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發(fā)高燒
周大嬸領(lǐng)著鐘晚進了劉麻子的院里。 院子里搭了不少的桌子板燈,香噴噴的飯菜也擺在了桌面上。 周大嬸跟鐘晚說,按照規(guī)矩,到了死了人的家里,得先去看望逝者再入席桌。 鐘晚也沒多疑,覺得按照禮節(jié)來說這樣也是應(yīng)該的,于是她就跟在了周大嬸的身后往靈堂走。 在跨過門檻的時候,周大嬸忽然伸手扶了鐘晚一把,她的手心泛著涼意,激得鐘晚的手背皮膚縮了一下。 鐘晚看了一眼周大嬸,只覺得剛才她回頭那一望,別有深意,只是這層深意,鐘晚現(xiàn)在還不明白,直到她入了靈堂,往那大木棺材里頭望了一眼的時候,鐘晚才懂了。 棺材里,是空的。 靈堂里擺放的東西不少,什么長明燈,白米飯,花圈紙人靈屋,樣樣都有,只是差了逝者的遺體和遺照。 靈堂里站了不少的人,老老少少都有,連村長都在。 鐘晚看了一眼周大嬸,有些茫然。 剛才周大嬸明明說了是劉麻子家里死了人,那人呢? 就在鐘晚還在疑惑的時候,周大嬸撲通一聲,在棺材旁的蒲團上跪了下來,嚎啕大哭。 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把鐘晚都看傻了。 鐘晚忽然覺得褲子被誰使勁拉扯了幾下,她低頭一看,周大嬸一邊哭著,一邊還偏著頭對她眨眼。 鐘晚反應(yīng)過來,周大嬸這是要她也跪下來。 鐘晚往四周看了看,只見身旁的那些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雖然三三兩兩的坐著或站著,但是他們的眼神卻一直放在鐘晚這邊,似乎在打量鐘晚。 鐘晚抿了抿嘴,撲通一聲,也向著棺木跪了下來。 周大嬸見她跪下,似乎松了口氣。 兩人挨在一起,靠得很近,輕聲說話對方能聽到,但一米外的就聽不見了。 周大嬸同鐘晚小聲嘀咕道:“死的是劉麻子的媽,九十三了,穿的是黑色喪服……” “你跟我說這些干什么?”鐘晚覺得自己像是跳進了一個混沌的世界,從她進這個村來,就沒一件事是正常的。 周大嬸有些著急:“你記住就行了。” 說完,她又繼續(xù)給鐘晚描述著死者的外貌穿著,甚至連那逝者臉上哪哪有斑,哪哪有痣都說得一清二楚。 鐘晚雖然不知道她為什么要跟她說這些,但還是選擇了相信周大嬸,牢牢記住了她說的每個地方。 也許是沒聽見哭喪,后頭有人喊道:“你倆跪老半天了,該起來了吧,孝子都沒你們跪得久?!?/br> 周大嬸爽朗應(yīng)道:“老太太生前對我有恩,多跪會兒是應(yīng)該的?!?/br> 說完,周大嬸把鐘晚從地上拉起來。 鐘晚不習(xí)慣這樣跪著,起來的瞬間腿還有些發(fā)麻,她將手撐在那棺木上,想搭把手,好讓自己站起來。 哪知手剛一碰到棺木,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的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棺木的材質(zhì),有些不對勁,像是……紙做的一樣。 鐘晚認真的看了看,用手心扶在棺沿上,慢慢的撫過…… “鐘老師?!贝彘L突然站在鐘晚面前,嚇得鐘晚趕緊把手收了回去,背在身后。 村長年近五十,面相非常和藹,他看著鐘晚呵呵的笑了笑,說道:“鐘老師你別怕,這劉麻子他媽也是個善人,哪怕死了也不會做惡事?!?/br> 鐘晚敷衍的笑著說是。 “嗯……”村長兩手搓了搓,有些為難的說道,“是這樣的,我們這村你也看見了,條件不怎么好,這劉麻子他媽生前也沒留個相片什么的,聽說鐘老師你是會畫畫的,要不然,你給劉麻子他媽畫個遺像,你看成不?” 鐘晚:“……” 她抬頭看向周大嬸,卻見周大嬸也正面無表情的看著這邊,見鐘晚看她,周大嬸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示意讓鐘晚答應(yīng)。 雖然鐘晚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這周大嬸,但她出于直覺來說,她更不相信這村長。 鐘晚笑了笑:“好,只是我沒有筆和紙?!?/br> “好辦,你要什么我們這都有?!?/br> 村長安排人拿來紙筆放在鐘晚面前,鐘晚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棺木,只得硬著頭皮畫了。 她明白了為什么剛才周大嬸還跟她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鐘晚回憶著周大嬸的描述,拿著筆,在紙上慢慢的畫出個人像來。 等她畫完把筆放置在桌上的時候,鐘晚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背都濕透了,臉龐的發(fā)絲也都是濕漉漉的。 村長大站在鐘晚身旁,佝僂著背,仔仔細細的盯著那畫像看了半會兒。 他忽然大笑一聲,拍掌道:“讀過書的就是就不一樣,趕緊趕緊,叫劉麻子進來看看,看像不像他老娘。” 有人站在門欄邊往外大吼了一聲,接著,有個披麻戴孝的中年男人沖進屋內(nèi)。 一進來,他就給鐘晚跪下磕頭,感激她給他老娘留了副像在世上。 鐘晚看著他,有些無語的說道:“大哥,要不你先看看畫吧?” 劉麻子哭喪著臉,說道:“不用看,你是干這行的,大哥相信你?!?/br> 聽他這樣說,鐘晚心頭暗自松了口氣,覺得這關(guān)應(yīng)該算是過了吧。 她抹了抹臉邊的汗,抬頭看向周大嬸。 哪知周大嬸的臉色并不怎么好,看上去也并不高興。 趁著這些村民都圍著看畫的時候,鐘晚向著周大嬸走去,她小聲問道:“畫得像嗎?” 周大嬸看著她,嘴唇微動,卻沒什么都沒說,只是嗯了一聲。 劉麻子為了感謝鐘晚,特意安排她和村長坐一桌,周大嬸攔都攔不住,只好陪著鐘晚在村長身旁坐下。 席桌的菜上滿了,眾人都動了筷子。 鐘晚想著周大嬸的叮囑,猶豫著沒動,但見大家都在吃,她一個不動筷子又太明顯了。 想了想,鐘晚拿著筷子夾了一小撮青菜,放在碗里。 吃菜,總不會踩雷了吧。 鐘晚想周大嬸不讓她吃這里飯,沒準(zhǔn)是有人下了毒之類的,她吃點菜葉子,這么少的量,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大問題。 鐘晚這樣想著,沒想到散席后回了周大嬸的家,她就倒下了。 鐘晚發(fā)起了高燒,有些神志不清。 幸好鐘晚不重,周大嬸也扛得動她。 鐘晚躺在床上,睜開眼,眼前的周大嬸有些模糊。 她張了張嘴,嗓子啞的不行:“周大嬸,我想喝水。” 周大嬸欸了一聲,轉(zhuǎn)身出了客房,鐘晚聽著她下樓去的聲音,趕緊從褲包里摸出手機,強撐著一點意識,給柳常青打電話。 她的手哆哆嗦嗦,連手機都拿不穩(wěn),才剛把通訊錄打開,手機就從手中滑落。 鐘晚心一急,彎腰去接,不小心從床上一頭栽了下去。 鐘晚沒摔在地上,摔在一個冷冰冰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