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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鏡錯愕萬分地看向儀羽。 不止是云鏡,連顧靈翰都十分錯愕,大師兄這話是什么意思? 儀羽不再說話,只是向后退了一步。在他身后,就是一起跟來的顏如玉。 顧靈翰看著向前走了幾步的顏如玉,心中忽然升起了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 難道…… 顏如玉看向云鏡的方向,輕嘆一聲,“云鏡,收手吧?!?/br> 云鏡滿眼警惕地看向他,十分懷疑道,“你是?” 顏如玉繼續(xù)上前一步,擋在了眾人身前。 “是我啊,小鏡子……” 熟悉的語氣,熟悉的口吻。 云鏡不可置信地?fù)u頭,“不,不可能!青華早就隕了,你休想騙我。我明明怎么也找不到他,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你又怎么會是他呢?” 顏如玉或者說是青華仙尊嘆了口氣,輕笑道,“在我們進入心魔幻境的時候,你的注意力都在靈翰和儀羽身上,是不是根本沒注意到我,更不知道我的心魔到底是什么吧……” 聽到這句話,云鏡連忙慌亂地去確認(rèn),他閉上雙眼,回想剛才的四方幻境,終于他在顏如玉的幻境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沒有人能在他的心魔幻境中造假。 幻境里,兩個人舉案齊眉,琴瑟和鳴。沒有矛盾,沒有爭執(zhí),沒有殺戮。 整個幻境因顧離琛而破碎的時候,他看到青華的眼中汩汩流出的不舍的淚水。 云鏡不愿意睜開眼睛,他留戀在幻境的美好中,險些沉浸其中,再也出不來。 再睜眼時,云鏡一陣恍惚,他看著眼前音容笑貌都改變了的青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你可知道……這么多年我就靠著對你的這份思念才茍活到了現(xiàn)在!” “你就真的這么狠心看著我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到處尋你卻處處尋不得…” “青華,你怎么對我這么狠心?” 云鏡一連串地發(fā)問一下一下敲著青華的心,青華心中酸澀難忍,卻別無他法。 他嘆了口氣,悵然道,“云鏡,你我生來道不同。我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地活著,我不想再被打擾了?!?/br> 云鏡滿眼都是難以置信,“你胡說!我們明明……那么好過。” “儀羽為了救我耗了半條命,重明因我失了仙骨落凡,靈翰因我丟了心頭血……”青華苦笑一聲,“我不想因為我的緣故,再給他們師兄弟帶來什么劫難?!?/br> 云鏡十分不理解青華的想法,他不解地質(zhì)問,“那是因為世人貪得無厭,你為什么都要怪到自己,怪到我們頭上!青華,我做的任何事都是為了你,但你為什么就這么想我?” 顧靈翰聽著云鏡的不解,滿心都是愴然。 仔細(xì)念來,云鏡大開殺戒的所有行徑似乎都有理由。 但他錯就錯在,以天下萬物為芻狗,草菅性命,且從不覺自己有錯。 青華緩緩呼出一口氣,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輕聲道,“云鏡,我們道不同。” 重明看著云鏡的樣子,嘆息地?fù)u了搖頭,只說,“天性所致,無處可解?!?/br> 顧靈翰看向他,疑惑道,“二師兄,此話怎講?云鏡師叔他……” “水面無光波未動,青華拂面云鏡開?!?重明說出這句詩后有些氣息不勻,輕咳了幾聲。 儀羽拍了拍他的背,接過他的話,替他解釋,“云鏡是盤古大神開天辟地時的眼淚所化,而師尊,是那時第一縷普照在水面上的日華。云鏡是因為青華才成了云鏡。” 顧靈翰思忖片刻,覺得師尊的確如日華般溫暖,但是云鏡弒殺好戮的殘暴性格,怎么能和博愛如斯的盤古大神扯上關(guān)系呢? 儀羽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釋道,“云鏡是盤古眼淚所化,蘊含了盤古大神所有的怨氣。” 顧靈翰更是不解了。 就在這時,跟在他身旁的離琛忽然開口,“盤古有多愛這個世界,眼淚里就有多少怨,因為他要為了世界放棄自己?!?/br> 顧靈翰詫異地看向離琛,他沒想到自己徒弟身為一塊開悟沒多久的石頭,竟然能分析出這么復(fù)雜的情感。 儀羽點頭表示贊同,“就因如此,云鏡對這個世界沒有一點的愛意,他殘忍嗜殺,踐踏生靈,因為他別無選擇,你說的很對?!?/br> 離琛笑笑,“當(dāng)年在女媧上神身邊待久了,聽她說了不少替盤古大神惋惜的話?!?/br> 儀羽仔細(xì)打量顧離琛,開口道,“你果然是那塊遺留在凡界的補天石?!?/br> 但顧靈翰一時間沒辦法接受,自己當(dāng)初一時興起,因為覺得好看才帶回家中的小石頭,竟然是世間唯一一塊的補天石。 顧離琛連忙解釋,“多虧師尊讓我開了靈智,我才能回憶起這些事情。否則我便只能是一塊一無所知,一無所感的硬石頭而已?!?/br> “這些生前事,是我將心頭血歸還后才想起來的,師尊莫怪,徒兒不是故意隱瞞?!?/br> 顧靈翰白了他一眼,將注意力重新關(guān)注到陣法中的云鏡身上,嚴(yán)陣以待。 “云鏡,收手吧?!鼻嗳A再次開口。 云鏡雙目蓄滿了不甘和痛楚,“你休想!天下負(fù)我,連你也負(fù)我,我絕不原諒,絕不收手!” 青華見勸不了云鏡,看了一眼身后嚴(yán)陣以待的師兄弟幾人,叫他們現(xiàn)在完好無損的樣子,忽然會心一笑,“這樣多好,終于能恢復(fù)成尋常?!?/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