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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么要有自己的小孩?”宋雁書皺著眉,語氣不悅,“那么煩人的生物,我為什么要生?” 季悄吟:“……” “所以,你以后是不打算生孩子的嗎?” “是,我從來沒有生孩子的計劃?!?/br> 走廊闕靜,暖白燈光將四周照得透亮。白墻,白大褂,滿目了無生氣的白。 墻上映出兩人的身影,一高一矮,他們站得很近,影子幾乎是挨在一起的。男人的聲音卻仿佛來自某個遙遠的地方,那樣平靜,近乎冷漠。又是那樣的冰冷,是數(shù)九寒天的冰凌。 字字清晰,如重錘,一下子敲打在她心尖。 季悄吟霎時怔在原地。手指徒然一松,不自覺就松開了那片衣角。 她第一次知道宋雁書原來是討厭小孩的。 她想起他和他母親之間僵硬扭曲的關系,想必童年一定過得很糟糕,說不準早就產(chǎn)生了童年陰影。這樣的人必然是不喜歡小孩子的。 討厭小孩,那結(jié)婚呢? 他是不是也不愿意結(jié)婚? 一瞬間從心底衍生出一股寒意,猶如電流,迅速遍及全身,她站在暖氣充足的醫(yī)館,突然之間手腳冰冷。 數(shù)九寒天,她儼然被人扔進了冰窖,脊背發(fā)涼,刺骨寒冷。 季悄吟動了動干澀泛白的嘴唇,囁喏著,聲音低得可憐,“那么結(jié)婚呢?你會結(jié)婚嗎?” 她終究還是問出口了,他們終究還是要直面這個問題了。 自從把季悄吟帶去見外婆,老太太說了那番話以后,宋雁書就知道他們繞不開這個問題的,他們必須要有一次開誠布公的交談,只不過他一直在回避。 因為知道在結(jié)婚這個問題上兩人存在分歧,一個不信任婚姻,另一個卻向往和喜歡的人結(jié)婚,從本質(zhì)上兩人就無法達成一致。 他自詡勇敢,但在這件事上卻意外的怯懦了。他一直在逃避,下意識就回避這個問題,好像只要他不提,季悄吟就永遠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實想法。 事實上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該面對還是要面對。 但是現(xiàn)下還不是時候,季悄吟這般虛弱,他斷然不能刺激她。 他去握她的手,發(fā)現(xiàn)她的手冷冰冰的,寒徹透骨。 他的掌心觸及到,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悄吟,等明天你舒服點,我們再談這個問題。” “我不!”季悄吟一把掙脫開他的大手,偏執(zhí)地望著他,聲線沉冷,“不用等到明天,就現(xiàn)在說。宋雁書你告訴我,你會不會結(jié)婚?” 她的聲音很輕,可是非常有力量。她的表情明明很平靜,然而宋雁書卻感到了害怕。 他的心驟然沉入谷底,長久以來他竭力抓住的東西,好像在這一刻開始消失了。 “不會?!彼ψ屪约旱穆曇袈犐先フ?,“我不會結(jié)婚。” 如果之前還殘存了幾分希冀,那么此刻聽他親口承認,她完全可以死心了。 小腹強烈的墜痛感依然未曾緩解,季悄吟扶住肚子,疼得全身痙攣。 她隔了很久才聽到自己的聲音,沙啞中帶著痛苦,近乎絕望,“為什么?” “我不相信婚姻?!?/br> 胸腔發(fā)堵,眼眶泛酸,洶涌而至的淚意,她拼命忍住,用力睜大眼睛,似乎只要她一閉眼,眼淚就會無休止地滾落下來。 她季悄吟是個驕傲的人,她不允許自己在宋雁書面前哭。 女人吸了吸氣,哽咽道:“最后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想過跟我結(jié)婚?” 宋雁書覺得非常無力,像是被人逼上了懸崖,他無路可退,可又掉不下去。 他身心煎熬,正在被人刀刀凌遲。 他不會和任何人結(jié)婚,這是事實。但是這一刻,面對季悄吟他卻說不出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甚至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有資格說。 男人嘴唇微動,幾次想說點什么,卻終究還是沉默。 季悄吟什么都明白了。 她掉頭就走。 宋雁書見狀,立刻慌了。他拔腿就追,“悄吟,你冷靜一點。” 手還未碰到她的衣角,就被她犀利如刀的眼神制止,“別跟著我!” 她的面部表情沒有太多,眼神卻是如此陌生,冷淡中夾雜冰渣子,哪里還有過去半分溫柔似水的樣子。 他被她這個眼神給嚇到了,右手垂在半空中,僵硬不比。 宋雁書眼睜睜地看著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然后狂奔起來,像是身后有惡狗追擊。很快就下了樓,沒了身影。 他握緊拳頭,朝著墻角狠狠踢了一腳,“草!” 到底不放心,他追了出去。 一口氣跑出醫(yī)館,人來人往的大街,男男女女,哪里還有季悄吟的影子。 第54章 第54杯酒 第54杯酒 青陵的一月真的很冷很冷, 季悄吟頭一次見識到。 風是冷的,雨是冷的, 冷風攜裹冰雨,全是一把把細密的冰刀子。 細雨飄落,打在她黑色的羽絨服上,打在她鋪散的柔軟長發(fā)間,打在她臉上,她刀割一般,面目全非。 肚子翻江倒海,鬧騰個不停,一波接著一波墜痛感強勢襲來, 老腰同樣酸疼難耐, 幾乎都要斷掉。 頂著寒風走了一段路, 她走不動了。蹲在地上, 她捂住肚子,疼得倒吸一口涼氣。臉色慘白如蠟紙, 毫無血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