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木然的表情，蘇慕安表示很滿意：“現(xiàn)在你明白了？”

    我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明白了，老板誘拐員工，吃干抹凈提褲子不認(rèn)人了?！?/br>
    蘇慕安看著我，眼睛里灼灼的光好似要把我燃燒了：“白如斯，你的腦子里都在想什么？”

    我攤開手：“沒辦法，八點鐘的言情檔看多了?！?/br>
    蘇慕安無奈道：“那好吧，我不跟你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了。你今天來，肯定不是為了跟我說靳真真自殺的消息，有什么事情，說罷?！?/br>
    “這一回你猜錯了，我今天來還真就是為了靳真真自殺的事情，來找你的?！?/br>
    “嗯？”他微微側(cè)目，落地窗外暮色已起，昏黃的光從側(cè)面灑在他的臉上，看起輪廓分明，的確有讓員工覬覦的資本。

    我別開眼睛，不去看他那張魅惑人的臉，我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也知道蘇慕安是什么身份，壓根就不可能胡思亂想。

    “靳真真自殺了，她說如果你不去見她的話，她就繼續(xù)自殺。”

    蘇慕安滿不在乎：“那就讓她去死好了。”

    想了想，他又補了一句：“你可以告訴她，撫恤金我會盡量多的給她?！?/br>
    “你……”

    我一時間竟然啞然無語，他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我實在不知道要怎么去勸他。

    “我怎么了？我覺得自己是一個非常合格的老板?！?/br>
    “她現(xiàn)在都要自殺了，你覺得說這種風(fēng)涼話合適嗎？”

    “有什么不合適？白如斯，我不是圣母，也不是圣父。我底下幾百家企業(yè)，員工有上百萬，如果每一個都說見不到我就自殺的話，那豈不是我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每天去見員工就行了？我和靳真真的關(guān)系止于此，也盡于此。我愿意用公司最高規(guī)格的撫恤金為她送葬。你去跟她說吧?！?/br>
    “你還真是無情?！?/br>
    “不，白如斯，這不是無情，如果我對誰都有求必應(yīng)的話，那才是無情?！?/br>
    我一時之間啞然，搜腸刮肚尋找一個合適的詞語去反駁蘇慕安。然而并沒有找到。

    “對于你來說，可能靳真真并不算什么，只能算是你玩弄過的眾多女人之中的一個人。她對你沒有任何的意義，所以你能這么云淡風(fēng)輕地說這些話。如果有一天，有了自己心愛的人。你就會知道自己今天有多過分?！?/br>
    蘇慕安轉(zhuǎn)頭看著我：“你怎么就知道我沒有心愛的人？對于靳真真我沒有義務(wù)去看她，大家都是成年人，她自己應(yīng)該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有風(fēng)險的，因為別人不一定會喜歡她。既然她知道這是一件有風(fēng)險的事情，但還是義無反顧地?fù)溥M(jìn)來，為什么到了現(xiàn)在我要為她的風(fēng)險買單？”

    “對，你沒有義務(wù)去看她，但是就像你所說的，你們是老板和員工的關(guān)系。老板撫恤員工，這沒有什么不對的吧？你又何必把事情做得這么絕呢？去看她一次你又不會有什么損失?！?/br>
    他笑了起來，看著我說：“你，你錯了，白如斯，她能用死來威脅我去看她，說明她的本意不是為了看她而去看她。如果我現(xiàn)在讓步，說不定之后她會提出更多的要求，難道我要一一去滿足嗎？大家都是商人，利與弊你應(yīng)該分得清楚?！?/br>
    “我現(xiàn)在沒有跟你說生意上的利與弊，如果你去了，就能救她一命，你不覺得這比利弊更有意義嗎？”

    “天真?！彼p飄飄吐出兩個字:“你覺得靳真真是想我去看她嗎？不是的，她是想用死威脅我去愛她。所以說我這一次救了她，其實不是解決了事情，反而是為自己增加了風(fēng)險。因為她以后肯定還會再來糾纏我，我沒有必要給自己找麻煩?！?/br>
    他看得太清楚，看得太透徹了，透徹得讓人心寒。

    我問他：“難道你對她沒有一丁點除了利益關(guān)系以外的感情嗎？”

    “沒有。”他回答得干凈利落：“嚴(yán)格說來，利益關(guān)系以內(nèi)的感情都沒有?！?/br>
    我一愣，緩緩說道：“那好吧，這一次算我白來了。我說服不了你?！?/br>
    “你不要企圖去說服另外一個人?！?/br>
    他說：“尤其是一個精于計較的商人，這種人早就把一切都算計清楚了。要去看她我自己早就去了，不會等到你來找我?！?/br>
    “既然我自己沒有去，更不會因為你來找我了所以去?！?/br>
    他這一番道理，繞得我有些頭暈，說不出話來，只好點了點頭，表示已經(jīng)明白了。

    “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

    他倒了一杯水給我：“是我讓你不舒服了嗎？”

    我搖了搖頭：“我和蘇總利益以內(nèi)以外的關(guān)系都沒有，為什么要因為你不舒服。”

    “你……”

    我拎起包：“蘇總才教的，我就舉一反三學(xué)會了。是不是很有天分？”

    他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我不知道是應(yīng)該夸你還是怎么樣？”

    我邁步走出門：“那就跟我道別吧。”

    今天一天我的心里都堵得很，下樓之后，天光已經(jīng)暗了下來。霓虹燈漸漸升起，這座城市又有了新的生命。

    s市很繁榮，這種繁榮的表現(xiàn)形式之一就是夜晚的生活和白天的同樣精彩。燈紅酒綠的夜場，瘋狂玩樂的男男女女，步履不停的加班人士，構(gòu)成了夜晚的鳴奏。

    在這種熱鬧里走著，忽然涌起一陣孤獨感。

    蘇慕安說得沒錯，他沒有理由因為一個不相干的人，為自己找麻煩。不救靳真真一勞永逸，一旦救回來反而后患無窮。他能走到今天的位子，擁有現(xiàn)在的地位，在這一點上他始終比我看得透徹。

    我私心里揣摩了一下，如果今天換做我是蘇慕安的話，我肯定會去看靳真真的。

    這也就注定我沒有辦法像蘇慕安一樣，做一個合格的商人，共于算計，而又精明無比。

    “白如斯?！鄙砗蠛鋈粋鱽硪宦暫魡?。

    我轉(zhuǎn)過身去，蘇慕安開著車從車庫里出來，正好走到我的旁邊：“需要我送你一程嗎？”

    我笑了笑：“可是我沒錢付蘇總的車錢?！?/br>
    “你這是發(fā)什么脾氣？”蘇慕安哭笑不得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