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三十歲出頭?，F(xiàn)在講究gān部年輕化，程宇這個年紀(jì)年富力qiáng，有體力，有能力，有經(jīng)驗，讓領(lǐng)導(dǎo)相中看上眼了，現(xiàn)在就是該往上提拔的年紀(jì)；三十多再不提gān，估計這輩子也就沒啥戲，一輩子當(dāng)小片兒警。他們后海派出所有個副所長調(diào)職了，領(lǐng)導(dǎo)準(zhǔn)備年底給程宇升三級警督，提副所長兼刑偵隊隊長，仍然分管刑事治安工作。

    程大媽嘮完程宇，指了指墓碑腳下蹲著的那位：程建國，還有咱們家小羅，又開新店了，又買新房子了，又收新徒弟了，家里飯桌上又添新菜了，電視節(jié)目都演三套了！晚上我開電視，換了仨臺，什么《食尚jīng品》、《美食闖天關(guān)》的，都是咱們家小羅，除了沒讓我抱上大孫子，咱家小羅啥都能gān，都全乎了！

    老程，我往他們分局領(lǐng)導(dǎo)意見箱里塞小紙條了，給他們提個建議，以后除了西城區(qū)十佳警帽，也評個西城區(qū)十佳警嫂、警帽對象什么的，給咱家小羅也選上去

    拜祭過程爸爸，一家三口出來，程大媽想要爬香山，去碧云寺轉(zhuǎn)轉(zhuǎn)，賞個玉蘭花。

    程宇皺眉，捏了捏眉心，眼睛遍布紅絲，熬夜值班好幾天了，特別乏。程大媽擺擺手，自個兒去爬山，不讓人陪，羅戰(zhàn)趕緊屁顛顛兒地填補(bǔ)上：媽，程宇累了，讓他在車?yán)锎騻€盹，我陪您爬山賞花兒去。

    程大媽滿意地瞟了一眼，把羅戰(zhàn)的手親親熱熱挎到自個兒胳膊上：還是這大兒子孝順。

    羅戰(zhàn)挎著程大媽走出老遠(yuǎn)，還回頭沖程宇曖昧地使眼色，伸著脖子，隔空跟程宇啵兒了一口。程宇嘴角浮出笑，白了羅戰(zhàn)一眼，扭頭鉆到車?yán)?，把車座放倒，兩腿一伸。凱宴車身特寬敞，睡著賊舒服。

    程大媽一路挎著小羅同志，走在彎彎曲曲的山路臺階上，一路絮叨程宇：小羅，瞅見了吧，還不如你呢！

    羅戰(zhàn)心疼媳婦，趕緊解釋：程宇工作忙，每天起那么早，熬那么晚，沒法跟我這個比，這又升副所長了，以后都是我陪您。

    得了吧！程大媽一揮手，過來人看開了的表情，咂著嘴，我告訴你吧，男人，都這樣！

    他們家程建國，以前就這德性，每天晚上拎著小板凳，出去找棋友下棋對了就是偷偷去找你爸爸下棋！程建國從來就不知道陪我，悶葫蘆一晚上能不跟我吭一句話！程宇這臭屎脾氣，就最隨他爸爸了，爺倆可像了。

    羅戰(zhàn)重重地點(diǎn)頭：沒錯，臭屎脾氣。

    男人，就這樣。小羅，你算是瞧見了吧？這就是他們老程家出來的男人，讓人沒治沒治的！

    程大媽拍拍羅戰(zhàn)的手，安慰著。

    當(dāng)媽的是心疼小羅同志，這么賢惠又孝順的，進(jìn)了程家門，伺候這幫難弄的老爺們兒，哪個給人當(dāng)媳婦的說起來不是一肚子委屈？

    程大媽是恨鐵不成鋼得，語重心長：小羅，你以后不能太慣著他，啥都由著程宇。這家里男人，你得盯著他，教育他！

    羅戰(zhàn)傻不愣地點(diǎn)頭，嗯，男人，要教育著

    媽教給你，對男人，你得怎么著？你得拿住了他！

    程大媽手里還帶比劃的，伸手在空中牢牢一抓，攥了一個拳頭，教給羅戰(zhàn)：你得拿住了程宇，讓他聽你的，別整天沒影兒似的，一出家門都不知道撒哪去了，叫都叫不回來，都不知道著家，不顧著你，那哪成?。扛彼L咋地了？他還能尾巴翹上天？！也不能不顧家、不顧媽、不顧媳婦啊

    羅戰(zhàn)：

    程大媽念叨著婆婆經(jīng)，心里最疼小羅媳婦，上哪找這么一塊寶?。?/br>
    娘兒倆親熱地挎著胳膊，一路觀賞眼鏡湖畔的玉蘭花

    香爐峰后山，六百年古剎碧云寺，大殿金碧輝煌，佛光照耀，漢白玉佛塔在樹叢中浮出迷人的圣潔的光澤。

    羅戰(zhàn)去小賣部給丈母娘買飲料，程大媽踏進(jìn)大雄寶殿門檻，跟值班的小和尚買香。老人兒都講究迷信，逢廟燒柱香，不燒完香踏不出那道門檻。

    程大媽用蠟燭點(diǎn)了線香，插進(jìn)香爐，拜了三拜，嘮叨幾句。

    身旁高大沉默的年輕人，往旁邊讓了讓，莫名地扭過頭，發(fā)愣，直直地端詳程大媽的側(cè)臉。

    程大媽笑了笑：噯

    黎兆輝下意識多瞅了程大媽幾眼，老太太面善，滿頭雪絲銀發(fā)，前幾天還剛讓小羅媳婦帶著，去高級發(fā)廊臭美燙了個頭，特別端莊，有jīng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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