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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qiáng不屑:清它gān啥?我今兒清完了明天又抹一手。 邵鈞說:廢話,那你就不洗了?你晚上吃仨大饅頭,明天又餓了,那你今兒晚飯甭吃饅頭,行嗎? 羅qiáng咧嘴樂了:饅頭得吃,不吃餓著我,晚上睡不著更想吃 邵鈞口氣臭拽著:以后不洗gān凈,甭賤招讓我摸啊,三爺還不摸你了! 有一回,邵鈞實在忍不住,就抓了羅qiáng的一只手,在那兒給他搓,摳哧,弄指甲縫兒,煩得羅qiáng直躲,說你這毛病不僅是潔癖,這忒么是qiáng迫癥型的潔癖,都搞到老子身上來了!哪天你個三饅頭自己去做滿手膠水粘竹篾子的活兒,你就知道有多辛苦,還他媽敢嫌棄老子?! 邵鈞也是這時候,從羅qiáng這里了解到雙方最初恩怨的緣由。 后海老龍王譚五爺,當年出身老北平書香世家,又娶了八旗名門閨秀,樹大根深,家財萬貫,在前海后海沿兒是當仁不讓的一方富戶,頗有來頭,道上名氣很響,受人敬畏。 而羅qiáng呢?羅qiáng什么出身? 羅家兄弟是老胡同出生的貧民草根,沒有背景,正經(jīng)算是白手起家。兩兄弟都是人jīng,都很能混,從這條道上一路往前蹚,往上爬,家底兒從一無所有到橫財bào富,讓道上人佩服,也讓不少人眼紅,忌恨,不忿。 羅qiáng從西四八條胡同里起勢發(fā)家,手下的崽子先是經(jīng)營網(wǎng)吧、臺球廳,隨后越做越大,生意項目囊括飯館、酒吧、迪廳、夜店,勢力地盤慢慢侵入城里夜店業(yè)的huáng金地段,后海和三里屯。羅qiáng有本事,有身手,無論是打架還是做生意,都是眼光毒辣,出手狠絕,又仗著后輩的年輕氣盛,長江后làng拍前l(fā)àng,那時候就沒把譚五爺放在眼里。 譚五爺在生意場上來往不利,道上火并又拼不過羅老二手里一根鋼管的兇狠,曾經(jīng)被羅qiáng吞掉半條街的店面,因此結下仇怨。 兩年前公安系統(tǒng)打黑,譚家亦遭受重創(chuàng),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折進了監(jiān)獄,跟羅老二是前后腳受審坐牢,各判十五年,各得其所,都來了他們該來的地方。 邵三爺管理的一大隊,自從這么兩位爺被分到同一條監(jiān)道,可就有意思了。 二人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誰看誰都忒么極不順眼。 每天一早出早cao,跑長跑,倆人各帶各的小分隊,遠遠地就盯上了對方,誰也不想跑在后邊被對方壓著,于是都帶隊猛沖在最前頭,累得身后一群崽子呼哧帶喘,嗷嗷得 每天白天上工,這倆人一個坐廠房東頭,一個坐廠房西頭,悶頭做活兒,比著賽似的,一個要是今天做出四個鳥籠子,另一個一定不能只做三個。管教們私底下都說,少爺你瞧瞧你們一大隊,羅老二和譚小龍那倆人,整個兒一個東邪,一個西毒,咱們每天上工,就是看這倆人遙遙對著向對方發(fā)功,桃花掌對蛤蟆功! 每天晚上同一個食堂吃飯,一個坐了東頭,另一個肯定坐在西頭,各自帳下一群小崽子圍成一桌,yīn沉著臉,對首相望 以羅qiáng如今的年紀身份,已經(jīng)不是二十幾歲毛頭小伙子,自然不會主動挑火去炸譚龍,但是他也不是善茬,譚龍若是敢出手挑釁,他也得接著。 這天下午在廠房上工,正好是邵副隊長值班,在過道上巡邏。 東邪仍舊坐在東墻根下的老位置,身旁是七班一群崽子,悶頭磨竹篾子。 西毒也仍然坐西墻根下,身旁是他們二大隊十三班的崽子,把磨好的一堆竹篾子打釘子,粘膠水,做成鳥籠子。 譚家少爺打小是富貴出身。他雖說也是住胡同的,他們家那胡同,跟羅家那條胡同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兒。老譚家祖上有宅,有地,有皇上賞賜家傳的古董,有金條。他們家在后海柳蔭胡同有一處青磚綠瓦的四合院,兩扇小紅門一掩,門后一幅灰墻影壁,院內別有dòng天。 這樣的院落,現(xiàn)在在北京城里一千萬買不下來,有價無市。 譚少爺這些年在他老爹的羽翼下,呼風喚雨驕矜跋扈得習慣了,就沒吃過苦,沒做過手藝匠的粗活兒,一天一天地在牢里熬日子,他熬得能痛快,心情能好受?能不憋屈?他看見羅qiáng能慡嗎? 譚龍憋著勁兒想找羅二的麻煩,骨頭縫里迸出的瘙癢沖動,不來這么一下,他今兒晚上鐵定啃自己的手指頭睡不著覺! 譚龍逮著個大家都沒注意的空檔,拎起桌上一大碗東西,籠在袖筒里,起身貼著墻就往這邊走過來。 他走路腳步帶風,眼底透出歹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