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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按照葉玉泉的設(shè)想,周、沈二人便會順理成章的登基為帝,展開新的紀元。他不曉得皂衣軍內(nèi)這對夫妻誰的地位更高,便玩弄了個文字小把戲,說“二圣臨朝”。 但反正不管沈、周誰當(dāng)了皇帝,他們這些有了“從龍之功”的遺老遺少們,就能夠在新的一朝里活得滋潤無比。 就是可惜了,這辦法對于旁人而言,或許管用。然而對于沈游、周恪而言,簡直是人生莫大的恥辱。 為了打倒皇權(quán),奮斗了十五年,卻在即將有望達成這個目標的時候,被一幫人慫恿說要你不該打倒皇帝,你該去做皇帝。 簡直是在侮辱沈游、周恪的理想。 沈游難得如此生氣。 倒不是生氣葉玉泉等人搞出這副把戲,事實上,她一點也不意外,這群人為了投機,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 況且他們剛剛還活在皇權(quán)的世界里,這會子說要讓周恪、沈游當(dāng)皇帝,不過是以他們自己的思維方式代入了沈、周二人罷了。 所以這群人搞出三請三讓,一點也不奇怪 真正讓沈游憤怒的是,這幫人為什么能出現(xiàn)在這里? 這代表著提前到達京都的皂衣軍,例如姚爽、蒲良駿、王梁、劉三俊等一大批“老人”,他們接受了沈游、周恪數(shù)十年如一日“天下為公”的教育,卻依然默認葉玉泉做出這樣的事。 他們要干什么? 是想試探沈游、周恪是否初心不改,還是要干脆讓沈游、周恪黃袍加身,就此登臨帝位? 掩蓋在寬袍大袖之下,周恪輕輕扯了扯沈游的衣角,示意她稍稍冷靜些。 沈游閉了閉眼。 同僚多年,她不信姚爽等人會干出這種事。若真是如此,沈游倒不如承認自己十五年奮斗付諸東流。 既然不是要逼迫沈游、周恪當(dāng)皇帝,然后二圣臨朝,那就一定是別的想法。 沈游冷靜了之后長舒了一口氣,應(yīng)當(dāng)是為了讓她向全天下人宣布這個消息。 他們要為了定鼎天下后的制度造勢了。要讓天下人都意識到皇權(quán)的時代過去了! “先生飽讀詩書,師從衍圣公,便該知道儒家有一句話四海聞名”。 葉玉泉一愣,完全不知道沈游為何突然提起這個話題,但他見機極快,便躬身道,“請沈先生賜教”。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 沈游語畢,又朗聲道,“皇權(quán)之害,在于皇帝權(quán)利毫無節(jié)制。開明的皇帝尚且知道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然而富不過三代,其子孫多半取萬民之財貨供養(yǎng)己身,卻絲毫不知該反哺萬民?!?/br> “蓋因其至高無上,自覺天下皆為其家業(yè),四海皆為其土地,萬民皆為其仆婢,于是肆意掠奪,從無忌憚?!?/br> “然則皂衣軍早在誕生之初,便已定下了‘天下為公’的理念,吾等當(dāng)年亦草議過以閣臣制代替皇帝行事。具體事宜雖尚未商定,但已有了草議”。 “然則不論是采用何種制度,視天下為其家業(yè)的皇帝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 沈游說的中氣十足、慷慨激昂,然則周圍的百姓活像是在聽天書。乃至于讀過書的葉玉泉等人也覺得自己早上做夢沒睡醒。 這倒也正常,這里是京都,一國首府,是皂衣軍宣傳最少也是被皇權(quán)浸yin最深的地方。 況且這對于許多百姓而言,實在太過遙遠,還比不上皂衣軍告訴他們中午能吃上一頓飽飯來得讓人高興。 沈游也知道,這個地方不是皂衣軍扎根最深的南方,這個地方需要普及的東西還有很多。 但她有信心,因為她今年堪堪而立。 未來二十年的時間,她會坐在首輔的位子上,牢牢地將“皇權(quán)大害”、“天下為公”的理念灌輸下去。 等到下一批接受著沈游的教育長大的孩子能夠出來承擔(dān)責(zé)任了,沈游的任期便結(jié)束了。 沈游舒展了眉目。 她的眼前是巍峨古樸的城墻,尚且還殘留著戰(zhàn)火的痕跡。然而抬頭往上望去,是明亮寬闊的天空,有白云層層,有飛鳥掠過。 新與舊的交替。 一如這個新生的國家,從破敗的老樹里生出新芽,從一個時代進入另一個時代。 第228章 番外一 “哎哎,你們聽說了嗎?咱們以后就沒有皇帝了?” 戰(zhàn)亂過后,京都尚且還沒有繁華起來,以至于茶館里稀稀拉拉的只有幾個客人。 這會兒能坐在這里喝的起茶的,全都是有些家底的人。 說話的富商丁宏抿了口茶水,潤潤嗓子,繼續(xù)道,“聽說是皂衣軍說的,那皇榜都貼到府衙門外去了”。 “皇帝都沒了,還皇榜呢!” 同座的富商余興撇撇嘴,“那叫公示書、通知!” 茶館的掌柜趕緊對著兩桌客人拱拱手,哀求道,“諸位還請小點聲兒,這皂衣軍的事兒哪能隨便說呢!” 這要是萬一看你不高興,直接把人逮進大牢里去了,可怎么辦? 此話一出,茶館里零零散散的兩桌客人,共計七個人,面面相覷之下,也沒人敢聊這話題了。 “掌柜的,沏壺茶來!” 掌柜的轉(zhuǎn)身一看,頭皮發(fā)麻。怎么會有皂衣軍出現(xiàn)在這里?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他剛才的話? “兩位軍爺,快坐快坐”,掌柜客客氣氣的招呼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