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贏人生 第123節(jié)
娜仁只能叮囑她注重自己的身子,又叫她若有需要的盡管叫賢妃與榮妃幫忙。 佟貴妃盡數(shù)答應著,她素日瞧著溫婉,做起這些事來卻是雷厲風行風風火火的性子,沒幾日便忙得熱火朝天,將什么身子、找人幫忙拋到腦后去了。 約莫六七日后,募捐的賬冊便送到了娜仁手里,條條清晰明確,哪家的哪位夫人出了多少銀錢,又或是捐贈的首飾合多少銀,都記得清楚。 “你做事,我放心。”娜仁不過粗略地看了幾眼,這次募捐她自然沒有不出手的道理,況且宮內(nèi)嬪妃由她自上而下的出銀,是按照位分等級輪的,她若是不出,兩位貴妃遍不好出,后宮未出,前頭命婦們便不會出。 娜仁知道這里頭的關節(jié),也不會難為佟貴妃,一開始便將一直明珠蓮花鐲送去了承乾宮,算是給這次募捐寫出一個好的開端。 然后前頭那些命婦們果然積極響應號召,佟貴妃這樣的事也做過幾回,稱得上是得心應手。 不過這事最耗心神,短短幾日的功夫,她便消瘦了不少,身上脂粉香很濃,妝容依舊打點得精致,她素來要強,自然不會叫人看出她軟弱憔悴的模樣。 娜仁只能叫人取了不少補品與她,叮囑她好生休養(yǎng),作為這回事情做得好的嘉獎,當季的貢緞明珠都是揀頂好的先與承乾宮。 在后宮中,這點權利她還是有的。 這日下晌,她去延禧宮與賢妃說好了會話,出來的時候天色已有些晚了,旭日斜陽黃昏景,晚風拂面最是涼爽,娜仁沒做肩輿,而是帶著瓊枝幾人在宮道晌緩步慢行,吹著晚風、賞著夕陽,好不愜意。 一時心血來潮,她沒沿著長街走近路,而是繞了一圈準備從御花園穿回去,卻在路過景陽宮時,見到鈕祜祿貴妃帶著兩名貼身的宮人從天穹寶殿那邊出來,緩緩向景陽宮走。 她身后的一個宮女手上還掛著提籃,另一名宮女扶著她,步履極為緩慢。 天穹寶殿本名玄穹寶殿,為避康熙的諱,如今改為天穹寶殿,和寶華殿一樣,是紫禁城里搞封建迷信的地方。 不過寶華殿念阿彌陀佛,天穹寶殿念無量天尊。 愿景當日還未出宮時是天穹寶殿的???,卻沒聽說鈕祜祿貴妃也信這個。 娜仁揚了揚眉,走近些問:“你這是從那邊出來?” 天穹寶殿西鄰景陽宮,鈕祜祿貴妃過去是極方便的,若是突然興起去拜拜也平常,不過看鈕祜祿貴妃這步履緩慢的模樣,可不是心血來潮去的。 鈕祜祿貴妃淡然一笑,“近日閑來抄了些經(jīng)書,想著三清前升了,也算一份功德吧。” “那倒也是?!蹦热孰S意點了點頭,畢竟人家的私事,她沒多問,二人相互道了別,鈕祜祿貴妃微微退后兩步,側(cè)著身屈膝一禮請娜仁先行。 “免了吧?!蹦热孰S口叫鈕祜祿貴妃的宮女扶住她,對著鈕祜祿貴妃微微頷首,帶著瓊枝幾人走了。 御花園里,娜仁順手指了枝花捏著打算回去插瓶,一面道:“往日里也沒聽說鈕祜祿貴妃信道,還信得那樣虔誠?!?/br> 瓊枝微微擰著眉,沉吟一會,道:“今兒是廿六?!?/br> “廿六怎么了?”娜仁疑惑地看著她,瓊枝無奈提醒道:“孝昭皇后的祭日?!?/br> 娜仁猛地一拍腦袋:“卻是我把這個忘了?!?/br> 實在是前些日子還和愿景一處嬉笑怒罵信口胡侃呢,這“祭日”恕她實在沒心思去記。 不過愿景在宮中時與鈕祜祿貴妃看著關系并不怎么樣,鈕祜祿貴妃也沒多表現(xiàn)對她的孺慕之情,沒想到還記著她的祭日,抄經(jīng)跪香。 娜仁眸光一閃,微有些深沉,似是隨口閑話般地吩咐:“去查探查探,鈕祜祿貴妃每年都去嗎?” 豆蔻領命,娜仁又微微一頓,補了一句:“她既然行事低調(diào),你就悄悄地去查探吧,別反而叫咱們鬧將出來?!?/br> 豆蔻應了聲,見她這樣子便知道她是想著什么,道:“奴才悄悄地去問?!?/br> “許是我多心了?!蹦热书L嘆一聲,唏噓道:“在這宮里時間長了,感覺自己都要長成比干了?!?/br> 七竅玲瓏心。 或者說是林黛玉?心較比干多一竅。 娜仁漫不經(jīng)心地想到。 第112章 豆蔻一貫是手腳動作最麻利的,況且難得有件娜仁吩咐下去的正經(jīng)事做,自然動作十分迅速。若不是記著娜仁說要悄悄地查訪,她一個時辰之內(nèi)便能將事情套得水落石出。 不過如今倒也不差什么。 用過晚點、娘仨吃過消食茶,皎皎應了伴云的邀明日要出宮小聚吃茶去,便沒在娜仁這邊多坐,早早回去沐浴、備妝,娜仁只叮囑她早睡,便叫她下去了。 留恒倒沒什么事,這幾日他也在開蒙,是為了今年與胤禛一起上學,入學后輕松些。 其實從前皎皎、娜仁、康熙閑來都教過他一些,胤禛每每學了新東西,也必會與他說一番。留恒天資尚佳,比起他阿瑪,在讀書上似乎更多遺傳了來自阿嬈的天分。 不說過目不忘、入耳能誦,倒也不差什么,一篇《千字文》三個人斷斷續(xù)續(xù)地教得稀爛,那日皎皎握著書隨口與他通讀了一遍,再叫他背起來竟一字不差。 娜仁羨慕得眼睛都要紅了,她當年要是有留恒這個功力,那當年高考的時候得少遭多少罪? 皎皎對此心態(tài)平?!哉J稱不得天資高,自幼不過勝在“勤勉”二字,況書中見多了“傷仲永”之舊例,只心中暗暗警惕,對弟弟多加告誡,余者倒沒什么。 想得最多的卻是最應歡喜的康熙,他幾度黯然神傷當年隆禧是否藏拙,其實這疑惑早已有之,存在心里,如今見了留恒的天資,不由暗暗揣測當年的隆禧,甚至想過若是隆禧沒有藏拙,如今自己又當有個怎樣得力的左膀右臂。 娜仁看出他的心思來,無奈中夾雜著好笑,只好與他說:“先不說你想的對與不對,即便是對的,可你想得再多,終究斯人已逝,你這樣想,不過是生人平添悲慟罷了?!?/br> 康熙也不知聽沒聽進去,不過教留恒認字的時候倒是更用心了些。 話回正題,只說當下,留恒一板一眼地將一篇《論語》背出三章來,娜仁又捏著書給他講了一遍其中的意思——當代崇尚“書讀百遍其義自見”,尚書房更是有變態(tài)的讀、抄、背各一百二的條例。 不過娜仁覺著那玩意純粹是在折磨孩子,難道背書不就是先把意思理解明白了,背起來才容易嗎?死記硬背下來,再磕磕巴巴地理解其中的意思——天知道,孩子才多大呀?解書解得五花八門的,又要挨手板。 胤祉不大留恒多少,去歲入學,頭兩個月佛拉娜險些把眼睛都哭腫了,消腫散瘀的藥膏子配了好的一匣匣地往阿哥所送——入了學,自然要從母妃宮中搬去阿哥所住了。 佛拉娜便是再舍不得,祖宗規(guī)矩在那擺著,也沒法子,落了幾回眼淚,還是得帶著笑幫兒子搬家、布置阿哥所的小院。 阿哥所說小不小,但也不算很大,單只算南三所,每所三進,每進住一位阿哥。前殿只面闊三間,勝在占著倒座房的便宜,比別處多一排小房屋,進出也方便。 中殿與后殿面闊均是五間,這三殿均有東西配殿各三間,其余耳房、抱廈等都是一樣,做什么全屏主子安排。 如今阿哥所里住著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與十阿哥(胤禟)、十一阿哥(胤俄),已經(jīng)住滿了近二所,這還是在四阿哥、六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和九阿哥(胤禹)養(yǎng)在嬪妃身邊的情況下,等日后阿哥們都搬到阿哥所,康熙又正值壯年,定然會再有小阿哥出生,南三所rou眼可見地不夠住。 倒也不怕,先帝時候子孫稀薄,南三所住不滿,故而阿哥們只在南三所住,卻不代表宮中只有南三所能住阿哥。 乾東五所早年曾經(jīng)作為失寵嬪妃幽居之處,稱得上是冷宮。不過自張氏后,宮中少有被打入嬪妃的冷宮了,康熙便命人整理修繕一番后,改為了公主們的居所。 如今除了這兩處外,宮中還有乾西五所空置,隨時最好戰(zhàn)斗準備。 這些都是隨著宮里的孩子漸多早就預備下的,內(nèi)務府對乾西五所的修繕一直非常用心,等養(yǎng)在額娘身邊的這些阿哥們搬出去,便可以派上用場了。 留恒進學之后要如何安排一直是個問題,娜仁與康熙討論過幾次,結果就是叫留恒也搬到阿哥所去,既然是如阿哥們一樣地養(yǎng),那就徹頭徹尾地養(yǎng)。 娜仁也不怕留恒會在阿哥所受什么欺負——一來他和皇子們都熟,也沒有與誰交惡的,不怕被皇子們排擠欺負,況且以留恒的性子,如果排擠事件真的會發(fā)生,想來……不是他被人排擠,而是他排擠一群人。 大概就是那種——他安穩(wěn)地坐在椅子上,淡定而冷漠地看著他的堂兄弟們,滿心都是:你們這群凡人。 只是簡單的一想,娜仁腦中都開始浮現(xiàn)畫面了,她渾身一抖,按了按身上的雞皮疙瘩,又忍不住覺著好笑。 若有個二來,宮中的踩高捧低之風是很嚴重的,這幾年被她掐著壓滅了些許,但也只是位卑者的份例不會被克扣,真在待遇上,還是細節(jié)見真章。位份高低、寵眷深淺,只從一屋子飲食上便可以看出來。 位卑而寵眷不濃者,只在份例里頭不好不錯地上,若是位高或是寵愛濃,想吃些個新鮮的不算,便是有些額外的“孝敬”也是平常的。 宮里的人情世故不過如此,隆禧的身份在皇子們面前天然便弱勢,阿哥所的膳房伺候理所應當是要先緊著阿哥們的——但那是建立在留恒本人在皇帝跟前沒有存在感、養(yǎng)母勢弱或是沒有養(yǎng)母的情況下。 如今事怎樣?小純親王養(yǎng)在這宮中位份最尊的皇貴妃宮中,雖然永壽宮素日看著不顯山不露水,正主也不往手中摟權柄,但是個人都能看出永壽宮在皇帝與慈寧宮、寧壽宮那兩位面前都有臉!鳳印和中宮箋表握在手里,作為皇貴妃來說已經(jīng)是十足的地位象征了,有沒有宮權又有什么要緊的? 任你大小賬冊,哪位娘娘算的、核對過的,最后不還得在那位主手下過了印才能入庫? 若她看出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打了回去,那可真是,從主事的娘娘到地下辦事的奴才,一長串的人沒臉。 故而無論底下二貴妃、四妃是如何的爭奇斗艷,永壽宮皇貴妃永遠穩(wěn)如泰山,也叫人不容忽視,是后宮中的頭一份。 養(yǎng)在她宮里長大的孩子,哪里有人敢怠慢? 遑論留恒的親王爵是他阿瑪在戰(zhàn)場上一刀一槍拼來的,鐵帽子王如今宗室里攏共才有幾個?這主就是一個。 說句不好聽的,那些個皇子阿哥們,等傳過一二代,只怕還不如這位皇帝的侄兒呢。 種種結合下來,娜仁并不怕留恒在外頭受了委屈——她只怕留恒給皇子們冷臉委屈受。 這倒也不過是和皎皎說笑說笑,留恒雖然冷淡,本性卻純善,卻不是會欺負排擠人的。 本來端坐著的留恒見娜仁一會滿臉怪笑,一會又突然發(fā)抖,神情怪異極了。他倒是習慣了娜仁間接性抽風,卻還是輕聲問了一句:“娘娘?” 邊說著,他便將一盞溫水遞了過去。 對上他平淡卻透著些關懷的目光,剛回過神來的娜仁忙笑笑,端起茶碗喝了口水,問他:“就要搬去南三所了,住哪里想好了?” “四哥與我商量好了,住第三所,我住后殿,他住中殿?!绷艉銉叭皇切赜谐芍竦?,想來小兄弟兩個也是商量得很細致了,見娜仁詢問的目光過來,便沒等她開口,先解釋道:“第一所只空著一處,第二所已經(jīng)住滿,四哥想要與我毗鄰,便只能住第三所。我想著,比之前殿,后殿清靜些,也有小門另開,出入還算方便。” 這話不錯,一進守著大門,出入自然方便,但后頭的人也有從那里出的,只怕整日里都不得個清靜。 若是這樣說,第三進的后殿便是個好選擇。若不是要做客的,任誰也不可能從第一進特意晃晃悠悠到第三進吧? 況且前頭是大門,后頭只是方便宮人進出開的小門,阿哥們自然會選擇從前頭進出。留恒是不在意什么身份的人走什么樣的門的,后殿對他而言便很方便了。 至于胤禛……留恒平靜地解釋:“四哥喜歡中殿庭前的井亭,還有那兩株老梅?!?/br> “那你們算是一拍即合了?”娜仁看著他,挑了挑眉。 留恒點點頭,正待再說些什么,忽見豆蔻從外頭走進來,本是直奔著暖閣來的,見他在里頭坐著,又頓住了腳步,只垂首侍立在明間與暖閣相連的落地罩下。 留恒便道:“豆蔻姑姑許是有事要回,留恒便先告退了?!?/br> “你還有什么事嗎?”娜仁問了一嘴,留恒平靜地搖搖頭,仰臉看著娜仁,扯著唇角露出一抹無端透著些乖巧的笑,“只是問娘娘安康否。” 娜仁一怔,復又笑了,沖著他點點頭,柔聲道:“安康,恒兒安康否?” 留恒便起身端正地向她行了一禮,“恒兒安康。請娘娘早些歇息,恒兒告退了?!?/br> 這算是小孩子莫名其妙的儀式感吧。 娜仁笑眼看著他,叫竹笑送兩步——她這些年身邊人來人往的,如今伺候的宮女都換了不少,老班底就是瓊枝、豆蔻、竹笑,后來放到了年歲的宮女出宮的時候,茉莉與菡萏也說要留下。 許是外頭的女子多半活得太苦,宮里倒比外頭更自在些。 娜仁沒有不允的。如今小廚房還是茉莉掌管,針線上的事還是菡萏辦,倒也進了不少小宮女,也有做事利索的入了幾人的眼跟著上差,娜仁倒不慣用,身邊常在的還是這幾個。 今兒黃昏時分她吩咐豆蔻做的事,如今見豆蔻的樣子,是有著落了。 娜仁雖有些好奇,倒也不急,一邊使眼色示意她從百寶閣下的小柜里取只茶碗來——這些年養(yǎng)成的習慣,瓊枝會備幾只干凈的茶碗在百寶閣下的柜子里,或者說那柜子里零零碎碎的東西極多,都是瓊枝一手整理的,究竟有什么誰也說不清楚,但娜仁若是偶爾有些什么想要卻不是宮中常備的東西,只肖用心找,定然能從那小柜里翻出來。 這里頭的茶碗數(shù)量幾番變化,最后保持在十一個。 娜仁身邊的五個人、烏嬤嬤加上冬葵和唐百、皎皎身邊的麥穗、留恒身邊的福寬,再有一個是梁九功的,用瓊枝的話說,“打小的情分,落下他不好。” 故而梁九功算是唯一一個以別宮人之身能在永壽宮蹭一碗體己茶喝了。 他本人對此感到十分的榮幸,不過這事拿出去也沒什么好炫耀的,自己留著美罷了。 這會娜仁打眼色,豆蔻會意過去取了自己那只茶碗過來,娜仁將小爐子上溫著的水斟與她一碗,道:“時候晚了,沒得茶喝了,怕你瓊枝jiejie罵,喝口水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