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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仙臺有樹在線閱讀 - 仙臺有樹 第55節(jié)

仙臺有樹 第55節(jié)

    這粥壓根就不是她煮的,若是貿(mào)然認了,陛下降罪可是要砍頭的。

    所以她瞟了一眼內(nèi)室,正好看見了錦帳后的冉冉,立刻磕頭道:“啟稟陛下,這粥是那個小宮女熬煮的,奴婢實在不知這粥的做法!”

    蘇域微笑著聽,然后眼眸不經(jīng)意瞟向了錦帳后一直低垂著腦袋的小丫頭。

    周飛花狠狠瞪了那多嘴的廚娘一眼,然后徑直問:“陛下執(zhí)意問這粥,可是有什么不妥之處?若是做得不好,臣妾一定會嚴懲宮婢,來人,將她帶下去打板子!”

    冉冉并非宮里的人,周飛花擔心她被人看破,所以想先聲奪人,借著打板子的由頭,將她先帶下去。

    可是就在這時,那個陰陽眼的老馮突然也出現(xiàn)在了門口,在蘇域揮了揮手指頭的時候,老馮帶著殺氣朝著內(nèi)室走去。

    周飛花騰得站起身來,攔住老馮,同時冷聲道:“陛下,您讓宮外的男人入臣妾的內(nèi)室,恐怕不妥吧?”

    那老馮卻不甚客氣,揮手便想推開周飛花。周飛花豈是嬌柳般的人物?在老馮出手的時候,她也迅速反擊,狠狠就給了老馮一巴掌,拍得他連連后退。

    蘇域看著,臉上笑意不變,只是溫聲道:“愛妃,你這是在做什么?難道內(nèi)室里有什么怕朕知道的事情?”

    周飛花正待回話,可就是這片刻的功夫,老馮伸手彈出了一只飛蟲,撲棱一聲飛過來叮咬住了周飛花的脖子。

    只這一下,周飛花竟然身子發(fā)軟,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冉冉眼尖,看著那蟲子頓時心里一緊。那飛蟲……怎么跟天脈山上的嗜仙蟲那么像?

    就在周飛花倒下的瞬間,冉冉迅速瞟了一眼窗戶和門的位置,估算自己逃跑的可能性。

    老馮沖著她皮笑rou不笑道:“姑娘,你應該知道這蟲子威力,你若不老實,老朽這里還有大把的蟲子,若是拿捏不好火候,吸光了你的靈力,可別介意啊!”

    估算逃跑的可能幾乎為零后,冉冉倒是坦然些了,起身走了出來,老實回答道:“是奴婢做的,陛下若覺得不合口,奴婢重新做便是了,何必這般興師動眾?”

    而這時老馮也看到了冉冉,對蘇域小聲道:“陛下,我見過這小姑娘,她曾跟假扮成豹鳴的蘇易水來過異人館,看來是蘇易水的徒弟?!?/br>
    雖然當時這姑娘帶著帷帽,可是老馮的陰陽眼太毒,當時透過薄紗就看清了她的臉。

    蘇域的眼睛緊緊盯著她,笑意似乎淡了些,緩了好半天才道:“朕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雞蓉粥了。記得上次吃,還是在二十多年前……你是蘇易水的徒弟薛冉冉吧?”

    薛冉冉萬萬沒想到這皇帝居然分毫不差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她不由得一愣:“陛下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

    蘇域看著眼前這個清麗的小姑娘,淡淡說道:“我還知道你母親在絕峰仙臺撿到的你,后來便一直將你養(yǎng)在身邊,直到蘇易水收你做了徒弟?!?/br>
    冉冉想到沐清歌曾經(jīng)派人調(diào)查自己,甚至動用了官府,所以蘇域知道這些也不足為奇了。

    可是為何他們一個兩個都這么好奇自己的身世?難道她真是哪個權貴滔天的人的女兒嗎?

    她看了看蘇域,他三十多歲的年紀,應該也可以做自己父親,于是便徑直問道:“陛下這么好奇我的身世?我該不會是陛下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吧?”

    蘇域聽了這話,反應倒是跟蘇易水一樣,都有些不受用。

    他身子往后微微一仰,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道:“我已經(jīng)老得能做你父親了?你以前都是叫我’小域‘的。”

    冉冉聽得一愣,這個“小域”的稱呼她并不陌生,沐清歌似乎就這么稱呼他的??墒撬裁磿r候?qū)χ实鄯Q呼過小域?

    皇帝該不會是病得糊涂,冒出胡話來了吧?

    蘇域看冉冉疑惑不解的樣子,揮手讓太監(jiān)給她擺來了舒服的椅子,讓她坐著說話。

    看冉冉客氣謝絕了太監(jiān)遞來的茶杯,他也只是微微一笑:“看來蘇易水還沒有告訴過你,你其實是轉生樹上另一顆靈果的事情?!?/br>
    冉冉聽得一愣,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跟仙師沐清歌一樣,是從仙樹上掉落下來的。

    轉生樹結果,都是仙修轉生,沐清歌是一代風華絕代的魔修,那么她呢?她是誰?

    她想到了當初跟沐清歌同歸于盡的沐冉舞,再想到娘說過,她出生的時候,手心上有個“冉”字,頓時聯(lián)想到一處。

    難道,她就是當初那個害死了沐仙師的沐冉舞的轉生?若是這般的話,她難道是以前見過這皇帝?

    不知為什么,冉冉并不想知道關于自己身世的事情。

    她這輩子十分滿足。有疼愛自己的爹娘,還有個同樣疼她的師父,師兄師姐們也很好。若是不來這趟京城,冉冉此生無憾。

    她一點都不想跟那個沐清歌扯上關系,不然,礙著前世的她欠了沐清歌的一條命。這輩子還得認下個歹毒的jiejie,償還前世的欠債……

    看冉冉不說話,蘇域倒是確定了蘇易水似乎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關于她的身世。

    他不由得了然一笑:“造化弄人,我也沒想到,花非花霧非霧,你可想知道自己是誰嗎?”

    冉冉搖了搖頭,看著蘇域道:“既然是轉生,便是樹上掉落下來就開始重新做人的意思。我以前是誰不重要了。而我現(xiàn)在活了這么大,一直都是薛冉冉,這樣很好,干嘛要知道自己上輩子是誰?!?/br>
    蘇域沒有想到,她居然這么干脆就堵住了自己接下來的話。

    不過這才是她,一向拿得起,放得下,像風兒一般讓人抓握不主的女子。

    相較起來,西宮那個掛著沐清歌的名頭,卻做些蠅營狗茍事情的假貨,顯得多么的可笑。

    想到西宮居住的那個女人一直極力偽裝成沐清歌的樣子,蘇域的嘴角也噙著冷笑。

    他當初還真以為沐清歌回來找他了。可惜相見的第一面,那女人便露出了馬腳。

    蘇域當時說不出自己是松了一口氣,還是被失望填滿思緒。

    不過就在方才他吃了那碗粥,回想起了以前的味道時,又覺得沐清歌活著,卻忘了所有其實也不錯。

    雖然冉冉想要結束這個話題。可惜此刻在皇宮里,他才是主導話題的上位者。

    既然她一時不想面對事實,他也不逼迫她,只是淡淡道:“夜里闖入問湖,迷暈了衛(wèi)兵的人,是你和靜妃吧?”

    冉冉心知,一定是她和周飛花留下了什么蛛絲馬跡,才將皇帝引到這里來。

    此刻,他應該還不知道師父的身體就在屋內(nèi)的衣箱里,可是周飛花和她已經(jīng)暴露,若是陛下搜藏靜妃宮殿的話,師父的身體很快就要暴露了。

    蘇域絕對不會對師父手下留情的……

    此時已經(jīng)天亮,她唯有拖延時間,看看能不能熬到正午,師父cao縱小龍升天的時候,宮內(nèi)一定大亂,她們也就有可以逃跑的機會了。

    想到這,她點了點頭,直接問蘇域:“敢問陛下,為何要在宮里養(yǎng)龍?”

    蘇域并不意外她發(fā)現(xiàn)了問湖的秘密,他又讓人盛了一碗粥,一邊喝,一邊看著她,說起了陳年往事:“想當年,樊爻大戰(zhàn)后,我曾經(jīng)問沐清歌,可否跟她一起修仙問道。可是她卻看著我的臉說,魚與熊掌不可得兼,人不能既有滔天的權勢,又有無上的靈力,不然會遭到天的妒恨。能夠掌控天下,為一方百姓造福,其實也是一種修為,只是這修為甚苦,對于一個人來說,幾十年也就足夠了。若是哪日,朕能放下權勢,再去找她也來得及。”

    冉冉聽了點了點頭:“雖然沐仙師現(xiàn)在變得有些不著調(diào),但是她這番話也沒錯,當皇帝的確很累人……”

    蘇域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頭發(fā):“我比你師父還要小兩歲,可是現(xiàn)在頭發(fā)卻已經(jīng)大半花白,身體也日漸垮了下來。她說的幾十年的權勢,與我來說,原來只有二十幾年的光陰。我這個小域,如今在你看來,居然可以做你的父親了。這樣的滔天權勢真不如長生來得有誘惑?!?/br>
    冉冉聽著他的話,搖了搖頭:“可是你所謂的長生法子,是不是太過兒戲了?你沒想過萬一失敗,滿京城的百姓都要葬身龍腹了!”

    蘇域微微一笑:“朕想做的事情,從來沒有失敗過,若不是蘇易水從中作梗,我此時已經(jīng)掌握了七邪化形咒,只要我與那龍合二為一,再無病魔的困擾,便可以千秋萬代,造福百姓……”

    冉冉卻覺得這話有些問題:“陛下,您統(tǒng)治大齊的二十年來,的確是個好皇帝??墒悄阌袥]有想過,在蓄養(yǎng)那條龍的時候,您害死多少異士?而那龍原本應該是暢游于海的靈物,卻被你養(yǎng)得性情暴虐,困在一方小小深潭里以食人為生,您真的確定,與這樣的龍合體后,你還是那個心懷天下的仁慈君王?天下的百姓……需要您這樣的人千秋萬代嗎?”

    這話問得甚是無狀,老馮在一旁厲聲道:“大膽,你怎么敢跟陛下如此說話!”

    蘇域卻朗聲笑了出來:“你一點也沒有變,就算模樣變得稍有不同,可依舊不會說違心的話。不過也不怪你,你全忘了過往,現(xiàn)在不過是剛滿十八歲的小姑娘。成大事者,原本就該不拘小節(jié)。當年的樊爻大戰(zhàn),你協(xié)助朕平定了平親王的叛亂,又死了多少的人?若只斤斤計較少數(shù)人的生死,而不從長計議,那么現(xiàn)在坐在龍位上的人,就是陰界魔子,天下生靈涂炭了!”

    冉冉聽不懂,也來不及想他話里的深意。她現(xiàn)在只擔心箱子里的師父,還有被放倒在地的周飛花、她需要盡量拖延時間,于是輕聲又問道:“沐仙師在天脈山所用的嗜仙蟲是陛下給她的吧?”

    如果她沒猜錯,培育出那魔蟲的,便是陰陽眼老馮。

    蘇域似乎并不想再隱瞞,爽快地點頭道:“是朕給的,只是沒想到你當時居然也上了天脈山,若是知道你在,朕絕對不會給她的。幸好你沒有事情,不然的話……朕絕不會放過她的?!?/br>
    身居上位者,除了不能斤斤計較人命之外,似乎還有一手甩鍋的奇技。

    三言兩語間,這害得冉冉差點死在天脈山上的罪責就全落在了沐清歌的身上。

    不過聽他話里的意思,好像上輩子對冉冉也還不錯。

    想到沐仙師之前好像也承受了這位陛下的隆寵,師父還叮囑自己要小心著蘇域。

    冉冉?jīng)Q定還是提防著這位陛下一些,她又不解地問:“陛下若只是為求長生,為何要幫助沐清歌做這等事情?陛下可知,天脈山盾天大能留下的靈脈就此毀于一旦,再也不能啟用了?!?/br>
    蘇域平靜地看著冉冉:“若能成仙者,跳出人界自然不歸朕管。可是天脈山卻還在人界。若是有心懷叵測者僥幸通過試練,從那處本不該存在的洗髓池獲得靈力,便是生靈涂炭。盾天大能對人界毫無眷戀,又何必留下這種考驗誘惑人性的東西?”

    冉冉這次聽明白了。

    她本以為蘇域給沐清歌嗜仙蟲是為了幫助她提升修為,可也許天邁山靈脈被污染的結果才是蘇域真正想要的。

    當時朱雀若沒有發(fā)威,這些不受控的蟲子勢必要沖破天脈山,將山下當時三大門派的修真仙士們一網(wǎng)打盡……

    大齊的王土,不需要魏糾、蘇易水一類的仙修強者,毀掉那些修筑結丹的圣地,不讓修仙者再有靈秀之輩冒頭,才是蘇域真正的目的。

    此時冉冉總算明白了師父讓她提防什么。這種身居高位者,如神一般決定人生死的鐵腕鋼腸,真是讓人不寒而栗。

    冉冉嘆了一口氣,然后起身看了看院子里的日冕,快要接近正午,師父應該有所行動了。

    此時日冕移動著光影,正好到了正午的位置,冉冉瞇眼看著絢爛的陽光傾斜而下,轉頭對蘇域怒目而視道:“狗皇帝,真正的強者,豈是可以壓制就能壓垮得了的?”

    伴著她未落的話音,問湖的方向傳來了轟鳴炸裂的聲響,一條發(fā)著淡金光暈的龍從問湖之下直沖而上。纏繞在它身上的鎖鏈因為巨力的拉扯而發(fā)出撕裂聲響。

    冉冉激動地一拍手,她方才那義正辭嚴的轉頭,正好拿捏住了時間,絕對讓那狗皇帝心頭一震!

    接下來就是師父大展神威,猛打這狗皇帝臉的偉岸光大的時刻了!

    就在巨龍飛天的一瞬間,似乎撞上了晴天萬里中一片無形的大網(wǎng),整個天空閃著淡金色的結網(wǎng),而龍撞上大網(wǎng)之后,似乎感受到了無盡的痛苦,發(fā)出震天的龍鳴,再次重重摔落進湖中。

    這離冉冉怒罵一聲“狗皇帝”還不到眨眼的功夫。大地震動的余波未平,冉冉的處境很是艱難。

    她方才真是被蘇域激怒了,以至于口不擇言,罵出了狗皇帝這樣的話來。

    誰知道師父如此曇花一現(xiàn),只仿佛鯉魚打挺一般,便被拍回到了水中。只盼師父爭氣,再次躍出水面,不然她和周飛花的下場似乎都好不到哪里去。

    這時蘇域站了起來,平靜問道:“你是在等蘇易水沖出水面嗎?不必再等了,他方才損耗了太多的靈力,應該已經(jīng)被龍的魔力反噬,永遠被困在龍的身體里了?!?/br>
    冉冉聽了這話,猛地轉身看向蘇域。

    他是怎么知道師父利用馭獸術正在龍的身體里的?師父當時只是跳下問湖,蘇域應該并不知水下的情形?。?/br>
    蘇域微笑道:“你一定很好奇是誰告訴我的吧?”

    說著他走到了窗邊,伸手撥動著他之前賞賜給周飛花的那串西域風鈴,微笑著道:“要不是你與靜妃,朕可能還真不太清楚蘇易水的打算呢!”

    冉冉定睛細看時,終于看到了包裹風鈴的花紙上奇熱的紋路……是傳音符!

    冉冉不由得看著,被蟲子咬得有些酥麻起不來身的靜妃,她也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原來這個屋子里發(fā)生的一切,蘇域一直通過風鈴上的傳音符聽在耳里,卻不動聲色,還假裝通過一碗粥認出了冉冉來。

    可他為什么不阻止她們潛入問湖,還讓冉冉順利取回蘇易水的身體?

    此時問湖那邊,依舊余波不斷,那條巨龍在水下痛苦地翻涌,卻因為掙脫不破那鎖鏈,而無法再次躍出水面。

    蘇域聽著遠處湖水翻騰的聲音,仿佛在聽著沁人的雅樂,讓人心曠神怡:“以前,朕的確存著與龍合體的心思。但是這條龍實在不受控,而且魔性愈加強大……看到了望鄉(xiāng)關送來的水魔之后,朕實在難以想象,自己以后將要鱗片附體,半魔半鬼的樣子。所以,在天脈山之后,朕聽說蘇易水附身在了白虎之上,倒是有了新的主意……”

    聽到這時,冉冉的血都冷了,她已經(jīng)隱約猜到了蘇域的想法。不過師父附身在白虎上,只有西山的弟子們才知,為何這皇帝也會知情?

    就在這時,老馮已經(jīng)帶著人打開了裝著蘇易水的衣箱。蘇域踱步來到箱子近前,低頭仔細端詳著蘇易水陷入昏迷的樣子,滿意地說道:“看看,他明明比我大,卻還是十八歲少年的青蔥樣子,尋常人奢求的青春永駐,對于他來說就是這么唾手可得……”

    冉冉想要飛身去奪師父的身體,卻被幾個包圍上來的奇士給摁住了。

    她大聲道:“你……是想奪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