不由的放緩腳步等居三。 路上,謝行儉替居三編了些謊話,教他等會有官差問他話時,切記不可說漏自己沒有路引的事。 居三縮著肩膀跟在謝行儉身后,就像一只無尾大笨熊一樣圍著謝行儉。 謝行儉說一句,居三就重復(fù)一句。 “小人之所以要賣身,是因?yàn)樾∪藷o路可走……” “大人您誤會了,小人絕對不是因?yàn)闆]有路引才賣身為奴……” …… 有謝行儉這支強(qiáng)心劑在,居三重復(fù)幾遍后,說話時幾乎不再害怕的磕磕絆絆,謝行儉見狀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 兩人剛繞過拐角,突然身后傳來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輕笑聲。 謝行儉心一驚,只見迎面走來的人正是去年在雁平縣學(xué)堂召見他的那位徐大人。 徐大人此刻穿著一聲紅色錦衣,手上握有長劍,見到謝行儉和居三后,神情詭異莫測。 徐大人突然走近幾步,似笑非笑的盯著謝行儉,單刀直入道:“不是因?yàn)槁芬?,那是因?yàn)槭裁矗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