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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屋內(nèi)的師兄師弟對望一眼,天問不像青之,根本接受不了活生生替人開膛破肚,在他看來這與殺人無二。但青之如此堅定,況且當下,也沒有其他辦法可行,只好點頭:“師傅的麻沸散你有帶著嗎?雖然此時若蘭像是昏迷,但也不保證那樣的疼痛會讓驚動她,你說過在手術之前,如果她醒了過來就不好辦了把?” 青之點點頭:“先讓她服下把,雖然有九層的概率她不會醒,但以往萬一總是好的。”說罷朝著猴兒點點頭,臨出發(fā)前青之將百草澗里的藥各種都抓了一點,以備不時之需。猴兒翻了翻口袋,拿出一個小瓷瓶,倒了一粒藥丸扶著藍若蘭吃了下去。 青之在開水中洗干凈雙手,便不再碰其他物品,向天問也學著他如此做了一番后,兩人同事深吸一口氣:“準備好了嗎?” 天問望著床上緊閉雙眼的人,—— “向大哥,夫君的意思妾身一直都明白,他不想妾身與他一樣,可若夫君不在了,妾身如何能夠茍活?妾身一條性命本就無足輕重。只是如今妾身身子里懷的是藍氏一族最后的血脈,且不提作為藍家媳婦,不能替他傳后,無顏面對列祖列宗;就是作為一個母親,妾身亦不能讓這孩子連看這世界一眼的機會都沒有,就要死去,還望向大哥相救!” 藍若蘭淚眼盈盈的模樣猶在面前,作為一個母親,藍若蘭拼命的想要活下去,就算自己活不下去,也一定要讓她腹中的孩子能夠來到這個世界。 若蘭,你放心——我一定答應你! 深吸一口氣,天問想往前走一步,掀起了若蘭的衣服,露出光潔隆起的肚皮。他慢慢貼下聆聽,似乎能夠聽到那微弱的心跳聲——那是想要活下去的吶喊聲! 嬰兒尚能如此,他又怎能輕言放棄!? “開始吧!” 屋內(nèi)的人不知時間的流逝,屋外的人等的著急,從天亮等到天黑,屋內(nèi)也點起了燭光。猴兒推開門進進出出換了幾趟熱水,但都沒能有機會同守在門口的眾人說上里頭的情況,便匆忙進去幫忙。 直到屋內(nèi)傳來一聲嘹亮的啼哭聲,眾人一直繃著的神經(jīng)終于送了下來。門吱呀一聲被打開,猴兒渾身是血,懷里抱著一個閉著眼哭泣的小孩,等在一旁多時的奶娘連忙伸手接了過去,到準備好的隔壁屋子里替嬰孩洗凈。 顧己修正要進去看看情況,又被猴兒攔下,只見他雙眼有些通紅,喃喃說道:“師叔說里頭的情景不太好,怕皇上與各位大人進去瞧見了會受不了,等師叔收拾好了自然會出來。” 只在門外看的不真切,但都能聞到一陣濃烈的血腥味,顧己修不禁有些擔心青之——孩子成功的抱出來了,卻沒見猴兒欣喜若狂的表情,可見藍若蘭的情況一定不好。不知道親手做出這一切的他是否能夠接受得了。 又等了幾個時辰,顧己修在眾人的勸說下才移步廳堂,可才剛喝了一口茶便聽見來人報道侯爺出來了。 匆忙趕了過去,屋內(nèi)卻只剩下青之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床頭,他身上的衣服還未換下,也全是干透了的血跡。屋內(nèi)的窗戶都被打開通風,可無論如何也吹不散滿屋子的血腥。 床上的藍若蘭靜靜的躺上,蓋上了一床新的被子,像是沒有經(jīng)歷過任何事一樣,靜靜的只是睡著。 顧己修本想開口詢問向天問在哪,可見青之這幅模樣只好作罷,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經(jīng)盡力了?!?/br> 青之頭也未轉(zhuǎn),只是看著眼前的人,在那床干凈的被子底下,浸滿了鮮血。 “其實……她應該是還有知覺的?!苯咏惶煳从酗嬎?,他的喉頭有些發(fā)癢,聲音嘶啞道:“我在手術的時候就能感覺的出來,麻沸散雖是能夠暫時麻痹人的知覺,但畢竟技術不成功,不能百分百保證成功。而開膛破肚那樣的疼痛,她如何察覺不到?” 手術并不順利,青之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以他所學的東西尚不足再不傷害到母親的情況下破腹產(chǎn)。而且他亦不如自己心中所想,能夠下的去手。當掛下一刀時他便有些猶豫,當血涌出來時他竟然怕的后退——只是在他身后的人阻止了他,而握著刀片的手忽然被抓住,那樣冰冷凍骨的感覺一直到他心底——“……” 雖然藍若蘭沒有張開雙眼未曾開口,但青之知道,她在說——救救孩子。 “天問他雖然沒說,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在怪我?!鼻嘀行╊j廢,他的手指動了動,慢慢伸到藍若蘭的額前,替她梳理好凌亂的鬢發(fā)。 “因為我親手殺了他愛的人?!?/br> “可是你卻救了他們都愛的人,若沒有你,藍氏一族就斷了?!鳖櫦盒薏恢涝撊绾伟参克?,搜索腦中的記憶,從認識他起,似乎從未見過他這幅模樣,不由的有些擔心。 可按照顧己修的性格,他卻無法再說些能夠安慰青之的話,最終只能在旁靜靜站著,陪著他送藍若蘭最后一程。 ※ 而天問此時呆呆的站在隔壁屋外,聽著屋里頭嬰兒的哭鬧聲,鼻頭一酸。忽然見身旁有人將門推開:“進來看看吧?!?/br> 奶娘已替嬰孩洗好了身子,包在被子里,方蘭生在年幼時曾抱過meimei,所以應對起來還不算困難,只是嬰兒在他懷里不斷苦惱,最后他沒有辦法,朝著旁邊遞了過去:“你抱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