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顯挑釁的目光落在葉修文身上。

    他從那個年輕人平穩(wěn)的面孔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卻能感覺到對方生氣了：擅長察言觀色是顧顯少年時期就被培養(yǎng)出來的、為數(shù)不多的長處之一，只是他平時懶得用在別人身上，也不想顧忌無關(guān)人等的心情和看法。

    此時此刻，看穿對方心中那點隱秘的怒意后，他有些得意地翹了翹唇角，又蹭了蹭季千鳥的臉：“反正國師也總想著我，沒心思去想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旁人……”

    那柔軟飽滿的唇蹭過她白皙細(xì)嫩的頸子，被他蹭過的肌膚泛起生理性的粉紅。

    “……別突然湊上來亂說話，沒個正形?！奔厩B無奈地推開顧顯的臉，強行鎮(zhèn)壓了他湊上來的動作，“去，去邊上好好站著，別成天扒拉在別人身上，在別人面前這樣像不像話？”

    她已經(jīng)察覺到房間里的氣氛不太對勁了，卻也并不十分在意——大風(fēng)大浪她見得多了，眼前顧顯單方面的爭風(fēng)確實只能算是小場面。

    ……況且，比起陽奉陰違陰陽怪氣的顧昭，顧顯雖然鬧騰，但大多數(shù)時候都挺聽話；修文更是比他乖巧得多……這樣的兩個人，再怎么吵，能有什么大事嗎？

    果然，當(dāng)季千鳥語氣稍微嚴(yán)厲一點的時候，顧顯便只能不舍地乖乖松開她，站在墻角垂著腦袋巴巴地看她，還多嘴來了一句：“那沒有外人就可以繼續(xù)了嗎？今晚本王想留下來。”

    沒臉沒皮，毫無皇室形象可言。

    “外人”倆字著實有點刺耳，季千鳥皺起眉，有些擔(dān)心地看向葉修文，果然見到后者微微垂著眼，面上沒什么情緒，周身的氛圍看起來卻有些落寞。

    “別聽顧顯胡說，”她揉了揉額角，又瞪了一眼拱火的顧顯，安慰葉修文，“無論如何，你在我心中都是摯友，說不上什么外人……這些事也不會影響你我之間的情誼?！?/br>
    葉修文神色微黯，卻還是露出一點笑：“修文自然知道國師心意……況且，寧王殿下的確更早認(rèn)識國師，說這些話也只是事實，說不上失禮。”

    他頓了頓，才收起那些不該有的情緒，試圖恢復(fù)往日的姿態(tài)：“是修文失態(tài)了?！?/br>
    就是怎么看都像是強顏歡笑。

    他一向神態(tài)自若，風(fēng)度翩翩，難得露出這樣有些示弱的姿態(tài)，看得季千鳥格外心疼，只覺得都怪自己哪里出了問題，不然這么個好孩子怎么會死命要吊在她這棵歪脖子樹上？

    她一心疼，顧顯就看出來了。

    顧顯以前都是和皇兄在明里暗里爭死斗活，用的手腕兒都是在床上，哪里見過這種以退為進的路數(shù)？

    他一時間有點坐不住了，哪里還顧得上端著，鼓著臉道：“用你說！本王同國師本就天造地設(shè)，你這小輩……”

    “別說人家小輩，你有比他成熟多少嗎？”季千鳥無奈道，“你也別說話了，不要為了這種事傷了同僚之間的和氣?！?/br>
    “本王和他哪有什么和氣，”顧顯不滿道，“他前些日子才彈劾本王——”

    “你現(xiàn)在也是仗著修文人好，不然就等著再被彈劾失儀吧。”季千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前些日子明明就是你自己和別的大臣笑修文這么大了還未經(jīng)人事，傳得人盡皆知，我要是修文，我能找御史臺彈劾到你十年內(nèi)都拿不到一分俸祿?！?/br>
    顧顯難得被她這么在“外人”面前說，那人還是情敵，一時間相當(dāng)委屈。

    他還想爭辯，就聽那個心機深沉的青年道：“此事已經(jīng)過去了，況且當(dāng)時寧王殿下所言雖……不中聽，但也確是事實。”

    他還尋思著這人怎么突然變得好說話了，就見葉修文沖他露出一個略微靦腆的微笑，好心提醒：“不過現(xiàn)在，殿下也不能再這么說了……畢竟修文已經(jīng)了人事，國師也是知道的，再說，便是傳謠，要罰俸祿的。”

    顧顯：“…………………………………”

    他看著對方的臉，只覺得這人真是討厭得沒邊了，鼓著臉頰，脫口而出：“那又如何？只有一次經(jīng)驗的小年輕還是什么都不會，你有膽子就同本王比試比試，今夜看誰能讓國師更舒服——”

    葉修文微微一笑，果斷道：“若是國師愿意，修文自是并無不可，愿同國師抵足而眠。”

    看起來像是就等著這句話了。

    顧顯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上頭了引狼入室——今晚他留下來本來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正常情況下葉修文是不會也留下的；被他這么一邀請，對方就有了留下的理由。

    但此刻后悔已經(jīng)遲了，不如真刀真槍地比上一場。他咬咬牙，道：“國師當(dāng)然會同意，本王的想法，她可從未拒絕過。”

    季千鳥：“……………………………？”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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