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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助理熟練地轉動方向盤,靠邊停車。 他下了車,打開后備箱,入眼一大束灰藍色郁金香,還有一只牛皮紙袋,袋子里裝著十多包中藥,估摸著有一個療程。 他一手抱花,一手拎中藥,站在后座車窗外,“宋總,您有什么話要帶給季經理嗎?” 男人擺擺手,“沒有,你去送東西吧?!?/br> —— 季悄吟收到花和中藥后,倒也平靜,溫聲問:“他有留什么話給我嗎?” 常助理:“……” 小精靈鬼常助理現場發(fā)揮:“宋總讓您多保重。” 她微微一笑,“也讓他多保重?!?/br> 萬方培站在一旁,看到季悄吟手里的中藥,思緒猶如澆了油的轉椅,飛速運轉起來…… 就在下午出發(fā)前,宋雁書特意把他叫到角落里,鄭重地交代:“老萬,到了那邊你多照應一下,她每個月容易不舒服,忙起來也不顧惜自己的身體,你時不時提點提點她?!?/br> 他沒有說名字,但是萬方培很清楚老總口中的“她”指的是誰。 “您放心,我會多留心的。” “有什么事兒,及時通知我?!彼窝銜ь^時,眼底的關切和情意萬方培看得分明。 他有所克制,但有些情感總歸還是無法克制住,不經意便泄露出來了。 萬方培于心不忍,忍不住多說一句:“宋總,您既然放不下,就不該放她走?!?/br> 兩年,一個在國內,另一個遠在荷蘭,山高水遠的,鬼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喜歡的人還是得擱自己眼前才放心。 宋雁書倏然一笑,故作輕松道:“老萬你不知道,是她甩的我?!?/br> 萬方培:“……” 萬經理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果然狠還是季經理狠,居然把宋總給甩了。 *** 海盛酒店在荷蘭的分店位于阿姆斯特丹市中心,毗鄰阿姆斯特丹大學,地理位置優(yōu)越,經濟發(fā)達,人口眾多。 萬方培是荷蘭分店的一把手,副總是集團空降的一位33歲女性周艾,季悄吟照舊是客房部經理,何君則是大堂經理。除去高層,其他員工都是荷蘭本地人。 初到荷蘭,季悄吟忙得手腳并用,連覺都不夠睡。每晚閉眼前想著的是工作,第二天睜眼計劃的還是工作。 忙起來自然也有好處,她沒有時間頻繁去想宋雁書。 除了公事,兩人私下也沒有任何聯系,她唯一能見到他的方式就是偶爾的高層會議,隔著電腦,看到他跟過去一樣西裝革履的模樣。 一切都回到了最初,好像什么都沒有變過。 但只有她和宋雁書才明白,一切都不一樣了。 原來成年人的感情就是突然走散,然后體面的道別,不聯系,不打探,各自緘默,自然消減,形成一種冰冷的默契,日復一日。 很多關系到最后也只是相識一場。 倦鳥歸林,你我自甘認命。 新店2月初開業(yè),季悄吟一直忙到4月底才短暫地空閑下來。 趁著休假,她拉上何君一起去逛了逛阿姆斯特丹大學和庫肯霍夫公園。 以前跟宋雁書約好了到荷蘭旅游,一定要去他的母??纯?,再一睹庫肯霍夫公園的郁金香展。 如今心愿實現了,可身邊的人卻不是宋雁書。生活總是這樣瞬息萬變,我們根本無從獲知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 庫肯霍夫公園的郁金香展每年都會吸引全世界無數游客前來,空前盛況。 蜿蜒的林徑,幽靜的水池,噴泉交織著一叢叢花圃,一望無際的郁金香,顏色各異,花枝搖曳,壯觀唯美。 花足夠美,景也足夠漂亮。但不知為何季悄吟始終提不起太多興致。 她最喜歡的依然是擺在檐外聽雨包廂里的那幾枝灰藍色郁金香。 何君看出她的乏善可陳,忍不住開口:“悄吟,我一直沒問過你為什么這么喜歡灰藍色的郁金香。” 季悄吟看著自己面前一大片灰藍色花田,突然陷入了某種回憶,連眼神都變得哀思起來。 過了好久,她才不緊不慢地娓娓道來:“宋總第一次請我吃飯是在檐外聽雨,那天是清明節(jié),也是他的生日。他剛給老秦董掃完墓,情緒郁結。而我因為我父親,同樣心情糟糕。當時包廂里就擺著幾枝灰藍色的郁金香??吹竭@些花的那一刻,我頓時覺得眼前一亮,豁然開朗。從那以后,我就喜歡上了灰藍色郁金香?!?/br> 何君安靜聽完,心想果然是有故事的。 她輕聲說:“其實打從你在宋總的房間擺郁金香,他沒反對,我就知道他對你是不一樣的。宋總對所有的花都無感,我曾經就因為客房的擺花觸過他的眉頭,他的歷任女朋友就沒有人收過他的花??墒怯艚鹣隳銋s收了一束又一束。他待你是最特別的,他應該是真的喜歡你。我一直覺得你倆很配,你們分開真的好可惜。” 宋雁書待她是特別的,這是真的。他喜歡她,也是真的??伤粫榱怂讌f,這同樣是真的。 季悄吟長嘆一口氣,慢吞吞地說:“我和他不是一類人?!?/br> 何君:“既然不是一類人,及時止損挺好。” “誰說不是呢!” *** 比起季悄吟,宋雁書這個老總同樣忙碌。他現在幾乎不回家住了,每天工作到深夜,直接往頂樓的總統(tǒng)套房一躺,一覺到天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