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歷史]衣被天下 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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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子妃去世后,朱標就將妻子曾經(jīng)使用過的東西放到庫房里封存了起來。 而現(xiàn)在,屬于他身體母親的最后氣息就在這兒,不過雖說是太子妃的遺產(chǎn),按照常規(guī)這里的東西是要由木白兄弟的妻子繼承的。 而朱標之所以在這時候?qū)⑺蜷_,是因為他們必須要將里頭的兩個小家伙帶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雖慢但肥??!昂首挺胸.jpg 我才沒有咕咕??!查資料花了點時間,日本的歷史……好復雜鴨(縮手手) ps,最為屬國,日本的天皇應該是只能叫殿下的,不過為了讓天皇高興偶爾還是會叫陛下,就和你叫副總經(jīng)理不會加【副】一樣,其實是一種僭越,被使者聽到要出事情的那種。 另外,作為屬國當然也沒有皇宮啦,去過日本的小朋友就知道他們皇宮其實是王宮的配置,天皇是對內(nèi),對外叫倭王 看大家好像沒明白,文章加了點,首先,對日本來說朝貢就是打秋風,用便宜的東西換貴的,然后自己用或者賣給外國人都可以。 其次,北朝希望得到朱元璋的認可,只要宗主國認可他們,他們就是名正言順的政權(quán)。而南朝也不想要洪武帝認可,他希望大明中立,如果可以的話幫幫他們。 所以對北朝來說,和大明的往來經(jīng)濟和政治都是有好處的。 第97章 木白幾人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其實是太子妃曾經(jīng)的辦公室,朱標在妻子去世后,便讓人將這個地方封了起來。 在大明的皇宮規(guī)劃中,男女主人其實都有各自的辦公室。 而且仿佛是生怕恩愛不夠秀一樣,洪武帝和馬皇后的辦公室一個在南一個在北,看起來距離挺遠,實際就是在一條直線上,后門一開就可到達。 太子和太子妃工作場所的設計也是如此。 作為大明未來的皇后殿下,太子妃嫁人之后就一直跟著馬皇后學習,這間書房可以說是見證了她從少女時期到為人母時期的點點滴滴。 關(guān)于這位陌生的母親的一切,木白和木文都是從馬皇后那邊聽說的,木白心里總感覺有些歉疚,因為他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雖然哪怕是記得,他對于這位女性恐怕也不會產(chǎn)生太多的感情,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總有種占了別人便宜還不愿意負責的愧疚感??! 至于木文,他的心情就更復雜了——他的出生便是母親的催命符。雖然有無數(shù)人告訴他,太子妃不會怪他,太子妃很愛他,但木文小小的腦袋里還是免不了會產(chǎn)生一些自我懷疑。 加上兄長也因為他的拖累失去了對母親的記憶,所以,木文小豆丁就更內(nèi)疚了。他覺得自己非但奪走了對于兄長來說很重要的母親,還搶走了兄長重要的記憶,越是有人告訴他太子妃有多好,這種內(nèi)疚感就越重。 偏偏作為一個孩子,他又按捺不住對母親的孺慕之心,總想知道關(guān)于她的一切。 可能就是察覺到兄弟兩人這般微妙的情緒,太子才會選擇帶著兩個孩子推開這扇門。 木文今年實歲五歲,太子妃過世也已經(jīng)五年,而這五年的時光似乎沒有給這間書房帶來半分晦澀之氣,房間里除了木料清幽的香味,并沒有塵封的房屋特有的腐敗氣息。 木白左右看了一眼,立刻意識到這間房間其實一直被精心打理著。 桌椅、擺設、簾曼乃至于裝飾畫,屋子里的每樣東西都在它原來的地方,就連這兒的窗紙看上去也是剛剛換過不久,顏色還是雪白的。 窗紙的透光率雖不如玻璃,但日光穿過造型優(yōu)美的窗欞,影影綽綽地投在地面上反倒帶出了幾分柔和。 室內(nèi)的木料應當是櫻桃木,色澤溫暖大方,書柜上的書籍從大到小擺放得十分整齊,還從高到低排列,看著就叫人舒坦不已。 桌上擺放著一整套文房四寶,一塊墨錠歪斜著躺在硯臺上,仿佛它的主人只是暫時離開而已。 但如果拿起墨錠細看,便會發(fā)現(xiàn)墨錠的頭部似乎因為長久泡在水里又沒有好好處理,有明顯的膨脹后干裂的痕跡。 無論是這墨錠,還是桌案上天空藍色的汝瓷花瓶中那一根早已經(jīng)干枯的樹枝都表明,它們的主人已經(jīng)離開很久很久了。 木文伸出小手,碰了下那枯枝上的小花,那朵早已經(jīng)干枯的花骨朵因為他的輕觸直接掉落在了桌面上,牽連著好幾片花瓣一起化作了碎片。 “這是春和宮的梅花?!敝鞓溯p輕捏起那朵小花,他的動作已經(jīng)足夠輕了,可是那朵小花還是在他的掌心中化作了齏粉。 也許是因為東宮叫做春和宮的關(guān)系,也可能是因為洪武帝的個人偏好,東宮內(nèi)種植了大量的梅花,各色品種的梅花讓太子一家人從冬末到春初都被梅香籠罩。 不過,插在花瓶里的其實不是梅花,而是蠟梅。蠟梅名梅卻非梅,之所以名字里有個梅,可能是因為它是那個季節(jié)唯一的花,先人覺得冬季開花的唯有梅花,便造成了誤解,后人也就將錯就錯了。 木文誕生在十一月末,正是隆冬時節(jié),世間一片肅靜中,尋?;▋阂呀?jīng)凋謝,梅花又還沒開,也只有這香氣清幽色調(diào)柔和的蠟梅可供觀賞。 兄弟倆剛生出了點悲傷,手里頭就被塞入了抹布和水桶,笑盈盈的朱標帶著兩個孩子一起打掃起了房間。 兩兄弟乖乖跑去水缸里舀水,用細布將桌椅燈柱都擦了一遍,至于書架上以及書籍間的灰塵,則交給了雞毛撣子。 兩個小朋友個子都不高,木白干脆將木文舉了起來,加上雞毛撣子的高度,這才掃到了高處。 總體來說,這間房間并不算臟,灰塵也只有細細一層。 “接到你們的消息時,我來打掃過?!敝鞓私饷艿?。 此刻,他正將花瓶內(nèi)的梅花取了出來,重新給瓶子里注滿了水,然后插入了一支將開未開的荷花——在御花園已經(jīng)被食草的鵝子軍團占領的現(xiàn)在,即便是太子殿下也只能摘到這種還沒開放的鮮花啦! 不過朱標顯然并不在意,他笑著給荷花擺了個造型,又在花瓶里插了一片剛剛展開的荷葉。有了這映日荷花,房間里便一下子帶上了夏日明媚又活潑的氣息,似乎整間房間都亮堂了不少。 在三人的齊心協(xié)力之下,這間小書房立刻恢復了它最初的樣子。 看著里頭精致又大方的布置,木白眼睛亮晶晶地說道,“我娘一定是個優(yōu)雅大方又溫柔的女性吧?!?/br> 然而,他的這句話并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應,木文和他一樣都不記得母親也就罷了,奇怪的是,朱標也只是僵硬了下嘴角,并沒有開口應和。 見木白看出來,朱標張了張嘴,有些遲疑地看著兒子,似乎是在考慮要不要打破兒子心中關(guān)于母親的印象,但他如今的遲疑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木白沉默了下,問他爹:剛才的形容詞里面,他中了幾個。 朱標眼角輕輕挑了一下,有些無奈地告訴兒子:“算是大方吧?!?/br> 見兩個孩子都露出了震驚和不敢置信的表情,朱標笑著將他們招了過來,他自己坐到了剛剛才擦干凈的雕花木椅上,一左一右各摟住一個,又隨手從書桌下抽出了一冊厚厚的本子,展示給兩個小孩看。 寫字的人,看得出沒有系統(tǒng)地學習過書法,但寫出來的字倒也算得上干凈整潔,就態(tài)度而言可謂十分認真。 而這上頭的內(nèi)容多為各大世家的關(guān)系網(wǎng)絡,姻親關(guān)系是其中的重點,木白只瞅了一眼,就感覺額頭發(fā)疼。 什么誰嫁給誰,誰是誰的表姑媽,誰是誰的娘舅,誰的姑媽嫁給了誰的娘舅,這種復雜的關(guān)系簡直比圣人之書還讓人頭疼。 看著兩個兒子的眼神都有些渙散,朱標不由哈哈一笑,說道:“你們的母親,在看到這些譜系時候的反應和你們一模一樣,但是到后來,她背得比誰都清楚,你們皇祖母都夸了她好幾遍。” “她是開平王的嫡長女,開平王非常疼愛她,加之她武學天資出眾,便傳授了她一身的武藝。你娘的時間大多用在練武上了,自然沒時間學學問,不過她學起來也是飛快。” 朱標伸手將兩個孩子越睜越大的圓眼睛捏了回去,道:“這一點,英兒像娘。” 像娘?木白小嘴微張。 朱標笑道:“英兒與我相處至今,可有覺得,我的力氣有大于常人?” 木白乖乖搖頭,朱標身上的確有些外家功夫,但就他的標準而言,那只能算是強身健體的程度。不過,朱元璋顯然也不是將兒子當作沖鋒在前的一軍將領來教導的,朱標的一身武藝,就指揮官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 不過話說回來,木白想到那天他爹身上掛了四個壯漢的場景,又產(chǎn)生了一點自我懷疑。 朱標擼了擼他的頭毛,“別多想,你爹那是后天鍛煉而來的,你娘才是天生的,她六歲就能扛起一頭成年公豬了,你如今的力氣全都隨了你娘?!?/br> 木白:“……” 等等,木白一直以為自己的一身力氣是系統(tǒng)附贈的金手指之一,原來其實是遺傳來的?怪不得洪武帝一家對于他的大力除了鼓掌說好外沒有別的態(tài)度,合著是因為有了先例…… 這么說,垃圾系統(tǒng)其實什么金手指都沒給他? 不對,為什么他娘六歲時候會有扛豬的機會啊,他娘未免也太虎了吧?而且這太子妃的形象怎么和他在奶奶那邊聽到的完全不一樣? “皇祖母說,太子妃品味很是高雅,當時她主張衣著素凈,戒浮夸,但我娘每每都能以平價的衣裳引領朝中潮流?!蹦疚奶岢隽水愖h。 太子殿下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 “是爹你幫娘親配的?”木小文震驚了,“那,那皇祖母還說,娘親文采飛揚,談吐優(yōu)雅風趣,無論是內(nèi)眷還是使者親眷招待起來都大方得體,常出妙言佳句…… 朱標又點了點自己。 懂了,那估計是他爹幫老婆打好了小抄和底稿,太子妃只需要將其背出以及在恰當?shù)臅r候運用即可。 對母親濾鏡頗深的木文發(fā)出了最后的掙扎:“這,這房間布置素雅柔和……”而且明顯是女性的畫風??! 朱標笑而不語。 好吧……看來皇太子從小到大在各種熏陶之下的審美用到布置老婆書房上面也完全不差, 木白兩兄弟都驚呆了。 他們腦海中那優(yōu)雅、娉婷、溫柔、甜美的母親形象頓時破碎,重新出現(xiàn)的是一個明艷大方、力大無窮、有些笨拙但很努力的女子,雖然和想象中不一樣,但這樣的母親似乎更鮮活了點。 這樣說起來,能將一個武斗派老婆塑造成公公婆婆心目中爽利大方、溫柔得體、文武全才的好兒媳形象,他們老爹果然棒棒噠。 亮了,木白的眼睛亮了。 “想也別想?!崩细赣H擼了把兒子的腦袋瓜,無情地打破他的幻想,輕斥道,“好好背書。” 幫老婆塑造形象那是出于無奈,至于兒子,自然只能自生自滅。 “皇祖母真的一直都沒察覺嗎?”被老爹揉著腦袋的木白想來想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皇祖父沒發(fā)現(xiàn)也就算了,公公和兒媳多少還是要避嫌的,但是他們家皇祖母也好聰明的,怎么會一直不知道?還是皇祖母知道了但覺得沒必要和他們說? 朱標回憶了下:“要說沒發(fā)現(xiàn)……其實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驚險的時候,那時候英兒剛出生后不久,你娘有一次跟你玩飛高高,一不小心把你扔得高過了宮墻,正好被父皇母后看到。” 高過宮墻……大明的宮墻…… 見兩個小孩面露震驚和期待,朱標嘆了口氣,笑著道:“然后爹就被你們皇祖父帶到演武場切磋了一番?!?/br> 空架子的爹和有真功夫的皇祖父切磋,就連木小文都知道會是什么樣的結(jié)局,兩個小孩不由為背鍋的老爹鞠了一把同情淚。 至于之后他們家小英喜歡上飛高高,然后纏著父皇要飛,結(jié)果正好被母后撞見,威武雄壯的洪武帝被怒氣勃發(fā)的馬皇后揪著耳朵說教什么的……就不要告訴孩子了。 太子殿下笑瞇瞇地想。 “其實,你們的母親真的很厲害,就連到最后也保護了你們,不過這個,只有爹知道。”朱標摸了摸兩個孩子,帶他們走到了書房的里側(cè)。 挪開毯子,書房的地面露出了一條密道。 修建應天府皇宮的時候,朱元璋還沒有一統(tǒng)治天下,因此,他在皇宮里設置了許多防御和逃生設施,甚至皇宮本身就是應天府整個防御系統(tǒng)的一部分。 其實,嚴格來說,這也算不上密道,就是東宮的私人倉庫入口,洪武帝夫婦和朱標夫婦的宮內(nèi)都有一條這樣的大型地下通道直達地下寶庫。 說是寶庫,其實這里最初的作用是火災避難所來著,畢竟木質(zhì)建筑必須考慮這種安全問題。除了這兩處之外,宮里不少地方也都設有密道。 這些密道除了逃生之外還有溝通訊息的功能,其出入口按照規(guī)定只有帝后以及太子夫婦知曉,在未來,這些秘密也會告訴木小白。 以兒子的性格,背那東西的時候估計又要撓頭了。朱標邊帶路邊暗暗想道。 不過現(xiàn)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兩個小皇子對這些驚奇極了。 朱標將墻上的燈座一一點燃,首先出現(xiàn)在兩兄弟面前的是一幅仕女圖和兩個牌位。 仕女畫的落款是朱標,畫上人無疑就是他們的母親,那這牌位是…… “那是你們的兄弟?!敝鞓伺牧伺膬蓚€孩子的肩膀,“你們當時被帶走的時候,賊人在宮里留下了兩具燒焦的尸身,那便是他們。” “爹不知他們身份姓名,也不知其從何處來,只能給他們立下無名牌位,認他們作子,分一份福報香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