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qiáng喉頭抖動，悶頭哼了一會兒，沒叫出來。這就要喊姥爺，下回忒么見著邵國鋼可咋辦？難不成讓老子管公安局長叫爸爸？！

    邵鈞臭炫顛顛兒地把點心匣子擺出來：姥爺，姥姥，這可不是店里買現(xiàn)成的，這是我哥自個兒做的，您嘗嘗唄？

    邵鈞他姥姥常買點心，嘗了一口，贊不絕口：這是自己做的？這蘇皮月餅能自己做？絕對比稻香村的好吃！

    羅qiáng親手做了一大盒老北京人吃的各式點心，碼成點心匣子，有自來紅，自來白，牛舌餅，玫瑰餅，蕓豆糕，薩其馬有幾樣蘇皮的東西他原本也不會做，臨時抱佛腳，前個晚上特意跑到羅戰(zhàn)店里，三兒，哥找你幫個忙，教教老子，月餅咋做？

    京味小吃吧也賣jīng裝送禮的中秋月餅禮盒。羅戰(zhàn)說：想吃月餅，打個電話我讓伙計給你送家去。

    羅qiáng一揮手，銼著牙說：老子不吃你店里做的，老子得自個兒親手做，你趕緊教我蘇皮月餅到底怎么做！

    哥倆在廚房里鼓搗了一整天，滿臉掛著面粉渣子。

    羅戰(zhàn)嬉皮笑臉地逗他哥：哥，您可也有今天，這是要見老丈人丈母娘忙活呢吧？

    羅qiáng說：老丈人十年前就見過了，他媽的是老子仇人！丈母娘不是親的不用巴結，親的那個死得早，省事兒了。

    羅戰(zhàn)：那你做給誰？

    羅qiáng說：小孩家里還有個難弄的姥爺！

    羅戰(zhàn)幸災樂禍地狂笑，他哥哥趕上一個當兵的姥爺，部隊首長，還會打槍的。

    羅qiáng一邊折騰豬油蘇皮，一邊不慡地問：你小子當初，咋見得丈母娘？程宇他mama就樂意認你？

    羅戰(zhàn)回想當年，一臉耐人尋味兼意猶未盡，自嘲道：我那個見丈母娘的方式，哥您這輩子就甭想了！小嫂子肯定也搞不出來那么一出戲，他就搞不動你，我媳婦是誰啊，我媳婦是程宇，能是一般人兒么！

    羅qiáng為了見人，還特意訂做一身西裝。羅戰(zhàn)當年怎么見的？連衣服都沒得穿，光著屁股趴在被窩里見得。這輩子就那一回讓程宇cao了個半死，真他媽值了，丈母娘為這事兒愧疚疼愛他一輩子。反正結婚以后再從程宇身上狠狠地cao回來，這些年都舒舒服服地找回來了

    顧老爺子也捧了塊蘇皮點心，慢慢地嚼，品味著，意味深長地看著羅qiáng：不錯。

    老爺子問：這些手藝跟誰學的？

    羅qiáng實話實說：我爸爸是大師傅，小時候家里孩子又多，要gān的活兒多。

    羅qiáng不愛廢話，說話一句頂一句，言簡意賅，老爺子都聽明白了，深深地點點頭，橫了邵鈞一眼：鈞鈞，比你qiáng。

    邵鈞摸了摸耳朵，不以為然，我爸又不是大師傅，我爸會做這么好吃的東西嗎？

    保姆從廚房里探了個頭問老兩口：菜夠嗎，茄子和腰花還炒不炒了？

    老爺子說：炒，今天人多，老子要喝酒，再來倆菜。

    羅qiáng拿紙巾擦了下嘴，起身：擱著，我炒兩個菜。

    羅qiáng把西裝脫了，連帶脖子上邵鈞給他系那花里胡哨的玩意兒，別扭老半天了，可算逮著機會扯掉了。

    白襯衫袖子卷到手肘，羅qiáng切蔥姜蒜末的用刀十分熟練，默不吭聲，gān活兒利索，大火熗鍋的瞬間瞇起的眼睫上映出一層紅彤彤的火光

    邵鈞嘴角彎出滿意的弧度，心里高興，帶著小孩炫耀的得意。

    羅qiáng嘴上沒喊姥爺，可是這人主動下廚做菜現(xiàn)個手藝，邵鈞明白，羅qiáng這是為了他討好老爺子，就這一錘子買賣，關鍵時候知道輕重。羅qiáng這種人，脾氣又臭又硬的，是對誰都樂意上趕著巴結的？

    老爺子隔著玻璃窗望著廚房里勞動的身影，表情深沉復雜。

    老人最疼這寶貝外孫子，隔代人溺愛，外孫子在他面前予取予求，這么多年沒給過一個不字。

    老爺子問：鈞鈞，這個姓羅的小子真救過你的命？

    邵鈞用力點頭，慢慢地回憶：那年郊區(qū)發(fā)大洪水，我開著車陷到水里，他受著傷，腿瘸著，從醫(yī)院里跑出來找我，我倆泡在水里，差點兒沖走了淹死了！我掛在懸崖下面，他在上面拽著我。姥爺，我現(xiàn)在一閉眼還能想起當時那情形，他死命拽著我不撒手，我們倆誰當時堅持不住，撒手了，那今天就沒我了，您和姥姥就見不著我了他的腿都泡爛了化膿了，腰也傷了，我倆讓洪水困在山里，山dòng里躲了一夜，差點兒給凍成兩根糖葫蘆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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