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天和離了嗎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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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湘寧不敢想,等到沈訣回來之后,自己將會面對什么樣的場面。 他這是終于忍不住,要讓人進門了嗎? 他不顧她這個公主的顏面,也不顧皇室的顏面了嗎? 宋湘寧不敢想,只一想,她就會覺得,下一刻沈訣就會牽著那女子的手站在她面前,要她讓賢。 理智告訴她,她是公主,沈訣不敢那么做,可她的確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沈訣就連回鄉(xiāng)接病重的母親,都不舍得和那女子分開,要將她帶在身邊,可見那女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重要。 宋湘寧只覺得,自己不能再這么等下去了。 她是公主,代表的是皇家的顏面,如果她的駙馬真的敢大搖大擺地帶著女人來她面前示威,那么丟臉的不僅是她,就連父親都會受到天下人的恥笑。 到時候,就算父親一怒之下將沈訣斬了,也擋不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 既然早晚都要和離,那么什么時候說,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只唯一要確定的是,這句話,必得由她說出口。 是她,不要沈訣了。 - 宋湘寧才下了轎子,就看到公主府門外有人在等著她,等她走過去仔細一瞧,才發(fā)現(xiàn)那人竟然是宋星暉。 “哥哥怎么有空過來了?”她連忙上前去,拉著他朝府里走,“怎么就站在外面,快進來坐坐吧?!?/br> “不必了?!彼涡菚熤棺∷膭幼鳎瑢⒆约菏种械臇|西遞給她,道:“我就是來送這個的,也沒等多久。” 宋湘寧低頭一看,自己手上是兩份婚帖,紅彤彤的透著喜慶。 她不由得抿唇一笑,道:“哥哥還真是著急,這才什么時候,就來給我送婚帖了?!?/br> 宋星暉輕咳一聲,掩住自己的窘迫,故意皺眉做出來一副兇相,道:“我可是念著你是我的小妹才親自過來送的,滿朝文武誰能有你這個待遇?” 宋湘寧才不怕他,笑著應了幾聲是,順手翻開了自己手中的婚帖。 然而當她看清楚婚帖上的字跡時,臉上的笑卻突然僵住了。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不出來什么異樣:“這婚帖上的字……” 還沒等她問出來,宋星暉便一臉驕傲地說道:“是你未來大嫂寫的,怎么樣,可比你那一手字要好看多了吧?” 宋湘寧扯了扯嘴角,“是啊,比我的字好看多了?!?/br> 這可不正是她勤學苦練了許久,卻只學出來半分神韻的字體嗎。 沒想到,那本字帖竟然是出自于秦婉若的。 她生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露出什么破綻,于是草草和宋星暉告了別,轉(zhuǎn)身進了府。 一回房,她便急忙沖進小隔間里,拿出自己練了許久的字帖,攤開來和自己手上的婚帖做對比,當完全相似的字跡映入她的眼中,她終于嗤笑一聲,癱坐在椅子上。 之前她還可以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她的猜想,可如今證據(jù)就擺在她面前,要她如何在欺騙自己? 原來沈訣喜歡秦婉若,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 他不僅要讓她模仿秦婉若的字跡,甚至還找了個和秦婉若眉眼相似的趙姑娘來做替身! 那趙姑娘不過是與秦婉若有些相似,他便如此看重,甚至到了不舍得離開的地步,若他當真娶了秦婉若,還不知要如何寵愛呢! 宋湘寧可以忍受沈訣不喜歡她,可她不能忍受,沈訣將她塑造成秦婉若的影子。 他讓她習秦婉若的字,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在看到那些字的時候,可以欺騙自己是秦婉若寫給他的嗎。 難怪當時她不肯收下字帖的時候,他會那樣生氣,也難怪她聽從了他的話認真練字之后,他會那樣的殷勤! 宋湘寧的手死死攥住字帖的內(nèi)頁,她有一瞬間,想要將這字帖撕個粉碎,可是在伸出手的一剎那,理智回籠,讓她止住了動作。 她丟掉這本無辜的字帖,從小隔間走出來,揚聲喚了錦心進來。 “備轎。”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壓住眼中的酸澀,“我要回宮。” - 馬車出了城,跌跌撞撞地駛在小路上,沈訣靠著車壁,一路皺眉沉思,總算是想到了一個萬全之策來。 他這次回老宅,必然是要去拜謝一番舅舅的,怎么說也得在那里待上一天,到時他就安排同和守著趙仙媛,先在鎮(zhèn)上的客棧住下,等到他安排好了老宅的事,送母親上了馬車,再折返回來,帶著她一道回平嶼村。 趙仙媛去祭拜父親,他就順便去寧漳山探查一番,雖然不一定能探尋到什么消息,但自己親自去過,總歸還是放心一些。 趙仙媛聽了他的提議,低下頭柔柔地應了一聲好,“我都聽大人的?!?/br> 沉默了片刻,她揪著衣擺,試探著問道:“方才……公主來找大人,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我是不是給大人添麻煩了?” 能和公主有交情,想必這位大人的官職一定不低,趙仙媛擰著衣擺,心中轉(zhuǎn)過好些個念頭。 之前他就說過,要幫她尋找一份差事,讓她能夠在京中立足,至于沈府,也只是暫時讓她借住,等到為她找好了差事,他就派人替她找新房子。 她雖然嘴上應下了,可內(nèi)心里卻并不想離開沈府。沈府那么好,她從小到大都沒有住過這樣的宅子,根本就不想離開。 她實在想不通,大人這么有權(quán)有勢,為什么連這樣一個宅子都不肯送給她,居然還讓她拋頭露面去尋差事,他不是都把她當做自己的救命恩人了嗎? 她不想聽從他的安排去找什么差事,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jīng)過慣了住在大宅子里,被人伺候的生活,她實在是舍不得。 她要求得并不高,只要能維持現(xiàn)在的樣子就好了,哪怕……是讓她跟在大人身邊,她也心甘情愿的。 她方才的一番話,也只是想試探試探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她知道自己好歹有個“救命恩人”的名頭在,只要她肯上心,大人一定會動容的。 趙仙媛悄悄側(cè)過頭去看沈訣,就見到他正靠在車壁上假寐,聽見她的話也只是輕輕勾了勾唇角,說了一句“無妨”。 她看著沈訣清雋的側(cè)臉,只覺得自己的臉頰不受控制地燙了起來,她彎起嘴角,笑意還未達眼底,卻驟然聽到他接了一句:“公主是我夫人,方才只是來與我送別?!?/br> 趙仙媛臉上的紅暈霎時褪盡,不敢置信地盯著他。 她從來沒有想過,沈訣竟然會是駙馬! 當朝公主的夫婿,連妾室都不能納,那她今后,還能有何出路? 難道真的要聽從他的安排,去做那累死累活的差事嗎? 她咬著唇瓣,雙手不安地絞著帕子,不知過了多久,她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將自己的身子挪了過去,柔聲開口道:“大人……” -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夕照宮內(nèi),聽完宋湘寧話的皇后,少見的發(fā)了脾氣。 宮里隨侍的宮女們都低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出,生怕主子的怒氣會遷到自己的身上來。 皇后身邊的劉嬤嬤輕咳了一聲,走上前去將那群宮女們?nèi)壳沧?,自己也跟著退了出去?/br> 等到殿內(nèi)徹底安靜了下來,皇后這才拉過宋湘寧的手,好言好語地勸道:“寧寧,婚姻不是兒戲,不是你說要和離就和離的。你與駙馬之間有什么矛盾,都是可以慢慢解決的呀,怎么能一有點不高興,就要鬧和離呢?” 宋湘寧聽著皇后的話,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她倒寧愿和沈訣有什么矛盾才好,可實際上,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過任何爭吵。 因為無話可說,所以自然不會有爭吵。 平心而論,沈訣對她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百依百順,只要她主動向他提起什么,他一定會完成,可她知道,他做這一切不是因為喜歡,僅僅是因為他擔著個駙馬的名頭,有這個責任而已。 宋湘寧將自己的手從皇后手中抽出來,端端正正地跪在她面前,將身子伏到最低,眼神堅定地說道:“母親,我沒有在說笑,我是真的想與駙馬和離?!?/br> 皇后嘴唇緊抿,胸口不斷起伏,她伸出手指著宋湘寧,停頓半晌之后,終于還是泄氣地放了下來,身子向后一靠,盯著她道:“那好,你倒是給我一個理由?!?/br> 宋湘寧聞言,被衣袖遮住的手猛地攥緊成拳。 理由…… 她要如何說?難道要說她和沈訣從成親到現(xiàn)在都沒有圓房,還是說他心中另有其人,愛而不得到甚至養(yǎng)了個替身做外室? 她說不出口。 她在宮里長大,參加過大大小小無數(shù)次的宮宴,什么樣的男子沒見過,可唯有沈訣,叫她真正明白了心動二字是個什么滋味。 更何況,沈訣終究是因為她,才沒辦法正式邁入仕途的,她的心里,總是存了幾分虧欠。 她不愿撕破臉皮,只想好聚好散。 宋湘寧深吸一口氣,緩緩抬頭,一字一句道:“沒有什么理由,只是我不喜歡他了?!?/br> “你!”皇后伸出手,顫抖地指著她,面上盡是失望之色,“宋湘寧!是不是我與你父親太過縱容你了,才叫你說出這樣的話來?” 宋湘寧沒有接話,只是又將頭垂了下去,等著她的斥責。 她知道自己貿(mào)然提出來要和離,在皇后的眼中就是無理取鬧,任憑她怎樣責罵,她都不會有半點反抗。 皇后雖然怒極,但終究舍不得打她,只是將頭別了過去不再看她,冷冷道:“這件事情我就當做沒有聽過,你回去吧,到你哥哥大婚之前,都不要再來宮里了?!?/br> “母親!” 宋湘寧拉住皇后的手腕,還想再說,卻被她毫不留情地撥開。 皇后臉上的怒氣還未消,只看著她道:“這件事情,以后你莫要再提?!?/br> 宋湘寧緊緊攥住她的衣擺,怎么也不肯松開,嘴里胡亂道:“那母親就愿意讓我往后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嗎?” 皇后見她越說越過分,臉上的神色也沉了下來,正準備揚聲喚劉嬤嬤進來將她拉起來,正殿的大門卻突然被人給推開。 來人身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沐浴著冬日的暖陽朝她們走過來,見到宋湘寧跪在地上,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問道:“怎么了這是?” 他才下了早朝在勤政殿批折子,皇后宮里的劉嬤嬤就過來,說皇后和公主約莫是鬧了些不愉快,要他過來瞧瞧,他原本還是不信的,誰知真的過來了,卻發(fā)現(xiàn)事情似乎比他想的還要嚴重些。 從前宋湘寧便是再頑劣,皇后也沒舍得讓她下跪,今日這又是為何? 皇上連忙上前幾步,將宋湘寧扶了起來,輕輕拍了拍她膝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又替她理了衣擺,這才柔聲問道:“怎么,與你母親吵架了?” 宋湘寧本來強忍著委屈,可是在皇上這樣輕聲細語的安慰之下,卻再也忍不住,眼睛里瞬間便蓄滿了淚水,豆大的淚珠一顆顆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她咬著嘴唇,努力讓自己不發(fā)出哭聲,可是越憋著,就越是忍不住冒出來幾聲抽泣。 皇上見到她這副樣子自然是心疼得不得了,埋怨地瞥了皇后一眼,皇后自然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一眼,卻還是憤憤地將自己的帕子遞了過去。 皇上將帕子接過來,一邊動作輕柔地替宋湘寧擦拭著眼淚,一邊領(lǐng)著她到一旁坐下。 皇后看著他的動作,不滿地哼了一聲,斥道:“你就慣著她吧,看看都把人給慣成什么樣了!” 話雖如此說,可她關(guān)切的目光卻一刻也沒從宋湘寧身上離開。 她知道自己女兒的性子,小時候磕碰得再嚴重都沒掉過眼淚,如今莫非真的是在駙馬那里受了委屈,所以才過來請旨和離的? 她有心想問,卻礙著面子不好開口,只好拿手肘戳了戳那道明黃色的身影。 皇上無奈地遞了個眼神過去,見宋湘寧終于止住了眼淚,這才柔聲問道:“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