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悄吟抱在懷里，眼睛好像進(jìn)了沙子，有些睜不開。

    兩人站在橋上，橋下是潺潺流水，小船從橋底穿過，掀起無數(shù)瀾瀾水聲。

    路燈明黃，光線千絲萬縷，搖搖晃晃。街景倒映到水中，美得像是一副油畫。

    季悄吟舉目遠(yuǎn)眺，目光虛無，好像找不到點(diǎn)。花在她懷里，花枝映著她姣好的臉蛋，長發(fā)在風(fēng)中飛舞……

    宋雁書不由自主地探出手，指尖忍不住去觸碰她柔軟的發(fā)絲。

    就差一點(diǎn)點(diǎn)，他就碰到了。

    季悄吟驟然轉(zhuǎn)了個身，迎上他的視線，輕聲開口：“別再來了?！?/br>
    他猛地縮回手，怔了一瞬，“什么？”

    她一字一頓，緩慢而又鄭重地說：“以后都別再來看我了?！?/br>
    男人垂在一側(cè)的手下意識握成拳頭，痛苦地望著她，“悄吟……我……”

    想說點(diǎn)什么，卻發(fā)現(xiàn)啟齒艱難，心中苦澀難耐。

    他以為自己藏得好，其實(shí)她什么都知道。

    季悄吟深深吸了口氣，再開口，聲音冷冽了許多，“既然你不愿意為了我讓步，那你這樣又算什么呢？總是偷偷跑來看我，是舍不得我嗎？這般優(yōu)柔寡斷，可一點(diǎn)都不像你。”

    “我的想法不會變，只要你不愿意結(jié)婚，咱倆這輩子就只能止步于此了。雁書，我不會等你，你也不要等我?！?/br>
    季悄吟抬手揉了下酸澀的眼睛，指尖劃過眼瞼時(shí)，感覺到些許涼意。有什么晶瑩的東西在眼眶里閃爍，欲落未落。

    明明一直忍著，可還是沒能忍住。

    怕被宋雁書看到，她囫圇抹掉，別開頭不去看他，逼自己將話說得絕一點(diǎn)，“就這樣吧，好聚好散，不要聯(lián)系，不要打探，更不要見面，給彼此都留點(diǎn)體面?！?/br>
    第60章 第60杯酒

    第60杯酒

    從那以后, 季悄吟真的沒有再見過宋雁書。高層會議能減少則減少，實(shí)在減少不了的, 他每次都用語音電話，而避開視頻。

    有關(guān)他的消息，她也很少聽到了。身邊的人也不知是得了上面的指示，還是顧慮她的感受，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再提宋雁書。

    很長一段時(shí)間，這個人當(dāng)真就從她的生命里消失了。

    她照舊忙碌，每天周旋于形.形.色.色的客人之間，疲于奔命。

    唯一值得高興的便是每個月比海盛多出兩倍的工資。每次收到銀行的進(jìn)賬短信時(shí)，她才會露出由衷的欣慰笑容。

    男人沒了, 好歹還有錢。倘若男人和錢都沒有了, 那才叫悲哀。

    季悄吟每個月都會給母親寄一筆錢, 給母親網(wǎng)購很多東西, 老人家舍不得買的，她都會遠(yuǎn)程買好。她給母親抱旅游團(tuán), 讓她跟別的大爺大媽一起四處旅游，別老一直窩在家里。

    做女兒的給不了母親陪伴, 也只有在金錢方面給她寬慰了。

    春去秋來, 寒來暑往, 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第一年除夕，季悄吟沒有回國。跟何君兩人孤零零地窩在公寓過年。

    春節(jié)不是外國人的節(jié)日，阿姆斯特丹沒有任何過年的氣氛。

    除夕晚上, 兩個姑娘整了一桌簡單的年夜飯。

    何君特意醒了瓶紅酒。

    一人一杯，酒杯相碰。

    何君瞇著眼睛，笑吟吟開口：“悄吟, 說說新年愿望吧！”

    季悄吟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暴富，變美！”

    何君不由失笑，“你已經(jīng)夠美了，還變美，讓不讓別人活了？”

    她嘻嘻笑，“美貌這種東西跟錢一樣，當(dāng)然是多多益善才好，誰會嫌錢多的？”

    她看著何君，“君君，該你了?！?/br>
    何君舉杯大聲說：“明年老娘一定要脫單，找個帥氣的小鮮rou！”

    季悄吟說：“那就祝我們?nèi)缭敢詢敯?！?/br>
    兩人相視一笑，仰頭飲盡杯中酒。

    何君不知從哪里翻出自拍桿，“這么重要的日子，咱倆拍張照片吧！”

    兩個姑娘坐在餐桌前，腦袋挨著腦袋，對著鏡頭甜甜地比剪刀手，“一二三，茄子！”

    五連拍，畫面定格。何君挑了兩張好看的照片發(fā)朋友圈。

    她說：“悄吟，記得點(diǎn)贊！”

    季悄吟：“OK！”

    ***

    宋雁書跟往年一樣，照舊在老宅過年。

    一大家子的人，看似和諧，實(shí)則氣氛壓抑。

    吃完年夜飯他就想走。但老太太非拉著他說話。

    “雁書，你過完年就三十了。”這是老太太的開場白。

    話音一出來，宋雁書就知道老太太想說什么。

    他沒吭聲，安靜地坐在沙發(fā)上。

    “那個姑娘還在荷蘭？”

    “嗯。”

    “什么時(shí)候回來？”

    “任期還有一年?！?/br>
    “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就打算這么一直耗下去？”

    “這是我的事兒，您就別管了?！?/br>
    老太太拿眼瞪他，恨鐵不成鋼道：“你就作吧你！萬一到時(shí)候人姑娘不回來了，有你哭的！”

    宋雁書只覺得心里一直煩躁，他撈起大衣穿上，丟下話：“走了外婆！”

    秦朝霞從二樓下來，沖著宋雁書的背影喊：“對你外婆還有沒有點(diǎn)禮貌？說你幾句就擺臉色，像什么樣子！”

    那道背影不曾停頓，奪門而出。

    老太太扭頭看女兒，不悅道：“你少說兩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