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傾酒。
翌日艷陽高照, 運動會八點鐘開始,可以比平時多睡半個小時。 喬卿久被生物鐘喚醒, 早起了不少, 蕭恕推門進來的時候,喬卿久正和毛球在床上邊玩疊手, 喬卿久把自己的手放在毛球的rou墊上面, 毛球豎著耳朵, 迅速抽掉貓爪,又蓋喬卿久的手上面。 簡直永動機, 貓之手掌永遠在上。 蕭恕挑眉靠在門口抽了根煙提神, 算著時間差不離, 才懶散地問, “你今天拿什么零食去?” 運動會對于沒什么體育項目的人來講, 換個名字更為貼切, 茶話會才對。 喬卿久聞言立馬放棄和毛球爭執(zhí)誰的手該在上面,她迅速的翻身頭朝下把自己埋到了空調(diào)被里,雙腿隨意的踢著, “我不知道、你別問我、再問我就哭給你看?!?/br> 奶兇奶兇的, 也不知道威脅誰呢。 “……”蕭恕挑了下眉, 低笑起來。 自家小寶貝兒昨天可還絕地反殺, 楊木到最后才醒悟自己是怎么被坑的, 今天就能因為選擇困難, 不選零食而賣萌撒嬌。 這反差模樣, 簡直可愛死了,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 毛球瞪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看著喬卿久, 因為被冷落, 大聲“喵”了幾下。 于是喬卿久艱難地從自己胸前抽了手,精準的落在毛球腦袋上,安撫行的揉著。 忽然手心的柔軟被抽離開來,床幔那側(cè)微微下陷,喬卿久嗅到柑橘的前調(diào),接著是清冽的木香,她自顧自的把自己蒙在黑暗里,閉上了眼睛,其他感觀被擴大,心跳無端漏了兩拍。 “喬卿久?!笔捤〉某谅晢尽?/br> 喬卿久不為所動,堅持著埋頭的姿勢。 “我數(shù)到一,不起來的話就不給你裝零食了?!笔捤⌒弊沿埞潭ㄔ谕壬?,另只手撐在喬卿久頸側(cè)。 “十、九?!彼掏痰財?shù)著,喬卿久原本摸毛球的那只手胡亂的摸著,像是想要找到她的貓,繼續(xù)摸頭。 喬卿久沒有找到毛球,可她無意間蓋上了寬厚的手背。 這只手她曾牽過無數(shù)次,在撒嬌撒癡時吻過咬過,此刻忽然不舍得挪開了。 蕭恕垂眸,落在喬卿久的手上,她的手小,十指纖弱如柔荑,每次她攥拳,自己都可以完全握住。 “六、五?!笔捤∫羯σ?,繼續(xù)倒數(shù)。 喬卿久率先破功,她別過頭瞅蕭恕,嘟噥道,“你這人怎么這樣啊?!?/br> “那樣了?”蕭恕翻手掌,再度握上去,指縫相扣。 “你都不給我裝零食?!眴糖渚幂p聲陳述事實。 “我為什么要給你裝零食?”蕭恕傾身,讓她和自己對視不那么困難,眼尾微揚,反問。 “因為我喊你哥哥啊?!眴糖渚美碇睔鈮?。 毛球想趁機從他腿上跑掉,剛試探性的伸出爪子,就被蕭恕摟著肚子抱回來,貓和喬卿久,一個都別想跑。 “這樣啊。”蕭恕意味深長的笑,“那蔣圣喊我爸爸,你看我什么時候給他裝零食了?” 這個姿勢看蕭恕就顯得沒有什么氣勢,喬卿久腹部發(fā)力,她沒松開蕭恕的手,連另只手都沒撐床,直接就這趴下的姿勢,跪坐在床上。 她眨著眼睛,長睫毛輕顫,軟聲問,“你想怎么樣?” “喊句好聽的?!笔捤∫活D,“那我說明白點兒,已知兒子和meimei都不足以讓我為她任勞任怨選裝零食,你該怎么喊,自己悟?!?/br> “這樣啊?!眴糖渚盟贫嵌狞c頭,下一秒語出驚人,“蕭恕哥哥、男朋友、親愛的、老公,你喜歡哪一個,我可以多喊幾次的?!?/br> 節(jié)cao是什么玩意?喬卿久她沒有,只要不讓她選東西,對蕭恕怎么喊都行。 任君自取,不行可以定制。 看著喬卿久這副無辜的笑臉,蕭恕默然,他每個都挺喜歡的,決定加入以后常喊套餐里。 “都不喜歡嗎?”喬卿久得寸進尺的往蕭恕面前湊,“那你說一個,我絕不反抗?!?/br> 蕭恕手稍松,毛球飛速躥了下去,他無可奈何的嘆氣,在心里罵娘。 某些人就仗著自己沒成年,為所欲為,在床上說這種話是吧,行,遲早能成年的。 鬧鐘響了幾聲,提醒著他們,該到今天原本要起床的點了。 蕭恕任勞任怨的去給喬大小姐收拾包,他裝包的動作熟練且巨細無遺,參考昨晚的經(jīng)驗,甚至多給喬卿久挑了件外套。 **** 鑼鼓喧天、條幅招展,在莊義翻來覆去不知道用了多少次的那套舊詞里,一中第六十八屆運動會正式拉開帷幕。 今年二班的方隊服裝比起其他班級精挑細選的制服或是花里胡哨的cosplay起來,可謂是大道至簡。 高一運動會時遲辰和文藝文藝都熱血沸騰,給大家安排了一頓迪士尼的cos服,領頭舉牌的更絕,直接就哈利波特裝扮,班級排還特地貼在了掃把上。 吸睛效果的有的,就是這一圈走下來,先出了身汗,癱在觀眾席上非常不舒適,吸取經(jīng)驗教訓,這次的班服就完全是白t,胸前印了黑字。 但有時候吧,就特別特別拉跨,遲辰曾經(jīng)在喬卿久桌前哭訴求她今年在主席臺前喊口號的時候跳段舞給班里撐撐排面。 喬卿久堅定地回絕了遲辰的想法,直到她拿到了設計的口號,覺得就還不如自己跳段舞,起碼不需要喊這么弱智的口號。 別的班穿著民國服裝,邁著正步昂首挺胸的走到主席臺前,原地踏步,側(cè)頭振臂高喊,“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1]” 燃得空中和平鴿都為只多飛了三兩圈。 輪到二班,一群胸口印著“友誼第一”“專業(yè)劃水”“我真不行”“你行你上”的青少年轉(zhuǎn)向主席臺。 齊刷刷的喊,“二班二班、重在參與,專業(yè)劃水,你行你上?!?/br> 氣勢總還是有的,用最恢弘的氣勢,喊最慫的口號。 聽的校領導們的眼神都變了,大概是教書育人這么多年,就沒有見過不爭氣還說出來的班級。 一枝獨秀,實在太丟人了。 應長樂和蕭恕平時不在班級里,排隊列時找不到人,自然而然的被排除在外,不用參與這丟人現(xiàn)眼的大型活動。 隊列解散后喬卿久回觀眾席的第一句話是,“快把太陽傘給我,讓我遮個臉,沒臉見人了?!?/br> 蕭恕坐在喬卿久身后的位置,雙腿并攏給她倚著,應長樂坐在她旁邊,再旁邊是洛今。 莊義巡視到二班位置時,喬卿久正窩在巨大的太陽傘下,垂著眼看18x少女漫,她看的專注,太陽傘打下的陰影將她包裹,乍看之下覺得她身上鍍了有幾分憂愁。 莊義是特地過來確認喬卿久狀態(tài)的,畢竟昨天出了那檔子事,今天她不來運動會是正常的,現(xiàn)在看到孩子只是不太開心,并沒有想象中那樣抗拒見人,才放心了些。 實際上喬卿久只是正好看到男女主吵架,她全然沒有注意到莊義曾在班級前面頓停過。 李念買了幾箱冰鎮(zhèn)的無花果分給大家,果皮是紫紅的,熟透了,撥開后甜如蜜。 深受喜愛,分得飛快,然后又把礦泉水塞進了帶冰袋的保溫箱里,非常物盡其用。 喬卿久本人非常喜愛這種天然的甜,蕭恕掰一個,她吃一個,好不快活。 幾縷薄云擋不住正午明媚的陽光,日光盡數(shù)灑落在少年們的臉上。 他們談天說地,分享不健康的膨化食品,碳酸飲料里冒著氣,李念掐腰坐在最前面的椅子上,回頭望,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年少時光,輕笑舉著手機拍了張圖,發(fā)給了易輕塵。 今年的女子五千米依然是洛今在遲辰的苦苦哀求下報名的,她這次沒提前來月經(jīng)。 能跑,男子五千米則沒費什么唇舌,很意外的是江盡月一口接下。 “我?guī)湍闩馨??!睉L樂按住洛今準備穿號碼牌的手,溫聲說。 洛今愣住,湊到應長樂耳畔,解釋道,“我今天沒來月經(jīng),我可以跑的?!?/br> 應長樂唇線上揚,借著身高摸了摸她的腦袋,“沒事,我跑的話,會輕松點兒?!?/br> “可很辛苦?!甭褰裾J真的說。 應長樂抽過她手里的號碼牌,直接穿在了自己身上,從喬卿久那側(cè)挪動,跳下兩節(jié)臺階,回眸粲然笑,“那作為報答,你多給我買幾包我剛剛吃的玉米片吧,好吃?!?/br> “唉。”眼見洛今還要勸,喬卿久抬腿攔住洛今的去路,晃了晃手指,“我也想要兩包美式雞翅味的玉米片,你就讓應應跑吧,她不跑,我倆怎么好意思騙你玉米片?!?/br> 洛今瞅瞅正在系鞋帶的應長樂,又看了看喬卿久,想說你們清醒點兒,你倆缺錢嗎?就為了玉米片啊。 可她沒說,因為應長樂今天穿了雙運動鞋,應長樂一年四季除了體育測驗都不見得能有穿運動鞋的時候。 洛今清楚的記得,去年運動會,應長樂穿著帆布鞋跑了五千米,拿到了第三。 應長樂今天原定就是替她跑,說什么玉米片不過是借口而已,洛今不再勸,她沖下面的應長樂招手,大聲喊,“加油鴨應應?!?/br> 在心里默念,“謝謝?!?/br> 我何其有幸能夠遇到你們這樣的好友,為我著想,替我做自己明明不會主動做的事情。 “應啊,今年又是你跑五千米,我就放心了?!边t辰剛剛從跨欄那邊回來,牛飲完水望見應長樂身上的號碼牌,激動地差點兒哭出來。 應長樂無情的指了指自己胸口被擋住的印花,“我專業(yè)劃水,你別對我抱有期待了?!?/br> “好好好,我不抱期待,我抱你一下行嗎。”遲辰搓手興奮道。 陳毅從后面直接給了拍他,讓他朝前踉蹌了大半步才穩(wěn)住身體,“抱你大爺,你個棒槌?!?/br> 遲辰當即回頭去反擊,兩個人打鬧起來。 應長樂早習慣了遲辰?jīng)]有惡意的口無遮攔,并沒有放在心上,她在簡單的拉伸筋膜。 比賽設計非常人性化,上場是男生跨欄,這場就是女生五千米,防止參賽選手下了場又在上場,給夠了休息時間。 路沉眠和候場五千米的江盡月坐在前排嘮嗑,江盡月興致缺缺,時不時的回頭“不經(jīng)意地”掃過洛今的位置,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話。 “盡哥,你知道嗎,等下上場你完全沒有緊爭對手?!甭烦撩呙鎺采拔以缟暇吐犝f了楊木那個損塞今天沒來參賽,他可是十四班唯一一個體育全能的,開始我尋思十四班人驢我,要炸波大的呢。結(jié)果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前面幾項,連帶楊木擅長的跑步,他都沒出現(xiàn),是十四班臨時找人湊的數(shù),大概是人真的沒來?!?/br> 江盡月低“嗯”沒多說什么,架不住路沉眠話癆,“十四班的人都氣炸了,說怎么會有他這么不靠譜的人啊,我尋思楊木不靠譜這事難道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嗎?有人去問他們班主任,楊木是生病了嗎,他們班主任說楊木因為自己的原因轉(zhuǎn)學了?!?/br> 路沉眠畢竟從前和楊木有過掙籃球場動手的過節(jié)在,人激動,聲音難掩的大,“我合計這他媽真的可喜可賀,等下我就翻墻出去買鞭炮,趁著這喜慶日子慶祝一下?!?/br> 洛今被喬卿久籠在傘下,聽見這話,拿著玉米片的手忽然顫了顫,差點兒灑出來。 喬卿久眼疾手快的正住袋子,拾了片扔進自己嘴里“咔哧咔哧”的咀嚼完,沖后伸手朝蕭恕討了張濕巾,搽干凈手才慢條斯理的摸出手機,在屏幕上打字,打完喊洛今來看。 洛今聽話的低下頭,不解于為什么她倆做的這樣近,喬卿久偏神神秘秘的要她看屏幕。 直到她定睛看清楚屏幕上的字。 [昨天晚上我遇到了楊木,他發(fā)現(xiàn)了我和蕭恕在交往的事情,我設了個局,你送我的報警器很好用,是這個報警器幫了我,他根本沒來得及碰到我半下。 已經(jīng)全部處理好了,楊木被退學、阮惜會轉(zhuǎn)學,他的手機我毀掉了,你的照片永遠永遠不會被發(fā)出來,我和蕭恕辦事,你盡管放心就好。 就沖我這事兒辦的,沒有一箱子玉米片,我可就要鬧了哦。] 洛今捧著手機,癡癡地看著屏幕上的字,心底有什么東西再翻涌,沖上頭,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止不住的往下落。 “洛今今,你,你別哭嘛,我保證不吃你家玉米片了還不行嗎?!眴糖渚眠B連安慰,她壓根兒不擅長去哄別人,無措之下只得求助般的喊江盡月,“救命,江盡月?!?/br> 洛今的哭沒有發(fā)出聲音,是那種胸腔共振嗆出的淚,她努力壓著聲響,喬卿久傘打得低,蓋住了臉,以至于江盡月半分鐘前回頭竟沒察覺到洛今不對。 江盡月大跨步的躍上臺階,直接把洛今攬進懷里,拍著后背安撫。 喬卿久還捏著玉米片的袋子繼續(xù)為自己辯解,“我對天發(fā)誓,肯定不搶洛今今玉米片了。” 蕭恕讓她這奧斯卡演技氣笑了,為了洛今自己不要面子的嗎?他伸手敲了敲傘面,淡聲說,“把傘給我收了?!?/br> “哦?!眴糖渚帽е衩灼樟苏陉杺?,蕭恕伸手溫柔地捏她外露的后頸,“喜歡吃玉米片回頭哥哥給你買一車,別欺負人家?!?/br> “……”江盡月斂著眼睫,嘶啞哄著懷中的人,“多大了,怎么還能為了吃的哭?!?/br> 他太了解洛今了,知道洛今不可能因為朋友多吃了她的玉米片就哭的梨花帶雨,洛今不想說自己為什么哭,喬卿久為她瞞罷了,那他就沒有拆穿的理由。 洛今當然不是為了玉米片再哭,她知道自己到底為什么而落淚。 曾經(jīng)她覺得自己這一生都忘不了那天,那天江盡月生病下午請了假回家,他們唯一一次沒有一起走。 她在廁所里哀求、大哭、咒罵,卻沒有人能來救她,沒有人能聽到她的叫喊,耳側(cè)相機的咔嚓聲不停的響。 午夜驚醒后,總是要打開燈去看一會兒書桌上和江盡月的合照。 如果那天江盡月在就好了,可惜沒有如果。 總不能一直為夢魘困頓著,洛今努力去忘掉,她不斷地說服著自己說,沒關系的、沒事的,昨天再爛也會過去。 可大哭的這一瞬洛今才真正的走出來。 她的朋友為她處理掉一切,為她去跑沒有人跑的五千米、為她找哭泣的借口,連原因都往自己身上攬。 此生荊棘阻礙,已得好友二三,何不秉燭游? 況且,江盡月抱著她呢,他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可心疼是真的。 暗戀最最難過的時刻不外是,你的喜怒哀樂全然不被對方不在意,做什么都沒用。 洛今來不及多哭,遠處槍聲響起,應長樂開跑了。 許多人長跑講究保持體力,后期才發(fā)力,應長樂則完全不同,她不是體育生,沒聽過這個。 應長樂來跑這玩意,說白了就是覺得洛今身體不太好,跑長一次能跑掉半管血,不如自己來。 那來都來的,自然是在跑完全程的前提下,有多快就跑多快了。 藏鋒之類的事情,喬卿久做得來,應長樂就不行,這方面她和蕭恕比較相像,做了就竭盡全力,能走到多遠,我命罷了。 這樣的想法導致了應長樂把長跑跑成了四百米,開場如離弦之箭,勢不可擋。 跑過二班位置的時候,遲辰帶頭搖著自己的班旗,大喊,“我行我上了!” 二班人沒遲辰那么弱智,他們直接喊名字。 一個班的人喊出了一個團的水平,洛今拽著江盡月的衣服下擺飛快的抹干凈眼淚,手做擴音裝大喊,連李念都跟著喊,氣勢大的像是應長樂這就贏了似得。 或許是世界上真有神明的存在,聽得到世人的祈禱。 應長樂開場套了其他選手大半圈,接著一圈、又一圈,所有人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我應可以啊?!睉L樂恍惚間在耳側(cè)風聲里辨別出句熟悉的女聲,她微微偏頭,看見了不知何時進入到內(nèi)圈陪跑的喬卿久和洛今。 驕陽似火,詰責拷問著大地,腳步聲沉重,跑過大幾圈的塑膠cao場景致開始變得模糊。 應長樂分不清腳步聲屬于誰,她的對手還是她的朋友,她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向前、再向前。 沒有人會對她五千米的成績抱有任何期冀,可她會給自己交代。 口腔里是淡淡的血腥味,應長樂闔眼又睜開,腦海里驟然閃過某個畫面。 那是她住進曲楚家的第一天,她問曲楚,“既然我爹媽都不愛我,為什么要生我?” 曲楚的目光極溫柔,他彎腰摸自己的腦袋,所答非問,“我不喜歡應無歡這個名字,幫你改叫應長樂好不好?” 曲楚雷厲風行,于是她下午就被帶去改名。 出來時曲楚給了她回答,“現(xiàn)在的應長樂和你父母沒有瓜葛了,我會照顧你到我生命盡頭,但我不期盼你能有什么成就,不需要你給我任何交代,你要給你自己交代?!?/br> “這是最后半圈了。”喬卿久大聲提醒道。 身后原本被落下的體育生早早加過一輪速,現(xiàn)在和應長樂的距離不算太遠,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體育生會像之前一樣,在彎道處猛然加速。 應長樂的呼吸早已不再勻稱,瞇著眼睛看向前方,塑膠跑道上翻涌著滾滾熱氣,她沒有等到彎道。 看臺上的叫喊聲響徹cao場,應長樂埋頭拔足狂奔,踩碎熱浪。 出生不能被選擇,每個人被推上非她們選擇的舞臺。 可能選擇的事情,我才不會輸,我是來贏的。 應長樂一馬當先沖破那道拉長的紅綢,被喬卿久、洛今迎上來攙扶住。 遲辰為她喊破了喉嚨,導致后面再為別人喊加油,陳毅總是捂著耳朵嚎,“求你了,這破鑼嗓子歇歇吧。” 洛今送完應長樂又拎了瓶水,重新回到了內(nèi)圈,下場是江盡月的五千米。 這年二班一雪前恥,把班服上的認慫話語辜負的干凈,拿到了第二名的好成績。 **** 蕭恕在下午運動會快結(jié)束時被江盡月叫走,江盡月帶著蕭恕來到前廳,從保安趙大爺那兒拿到了他點的一箱子外賣。 江盡月確認了一下上面的名字,把箱子捧起來挪到蕭恕手里。 “這什么?”蕭恕不解。 “玉米片?!苯M月答。 蕭恕挑眉,掂量著怎么和江盡月解釋,自家喬卿久真沒搶洛今玉米片,不至于這樣。 不等他開口,江盡月先拿出手機支付寶二維碼,“四百五,沒人跟你搶喬卿久的飼養(yǎng)權?!?/br> “……”蕭恕垂眸轉(zhuǎn)錢,評價道,“兄弟,上道,我欣賞你?!?/br> 江盡月性子冷淡,和蕭恕那種后天原因包裹起來的冷淡不同,但不妨礙兩個冷漠臉少年人當朋友。 不熟,可因為在乎的人是好友,所以你是我朋友。 “我還有件事想問你。”江盡月遲疑著開腔。 “能回答的我會回答?!笔捤”持斫o自己點了根煙,又把煙盒往江盡月那邊送了送。 “不抽?!苯M月回絕,“你知道洛今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蕭恕抿唇斜睨江盡月,指間夾著星火,面目無奈的回,“兄弟,你和她的關系可比我和她親近上萬倍,你這樣問我,我是該知道還是不知道?” “我沒其他意思?!苯M月苦笑,“只是覺得今今和你meimei關系很好,她們女孩子之間能聊的話題多,總覺得她多數(shù)時候都沒有很開心,可我找不到她不開心的理由?!?/br> 喬卿久叫蕭恕哥哥叫的多,蕭恕喊她meimei卻是極少的,猛地冒出句“你meimei”,蕭恕反應起來慢了半拍兒。 江盡月沒追問,他明知不該從旁人身上找答案,奈何洛今在刻意疏遠他,因心急而逾越了。 半根煙的時間里蕭恕都沒開口,他仰頭吞吐著煙圈,淡聲問,“無非愛而不得,索性退避三舍,你很難理解嗎?” 蕭恕的總結(jié)太直白,江盡月脫口而出,“誰說我不喜歡洛今了?” “……”蕭恕蹙眉,他發(fā)現(xiàn)江盡月的情商可能還不如遲辰高,智障都知道喜歡一個人就表現(xiàn)出來呢,“那我沒什么可說的了,還有別的事嗎?沒有我回去投喂玉米片了。” “你等等。”江盡月喊住人,“煙給我一根、火借我一下?!?/br> 家教嚴格、冷清矜貴如江盡月,第一次抽煙是蹲在校門外的墻角下,尼古丁吸進肺里,沖得上頭,人反而清醒不少。 這天開始江盡月學會了抽煙。 當晚他收到了條添加好友的請求。 備注:[我是阮惜。] 江盡月沒有通過,三天后他再次收到同個微信號的請求。 備注換了:[你想知道關于洛今的事情嗎?] 他添加了好友,然后十七歲的江盡月第一次知道了詞典上心如刀絞的形容,其實極貼切,沒有摻過半分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