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爸爸五十出頭的樣子，保養(yǎng)的不錯，看著是個隨和的人。他對凌一弦點點頭，又擔心地看了看陶樂，見她mama已經(jīng)在照看她了，才回頭對凌一弦說：“謝謝你了，小伙子。那這邊就交給我們吧，天色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學校吧。今天的事麻煩你了。”

    他把凌一弦送到門口，想了想又囑咐道：“你們陶律師今天這個情況，盡量不要跟同事們討論，有些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先別節(jié)外生枝。謝謝了??！”

    凌一弦聽著這有些耳熟的口氣，鄭重的點點頭：“我知道的。那叔叔我先走了。”

    “哎，好！”陶爸爸目送凌一弦進了電梯，才把門關(guān)上。

    那邊陶mama正里里外外忙活著給陶樂打水洗臉洗手洗腳換衣服，手上沒停嘴上也不停：“這是怎么了啊這是？樂樂從來不喝那么多酒的啊！澤青呢？澤青怎么沒送她回來……你看這腳臟的，還有這膝蓋，哎呀這膝蓋又是怎么回事，手也破了，這是剛才摔哪兒了嗎？還有沒有什么地方摔著了啊……哎呀喝成這樣什么也問不出來真是急死個人！”

    “好了好了，別著急，你先讓她睡一覺，等她醒來再慢慢問也不遲。喝醉的人睡覺就是最好的安置！”陶爸爸沉聲囑咐。

    “你倒是有經(jīng)驗！哼！”陶mama白了他一眼。陶爸爸年輕的時候干工作要應酬，喝醉的經(jīng)驗也確實不少。

    “你沒聽剛才那小伙子說嗎，服務員找了他，沒找澤青。樂樂喝成這樣肯定不是一小會兒了，那說明澤青就沒給她去過電話，要不那服務員找個最近的聯(lián)系人不就行了！”

    “哎喲，還真是?！碧誱ama擔心地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陶樂?！皠e真的小兩口鬧什么矛盾了吧？不行，我得問問澤青！”

    “哎哎哎，你先別給他掛電話，等樂樂醒來，你先聽聽她這邊怎么說。先聽別人的萬一先入為主，回頭你小心委屈了自己女兒！”

    “你這話說的，我什么時候委屈我女兒了。”陶mama扁扁嘴。

    “你最疼澤青了，總覺得他好，啊，樂樂不懂事，小兩口哪次拌嘴你不是向著他?！?/br>
    “我那是向著他嗎？我是向著我女婿！我還不是為了讓我女婿心情好點，對我女兒就好點！反正呀，誰是我女婿我向著誰！”

    “好好好！總之你先別吵了，讓樂樂好好睡一覺吧！”

    第十章 星的方向，心的方向

    頭痛欲裂。

    是陶樂醒來的第一反應。

    口好渴。陶樂微微睜開眼，伸出手往旁邊摸了摸，慢慢反應過來，這里是自己的房間，出嫁前的那個。床頭柜上有杯涼白開，陶樂摸到趕緊支起胳膊一口氣喝完大半杯。

    “啊……疼疼疼！”手肘擦破皮的地方提醒了陶樂昨天的那一跤。

    倒回枕頭上，陶樂望著天花板發(fā)呆。誰送她回來的來著？雷澤青嗎？他有沒有跟自己爸媽說什么呢？爸爸mama知道了怎么想啊？唉，mama肯定要難過了。爸爸呢？現(xiàn)在幾點了，怎么外面那么安靜？這個點兒，徐敏華那邊不知道一個人行不行。

    算了吧，自己都這樣兒還想那些干嘛？那離婚協(xié)議是不是今天就寫？要是小越兒在就好了，還能有個人商量商量?？墒撬煲耍汕f不能給她添堵。不過人家有賀總陪著呢，不用太擔心吧。

    小越兒馬上就要當mama了，真好呢……當mama……我以后是不是就當不了mama了？所以雷澤青那個混蛋就不要我了？他就因為這個就不要我了？

    想著想著，陶樂鼻子一酸，眼角劃過一滴淚。昨天的一幕幕慢慢回到腦海中，再之前，再以前，所有的回憶不受控制的一浪一浪涌進腦海中。那些溫柔的，生氣的，開心的，悲傷的故事，就像摁不住的地鼠，不受控制地一個一個蹦出來。陶樂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門輕輕地被推開了，陶mama探進頭來，看見陶樂舉起胳膊擋在眼前，水杯也空了一大半，知道她是醒了。她猶豫了一下，輕手輕腳地走過來，隔著被子摸了摸陶樂的背。

    “樂樂，好點了嗎？出什么事兒了啊，能跟mama說說嗎？”

    “……昨天誰送我回來的？”聲音里有nongnong的鼻音。

    “是一個男孩子，說是什么實習生，白白凈凈的?！碧誱ama想了想。

    原來不是他啊……陶樂心里最后一點小火苗“噗”地就滅了，委屈地翻了個身。

    早晚是要知道的，陶樂心里嘆了口氣，扶著腦袋抱著被子坐了起來?！癿ama，我之前，不是去做了檢查嗎？”

    “嗯，然后呢？……結(jié)果不好？”陶mama心里一緊。

    “說是什么激素什么垂體的，反正就是，很難要孩子了?！碧諛吩秸f越小聲，垂下了頭。

    “?。磕?，那怎么辦呀？……澤青知道嗎？”

    一聽見這個名字，陶樂眼圈兒又紅了。

    “嗯，”她點點頭，盡量穩(wěn)住聲音說：“他說……”一開口卻哽咽了。

    “他說什么了？你快說呀？”陶mama心里更著急了。

    “……他說，要離婚?！?/br>
    “……”

    “他說，他爸年紀大了，您知道的，他身體不好，醫(yī)生之前也說過可能就這幾年了，所以……”

    陶mama一口氣提上來，想想又壓下去，又提上來，又壓下去，終于還是長長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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