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櫻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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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丫頭,哪里知道我的不容易?”櫻櫻懶懶地斜睨她一眼,手肘撐在桌面上,單手托著下巴百無聊賴道。 婉月是陸家的家生子,被撥來照顧她,雖說平日也盡心盡力,但有些事到底是不適合同她和盤托出的。 就像自己缺錢用、急著尋覓一個如意郎君,哪能向陸家的侍女訴苦呢? 她幾乎愁腸百結(jié),只能用指尖在硯臺中蘸取一點墨汁,輕輕點在方才那張報廢了的宣紙上。 指尖輕點幾下,一朵墨梅立馬躍然紙上,雖然胖嘟嘟的毫無風骨,但也不失為一番野趣。 婉月湊上來看了一會兒,笑道:“小姐果真是心靈手巧,老太太見了一定會喜歡的!” 櫻櫻被她夸得也跟著飄飄然起來,偏生還故作謙虛道:“她老人家見過的好東西多了去了,這種小孩子玩意兒哪能入老太太的眼呢?” 身后突然傳來“噗嗤”一聲笑,那熱氣撩著櫻櫻頸后敏感的肌膚,叫她立馬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每當她身后有人,十有八.九都是陸云渡,她幾乎要對此有了心理陰影,皺眉轉(zhuǎn)過頭去,卻對上一雙風流多情目——正是多日不見的陸家二郎陸愁余。 “meimei這是在作甚?”陸愁余一撩衣袍,挨著櫻櫻在梨花榻坐下,偏過頭來看她的畫。 不知為何,櫻櫻驀地回想起那日陸三郎對自己的警告,心中一緊,兩手掩住桌上的梅花圖,對著近在咫尺的陸二郎道:“二哥哥沒什么,不過是我同侍女玩鬧罷了,別讓二哥哥瞧見了笑話我?!?/br> 但陸二郎是個至真至純的性子,他早把那日的尷尬拋之腦后,態(tài)度熟稔得仿佛兩人相識多年,毫不客氣地就要去奪她壓在手下的稿子,“meimei蕙質(zhì)蘭心,想來書畫也是一絕,讓我瞧瞧又何妨?” 櫻櫻爭搶不過,又不敢當著老太太房里下人的面和二郎拉拉扯扯,只好松了手,露出那幾朵胖嘟嘟的梅花來。 當今貴女習畫者不在少數(shù),不過畫的都是仕女、山水,像她這樣隨隨便便的,恐怕連信筆涂鴉都算不上。 果然,瞧見那幾朵梅花,二郎單手撐著膝蓋,毫不掩飾地輕笑出聲,一雙桃花眼中沁滿笑意,偏生他還用手里的宣紙輕輕拍著櫻櫻的腦袋,“meimei這畫真是……童趣非常啊?!?/br> 他語調(diào)漫不經(jīng)心,最后的尾音微微上揚,仿佛鉤子般無意間便攝人心魄,引得人無端臉紅。 櫻櫻今日梳著雙掛髻,被他揉得兩三根發(fā)絲垂落在耳旁,她被嘲笑得臉上生熱,連忙伸手去搶那稿子,“說好了不許笑我,二哥哥怎的又這樣戲弄人?” 他人生得高,長臂一伸,她就無論如何都夠不著了,還繼續(xù)笑道:“這梅花合該刻出來,好叫我日日看著表妹的大作。” 那日同二郎君在花叢中偶遇過后,櫻櫻回房后曾旁敲側(cè)擊地向婉月打聽過,知道二郎平日就是個風流不羈愛玩鬧的性子。但此時被他如此嘲笑,也不免有些著急,忍不住提高了些許聲音,“二哥哥!” 見她眉間微蹙,兩眼亮晶晶地盯著自己,仿佛快要滴下水來,陸愁余心知不能玩笑太過,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腦袋,“罷罷罷,表妹氣量太小,我若是把表妹給戲弄哭了,豈不是成罪人了?” 櫻櫻這才一把搶過那稿子,塞到那一疊佛經(jīng)下去,別過臉不肯搭理他。 “當真惱了?” 一張俊臉突然放大出現(xiàn)在眼前,櫻櫻嚇得往后一靠,反應過來后才道:“我怎么敢生二哥哥的氣?”只是那櫻桃小嘴還抿著,分明是還沒消氣的。 “我當真錯了,只能畫幅梅花圖來向表妹賠罪,還請表妹原諒二哥?!闭f著,陸愁余執(zhí)起桌上一支狼毫,拿過一張雪白宣紙,就隨意在紙上涂抹起來。 一副墨梅圖便躍然紙上,不過輕輕幾點,墨梅那迎風而立、傲雪臨霜的氣度便呼之欲出,鼻端仿佛已有墨梅凜冽冷香縈繞。 “櫻櫻有福氣了,平日多少人求著你二哥作畫他還不肯呢,你一來他就眼巴巴地給你作畫!” 內(nèi)間突然傳來這一聲,櫻櫻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是老太太午睡完起身了! 她輕推一把挨著她坐在榻邊的陸愁余,連忙趿上藕粉繡花鞋,起身前去攙扶老夫人,“外祖母怎么這樣早就起身了,何不多歇歇?” 陸老夫人由她攙扶著在梨花榻坐下,拍拍她的手笑道:“老咯老咯,午間睡多了晚上該睡不著了?!?/br> “祖母說的是哪里的話,您福如東海著呢?!痹诶婊ㄩ絺?cè)邊的陸愁余也起身給老夫人斟茶,一邊笑嘻嘻地插科打諢。 老夫人抿了一口清茶,才瞧見紅酸枝小幾上那厚厚一沓佛經(jīng),“你這丫頭,不過一中午的功夫就抄了這許多?手可酸了?” “不礙事的外祖母,我寫得快,一會兒就抄好了?!睓褭岩贿吺帜_輕快地替老太太捏肩捶背,一邊抿唇微笑道,和方才同陸愁余對峙時那咋咋呼呼的模樣簡直天差地別。 “還是姑娘孝順,若是你們一個二個能有櫻櫻半點懂事,我哪里還用得著cao心?方才怎么惹你meimei生氣了?”老夫人招呼她坐下來歇息,嘴里卻是在揶揄一旁沒個正行的陸愁余。 “外祖母,二哥哥同我玩笑呢,我沒有生氣?!奔娜嘶h下,櫻櫻哪敢當真告狀告到老夫人面前去,連忙開口勸阻。 陸愁余卻毫不在意地承認了,“都是孫子的錯,笑得meimei惱了,只好畫了幅畫來賠罪,還望meimei原諒我?!闭f著,他揚了揚手中的墨梅圖。 老夫人笑道:“櫻櫻又不知道,你少在她面前顯擺你那點名聲,免得說出去貽笑大方。” 見依偎在自己身邊的小丫頭一臉懵懂無知,老夫人實在是喜歡她這乖乖巧巧的模樣,笑呵呵解釋道:“你二哥年紀小,仗著有點才學就在外人面前輕狂,得了個名士的虛名,你可別被他哄騙了去!” 老太太這話說得謙虛,但櫻櫻心里清楚,名士是當今最受文人墨客們追捧的對象,陸二郎必有過人之處。單看那隨手而畫的墨梅,便知他功力深厚,絕非尋常。 想到這里,櫻櫻看陸二郎的眼神不由充滿了崇拜敬畏。 見表妹方才還氣得兩眼通紅,這會兒又眼巴巴地望著他,陸愁余心中好笑,隔著小幾伸出手來,在她眉間那紅痣上輕輕一點,“怎的,meimei也要學作畫不成?” “真的可以嗎?”溫良如玉的指尖點在眉心,櫻櫻的心砰砰跳動起來,不過不是為了二郎眉眼間的風流意態(tài),而是她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提升自己的機會。 學習作畫,是金陵城中貴女們從小的必修功課,而她從前沒有這樣的機會,只能靠自己爭取。 何況是眼前人是有著名士身份的陸二郎,清雅出塵,又哪是畫館中那些庸碌畫師能比擬的? “這有何難?”老夫人笑著開口,算是為此事拍板做主了。 當跟著陸二郎進入他的書房,看見外間楠木書桌上堆著的厚厚兩摞高請?zhí)麜r,櫻櫻唇邊酒渦怎么也壓不下去了,“二哥哥交友如此廣泛嗎?” 陸愁余隨手捻起一張大紅灑金的請?zhí)戳艘谎郾闳踊貢郎?,毫不掩飾語氣里的不耐煩,“俗人多事?!?/br> 她悄悄看了一眼,二郎君扔掉的那份請?zhí)?,落款小小一方紅泥印章,“清遠……”她終于把這二字同長公主的封號對了起來,猛地抬頭,“二哥哥,這是長公主的請?zhí)剑 ?/br> 長公主這樣的貴女,怎么能隨便丟掉她的請?zhí)兀?/br> 陸二郎卻是長眉微挑,一臉不解,“長公主又如何?” 若是這個公主的賞花宴他也去,那個郡主的春日宴他也去,他干脆整日泡在宴會中罷了,哪還有時間做自己的正事? 他越是滿不在乎,卻叫櫻櫻越是心跳,對陸家的底蘊深厚、鐘鳴鼎食更有深一層認識。 當今皇權(quán)不如前朝那般集中,處處少不得世家大族的幫襯,而陸家更是世家當中的翹楚,才會令陸二郎隨隨便便說出一句“長公主又如何”來。 櫻櫻絞著手帕子,對陸二郎滿心滿眼都是真摯的崇拜。 作者有話說: 櫻櫻:二哥哥好帥! 陸云渡:? 第9章 翌日午后,一輛青幄綠蓋瓔珞馬車自陸家角門前啟動,緩緩向著舞陽公主府駛?cè)ァ?/br> 二郎君一上車便靠著車廂閉眼假寐,見他眼下似隱隱有青黑之色,櫻櫻安靜跪坐在一旁替他扇風解暑,懂事地沒有出聲吵鬧。 二郎君灑脫隨性,昨夜必定是又月下作畫才熬得眼下青黑,她可萬萬不能吵了二郎。 昨日在陸愁余書房中見識了各類請?zhí)?,櫻櫻差點挑花了眼,咬唇糾結(jié)了好一陣,舍掉那些官場上的、身份過低的,才從中挑選出舞陽公主賞花宴的請?zhí)麃?,求著二郎君帶她去赴宴?/br> 本以為能說出“長公主又如何”的陸愁余必定不喜宴會吵鬧,不料二郎答應得極為痛快,眼下人都已經(jīng)坐在了前去公主府的馬車上。 昨晚回房后聽婉月解釋才知道,二郎年少成名,名士風度,書畫雙絕幾乎獨步天下,人又生得風流倜儻,每每外出都引得狂蜂浪蝶追逐,二郎向來不喜外出。赴女郎們的小宴,更是絕無僅有。 櫻櫻聽了,為二郎居然破例帶自己去赴宴而受寵若驚,暗地里尾巴都快翹上天,得意至極。 甚至挑出自己平日都舍不得穿戴的釵環(huán)衣衫,費盡心思裝扮,好風風光光地在金陵貴女們面前第一次露面。 馬車在公主府前停下的一瞬間,閉眼假寐的二郎睜開眼,對上正替他扇風的櫻櫻。 車還有些不穩(wěn),兩?,旇Ф鷫嬜訏煸诙瓜禄位斡朴?,襯得她一雙琥珀般清澈透明的眼睛更是晶瑩。 陸愁余在那雙眼睛中看見自己的倒影,背靠著車廂引枕,懶洋洋輕笑,“我就說夢中怎也暗香浮動,原來是表妹在此,只是怎好麻煩meimei替我扇風?” 櫻櫻幾乎被那艷如桃花的笑意晃暈眼睛,低眉斂目,手里繡橘貓撲蝶的小團扇也跟著低了下去,“二哥哥撥冗帶我前來赴宴,櫻櫻無以回報……” 陸愁余只當她是小孩子心□□玩,整日憋在陸家,不是為老太太念經(jīng)就是呆在房間里,怕她憋壞了才帶出門玩玩。他雖然不喜赴宴,但也不必叫個小姑娘誠惶誠恐至此。 他伸手奪了櫻櫻手上的團扇,一撩車簾便下車去,“表妹力氣小,當心累壞了我又挨祖母教訓,還是我自個兒扇風吧。” 他說著話,還屈尊紆貴地充當車夫的角色,替櫻櫻掀起車簾來。 櫻櫻只得以手帕掩唇輕笑,又不敢當真讓二郎伺候她,連忙下車來。 正巧一輛華蓋六角馬車也在公主府門前停下,她順勢一眼望去,見車身上繡著“北安侯府”的字樣,知道應當也是賞花宴的客人之一。 坐在馬車中的鐘玲瓏正要下車去,忽聽身旁伺候的小侍女驚叫道:“姑娘您瞧!竟然是二公子!” 她聞言卻是微微皺眉,不急不緩地斥道:“二公子怎會來赴宴,你個小丫頭知道什么,勿要將他人錯認成二公子?!?/br> 那小丫頭卻還扒著車窗往外看,道:“姑娘,奴婢怎么可能認錯,那就是二公子無疑!” 聽小丫頭如此篤定,鐘玲瓏驚得丟掉手中扇子,連忙掀簾一看。一片雪青衣角自眼前掠過,那郎艷獨絕的模樣,除了陸家二郎君,還能有誰? 但待她看清二郎君身邊跟著的那個藕荷色身影時,宛如一桶涼水當頭而下,偶遇的滿心歡喜迅速成了嫉妒,“二郎身邊那人是誰?” 侍女小心覷著自家主子的臉色,心知小姐心慕二郎君多年,必定不能容忍二郎身邊突然多出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來,只得小心翼翼道:“奴婢也不知……” 眼見著那兩人都快步入公主府,鐘玲瓏恨恨摔了車簾,下馬車快步跟了上去。 * “二郎請留步?!?/br> 一道鶯啼婉轉(zhuǎn)的聲音自身后傳來,櫻櫻腳下一頓,剛想回過頭去,卻見二郎臉上沒有半點反應,仿佛被叫的人不是他。 她站在公主府門前,往府里看了一圈,看到此地除了身邊的陸愁余再沒其他人影,而身后的叫聲還未停歇,甚至有追上來的架勢,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二哥哥?!?/br> 鐘玲瓏氣喘吁吁地追上來,連滿頭精心挑選的瓔珞都亂了兩分,卻見那人同二郎拉拉扯扯的模樣,當即氣得差點吐出血來。 但她好歹還維持著北安侯府嫡女的氣度,上前來見禮,“見過二郎君?!?/br> 陸愁余仿佛這會才瞧見她,面上無波無瀾,下巴輕點,卻是開口道:“表妹櫻櫻?!?/br> 鐘玲瓏本還為二郎肯開口同自己說話而喜悅,誰知他竟是介紹身邊的人,一雙美目立馬調(diào)轉(zhuǎn)過來盯著他身邊的櫻櫻,似要把她身上盯出個洞來。 陸家這一代都是郎君,僅有的幾個表姑娘都不是偏居遠方就是早已嫁人,這個表妹又是從哪里蹦出來的? 怕不是二郎哪個新的紅顏知己吧?竟能得到二郎如此垂憐,親自帶來赴宴。鐘玲瓏在心底酸溜溜地想著,眼刀子直往她身上扎。 這種軟刀子眼神,櫻櫻早就見識過無數(shù)次,哪里放在眼里。她心知這人在二郎這里必定是掛不上名號的,但是禮數(shù)不可廢,乖巧側(cè)身行禮道:“櫻櫻見過這位jiejie,還請jiejie多多指教?!?/br> 三人在府前停留這一眨眼的功夫,府外又來了好些人,一見到陸二郎,人群中立馬響起小聲議論。 陸愁余向來最是厭惡那些人探究的眼光,正巧公主府的管家急匆匆前來招待客人,他轉(zhuǎn)身過來,在鐘玲瓏耳邊輕聲吩咐一句。 二郎已經(jīng)悠然離去,鐘玲瓏卻還愣在原地,臉上泛著不自然的紅暈。 她眼皮似有千斤重一般抬不起來,良久才期期艾艾道:“櫻櫻meimei,jiejie帶你進去歇息吧。” 饒是櫻櫻再聰明,也想不通她為何一瞬間如此態(tài)度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