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監(jiān)便是后世的欽天監(jiān)，主要工作是研究天象頒布歷法，因為工作關(guān)系總帶著點神秘色彩，所以也會兼職神棍的伙計，偶爾也幫忙合個八字啥的。

    但坦白說，依照繁縟的皇室規(guī)矩，到了讓司天監(jiān)合八字這一步份上的貴女基本上已經(jīng)定了九成九了，這種時候司天監(jiān)說個你倆八字不合天生相克能有用嗎？

    要是有用的話，按照司天監(jiān)存在的歷史長度，那些禍國妖妃就不可能存在了。

    皇室這種存在，是世界上最迷信也最不迷信的，在有需要的時候就是“上天的旨意”，沒需要的時候就是“朕是天子，朕的話就是天意”，所以司天監(jiān)已經(jīng)很習(xí)慣如何在恰當?shù)臅r候說恰當?shù)脑捔恕?/br>
    更何況現(xiàn)在全官場的人都知道太孫妃是皇太孫心悅之人了，在今天之前，司天監(jiān)的監(jiān)正都已經(jīng)打好腹稿了。

    但此時此刻，拿著太孫妃的閨名和八字的監(jiān)正情不自禁露出了無語的眼神，啊，怎么說呢，八字和他想的一樣和太孫殿下的八字十分相稱——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以太孫殿下做事的風(fēng)格，也不會出這個紕漏，但是太孫妃的名字是不是有些……

    伍金？這個名字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姑娘的名字啊，太孫殿下您取假名是不是取得太敷衍了點？

    才不敷衍呢！

    感覺到來自監(jiān)正懷疑的視線，木白不由自主得挺了挺胸，關(guān)于小姑娘的名字他倆可是商討了好久，因為彼此互不相讓，最后才由抓鬮決定。伍金可是小姑娘自己抓出來的名字。

    這名字寓意多好啊，伍金可不就是五金，寓意為金銀銅鐵錫五種金屬，一個名字有五種金屬，多富貴吉祥的名字??！

    在取名之后木白自己都覺得這名字好聽，并且還生出了點小懊惱，可憐他剛“出生”時候沒文化，否則就用這個名字了。

    可惜名字對于妖怪來說就是很重要的一道約束，是對自身最早的一份認知，一般非重要情況下不會更改，否則他就悄悄改名啦！

    因為木白的遺憾和羨慕過于真情實感，到最后就連小姑娘都產(chǎn)生了點對自己審美的懷疑。

    難道，難道這個名字真的很好聽？也很有寓意？難道是她的審美出了問題？可是，可是她是系統(tǒng)的造物，理論來說各方面的素質(zhì)都極高的，就連鑒賞和審美都有一定的造詣，這可是初始設(shè)定，只要任務(wù)者不刪除的話應(yīng)該不會改變的啊啊啊！

    瞳孔地震！

    但當這位陷入自我懷疑的系統(tǒng)造物被馬皇后捏著手叫出她的閨名時，伍金頓時感覺到了這個名字的重量。

    “小金呀，好姑娘……”消瘦蒼白的婦人虛弱得抬起手，將少女那同一般貴女全然不同，略顯粗糙的小手握住。

    她面上是看得出的虛弱，鬢邊也早已染上了塵霜，握著她的手也依然有力溫暖，只指尖透著點涼意，指甲更是透著灰敗之氣，這些無一不是透露著她正在經(jīng)歷一場生死考驗。

    但就算如此，她的一雙黑眸卻依然明亮又堅定，全然不因緩步而來的死亡陰影而有絲毫的暗淡。

    盡管此刻因為病魔而讓她的身體變得孱弱，但她的個人意志卻依然十分強大——這是自然的，沒看到就連大明的開國皇帝，看似無所不能的朱元璋也只能在發(fā)妻的堅持下和御醫(yī)一起縮在一旁，不敢有絲毫違背嗎。

    “小金呀，”馬皇后的語速很慢，一方面是她此刻氣息不穩(wěn)，另一方面也是她知曉面前的姑娘是當真不會大明的官話，放慢語速也是為了照顧這個才學(xué)不久的少女，“我是英兒的奶奶，你喚我一聲奶奶，可好？”

    伍金沒有猶豫，在聽懂馬皇后說了什么后立刻開口，一句脆生生又帶著點異域音調(diào)的奶奶讓馬皇后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顏：“奶奶很高興見到你，也很抱歉，若不是奶奶，你本可有一場盛大的婚禮，不，別說你不在乎，奶奶也是從你那時候走來的，奶奶知道，那一日對一個姑娘來說有多重要，所以這句歉，奶奶要道，你也要收著?！?/br>
    “不，奶奶，”小姑娘聞言有些著急，她張張嘴，幾個大家十分陌生的音節(jié)xiele出來，顯然她一時情急之下無法用剛學(xué)的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情緒，正想比劃，她就看到自己的委托人向這兒靠近，連忙回頭向著殿外看了過去。

    就在她回頭的剎那，木白正掀簾進入，為了不讓外來人身上的寒氣侵擾到馬皇后，洪武帝下令在坤寧宮的前殿和內(nèi)室之間張開了數(shù)道網(wǎng)簾，每個小隔間都燃有火盆，任誰一路走進來身上都會是暖烘烘的，這樣走一遭效果很好，就是耗費時間，木白剛走了兩步，就聽到殿內(nèi)來自小姑娘的一聲叫喚。

    他一愣，忙加急走了兩步，走到最內(nèi)室還沒來得及請安，就被小姑娘拽住了衣袖讓他做翻譯。

    少女顯然是有些著急，語速極快，加上思維跳躍，別說外人，就連木白都不由愣了愣，片刻后他笑了，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后他大跨步走到床邊，在他家爺爺緊迫逼人的目光中笑著道：“皇祖母，您同小金說什么了？小金讓我同您說，只要是能嫁給喜愛的人，便是穿著破舊衣裳，住在破風(fēng)漏雨的屋子里，吃著帶有霉味的菜肴，也都是感覺到十分滿足和快樂的，其余的那些金銀珠寶、珠串首飾都是外來的東西，只能錦上添花，卻完全不是根本?！?/br>
    馬皇后微微一愣，眸光柔軟得回握住孫子的手，笑著搖搖頭：“也沒說什么，安心，她是你選定的人，皇祖母不會欺負她的?！鳖D了頓，她有感嘆道：“哎呀，倒是我著相了，明明當年我同小金兒的想法是一樣的?！?/br>
    說罷，她微微偏頭，看向了一直待在一旁做布景板的男人。

    朱元璋聞言眉宇間透出幾分愣怔，似乎是回到了昔日自己還未發(fā)跡時候同發(fā)妻同甘共苦的歲月，但隨即他很快控訴道：“那你都不聽我的！你讓孫子來評評理，太醫(yī)院都說了這次的藥很有效果，能把你治好，你說你為什么不吃？”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馬皇后的聲音溫柔又堅定：“重八，我壽數(shù)到了，我已經(jīng)看到咱們那些干兒子來接我的身影啦，就別費工夫了，沒用的。”

    “你，你都沒吃怎么就知道沒用?！敝煸皻鈽O，一邊氣他還讓人把坤寧宮的大門給關(guān)上，順便盯著門口什么都沒有的位置一頓臭罵，“誰讓你們這些臭小子來的？你們老子我還沒死呢，讓你們娘多留一些時間陪陪咱不行嗎？你們這些小子早早就下去讓咱白發(fā)送黑發(fā)已經(jīng)夠不孝的了，怎么滴，現(xiàn)在還讓你爹我做鰥夫??！我，我拿鞭子抽你們，別以為你們死了我就抽不到了你們這群臭小子！”

    “重八?！瘪R皇后柔軟又堅定的聲音止住了洪武帝掏鞭子的手，片刻后這位帝王緩緩回過身來，一向威嚴霸氣的朱元璋在這一刻居然顯得有些委屈：“媳婦，咱能不能再試一試，就再試一試，你看啊，你孫媳婦也不會宮事，而且你說我一個長輩，讓小輩管也不太好?！?/br>
    “那就讓小八小九管。”馬皇后輕聲道：“小金兒看著就聰明，肯定能很快就上手，而且我當年不也什么都不會，多做做就會了?！?/br>
    洪武帝張張嘴，突然一扭頭看向木白：“英兒，你說，你媳婦是不是很笨？是不是學(xué)東西很慢？”

    木白看了看兩位長輩，吸了口氣闖入戰(zhàn)場道：“皇祖母，孫兒這次回來帶了幾個東南的醫(yī)匠，我聽聞病分南北，太醫(yī)院的醫(yī)匠多為北派，您不如試試南派的藥，說不定就對癥了呢?！?/br>
    盯著自家爺爺驀然間熱烈起來的眼神，和奶奶不贊成的視線，木白想了想又補充道：“奶奶，爺爺之前答應(yīng)孫兒了，無論醫(yī)匠治療效果如何，都不降罪?！?/br>
    朱元璋頓時一噎，剛想反駁，對上發(fā)妻看過來的視線立刻猛烈點頭：“對，沒錯，不管怎么樣咱都不降罪?！?/br>
    最后兩個字他說得相當咬牙切齒，見發(fā)妻立刻露出了懷疑的視線，洪武帝又補充道：“不光不降罪，朕，朕還要獎賞他們，招募他們?nèi)胩t(yī)院，發(fā)工資，給他們出書，還，還有……”

    他看了眼大孫子，搓了搓發(fā)癢的掌心，咬牙道：“要是他們真能將你治好了，朕就下令醫(yī)者出匠籍?！?/br>
    在洪武二年明政府就曾經(jīng)下令，“凡軍﹑民﹑醫(yī)﹑匠﹑陰陽諸戶﹐不許妄行變亂?！币簿褪钦f一人為醫(yī)，后代必須為醫(yī)，而匠戶雖然靠著自己的手藝過活，收入也比尋常的農(nóng)戶多，但他們必須承擔(dān)自身的勞役，為大明官府每月免費打工幾日，十分的麻煩。

    事實上從洪武十六年開始，他的大孫子就一力堅持以募代替役，并且想要廢除匠籍的繼承制，但出于管理需要每年洪武帝都要將其駁回。

    而現(xiàn)在，為了發(fā)妻，洪武帝打算松手了，他有些疲憊又期待得看向?qū)O子：“若他們真的能治好你皇祖母，朕便為醫(yī)者單獨立項，此后醫(yī)者不為匠，可自由傳承?！?/br>
    雖然是這么說，但洪武帝很清楚，這個口子一旦打開，必然意味著后續(xù)許多匠籍者提出抗議、申請乃至于改變他二十二年前定下的規(guī)矩，洪武帝最討厭自己定下的規(guī)矩被推翻，但他也清楚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為了發(fā)妻，他決意如此。

    他的妻，陪他一路從窮困走來，勞心勞力一日都不曾放松，也幾乎沒有過過舒心日子。

    現(xiàn)在他好不容易可以將國家大事交給后輩，可以陪一陪他的妻子，妻子卻要先一步而去，這讓他怎么甘心。

    洪武帝咬了咬牙，握住了馬皇后的手，“英蓮，算我求你，再試一試，就算是為了我，再試一試可好？”

    馬皇后抬眼看他，眸光極為復(fù)雜，“重八，我真的……”

    “我知道你累了，我也知道你扛不動了，但是，”朱元璋咬了咬牙，低下頭湊在她耳邊道：“你這次扛過去了，我便把皇位交給太子，我和你一起回鳳陽，去宿州，一起去種田養(yǎng)牛，再把御花園那些鴨子鵝子一起帶過去，到時候哪個臭小子惹我們生氣了，就把他們養(yǎng)的鵝子鴨子給吃掉?！?/br>
    “我們一起春天賞花，夏天摸蓮蓬，秋天烤銀杏，冬天燒栗子，你眼睛不好，別織布了，反正我們的衣服也夠穿，咱現(xiàn)在還沒老，還能爬樹，英蓮啊，算我求你，再試一下，好不好？”

    不知是丈夫哀求的話語，還是那暢想中的田園美景實在太過美好，馬皇后用力閉了閉眼，將眼眸中丈夫的這幾日突然染上霜雪的發(fā)絲刻在眼底，最后半是嘆息半是感慨得吐出了一個字。

    “好。”

    作者有話要說：最后想了想還是把后半段貼上來了。

    其實你們別看洪武帝小妾愛妃那么多，但他的知心人真的只有馬皇后一個。

    在洪武帝的眼中他的家人很重要，但其中最重要的就只有那么幾個人，老婆馬皇后，兒子太子，孫子朱允炆，其余的都是洪武帝的孩子，不是他朱元璋的，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十分的無情。

    馬皇后是真的很了不起的，她在朱元璋一無所有的時候嫁給她，當時她是朱元璋上司的義女，雖然有個義字，但身份不低，這點從她出家時候還有不少金銀首飾就能看出來。

    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老朱家是靠馬皇后養(yǎng)家的，后來朱元璋打仗，馬皇后為了安撫后方的兵士，把自己所有的嫁妝都給變賣了。

    在她還沒有生娃的時候，就幫著老朱養(yǎng)起了他的那些義子，在朱元璋得勢之后，又幫著平衡內(nèi)部關(guān)系。

    她對義子有多好呢，沐英在得知她的死訊時，因悲傷而咳血就能看的出來，這個絕對是真情流露了，因為十年后太子去世時，沐英因為打擊過大重病去世。

    其實老朱也是真的慘，他的人生從一無所有到樣樣都有，然后又一樣樣失去，兄弟沒了，侄子沒了，心愛的臣子沒了，老婆、兒子、養(yǎng)子、義子先后都沒了，偏偏自己還活得長看得多，皇位到最后對他而言真的已經(jīng)是枷鎖了，偏偏朱允炆當時還沒有立起來。

    所以……

    標哥，對不起惹??！

    其實，其實我是洪武粉，咳咳，在開文之前我已經(jīng)去明孝陵懿文太子墓前拜過了，標哥一定會原諒我噠??！

    第144章

    先人常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事實也的確如此。

    在洪武帝拿出了一個名為脫離匠籍的魚餌之后，整個大明的醫(yī)匠界都震顫了起來。

    消息以應(yīng)天為中心，南北東西輻射全國，自認自己醫(yī)術(shù)到家的摩拳擦掌，覺得自己還差些火候的則是立刻寫信找父親找爺爺，所有人的目的都只有一個——脫離匠籍。

    甚至于這股風(fēng)潮有多夸張？

    在后來，有過這一次經(jīng)歷并且也為了這一目標的醫(yī)者在自己的行醫(yī)筆記中留下了如此一句話——“天下醫(yī)者苦匠籍久者，終解矣！”

    或許有人要問，有那么夸張嗎？

    會有這樣想法的人定然不了解戶籍管理對于如今人而言意味著什么。

    戶籍管理這樣?xùn)|西歷朝歷代都有，但到元朝時卻達到了巔峰，元朝的官員大多不管事，皇帝一個接一個換，當官的十個有九個腦子里只有貪，但這個王朝卻撐了近百年，便是因為其采取的管理制度。

    正是因為他們將主要促進社會進步的匠籍全數(shù)納入了需要強制服役的行列，才保證了元朝大部分時期的科技樹依然被點亮，后備軍需物資在有大批軍官貪婪的情況下依然充足，但同時，也因為籍貫的固化導(dǎo)致了人民安于現(xiàn)狀，失去了進取之心。

    這樣的人生還有什么拼搏的價值？龍生龍、鳳生鳳，既然自己是老鼠，那就只能學(xué)習(xí)打洞。

    社會一下子退回了還未出現(xiàn)科舉擇才的那個時代，階級固化人心死板，毫無活力。

    也有可能是退回了那個還沒有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時代，靠著血緣你可以獲取一切，如果你沒有得到什么，只能怪自己投錯了胎，沒有帶上那“生而高貴”的血脈，至于努力？努力是最沒有用的東西，只要安分活著就行。

    這是一個從出生就已經(jīng)死亡了的時代，反抗和順從都不能帶來改變，努力和懶惰都不能獲得成功。

    這個時代的人類就如設(shè)定了程序的行尸走rou一般，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能知道死亡時候是什么樣子，他們每個人都是預(yù)言家，因為從他們的父親叔伯身上，他們可以看到自己未來的全部人生軌跡。

    而這正是元朝廷想要的，還有什么能夠比一個死氣沉沉的社會更能讓當權(quán)者擁有安全感呢？

    元朝人這么做是為了實現(xiàn)用最少的人來管理大量的人口，同時鎮(zhèn)壓反對的聲音，但明朝卻并不需要如此。

    作為有史以來唯一一個非舊王朝官僚出身、不曾受過舊王朝恩惠、沒有使用陰邪的政治手段走上至尊之位的皇帝，洪武帝的開局天然就是五顆星。

    而且前朝還沒給他留個殺不得放著又礙眼的末代皇帝和皇嗣，難度立刻又下降了十個百分點。

    唯一讓洪武帝苦惱的除了空蕩蕩的國庫、不給力的有錢人和像是雜草一樣怎么都搞不死的鄰居外，真的沒什么特殊的了。

    因此對于戶籍制度的建立，洪武帝是當真沒有什么束縛民間、固化階層之類的想法，他只是理所當然得將一個之前用的還差不錯的制度沿用了下來而已。

    跳出這個世界之外的人看到的是這一制度的劣勢，而生活在其中的人，看到的卻是更多的優(yōu)點。

    世人皆知，天下職業(yè)盈利最多的必然是做官的。

    貪官謀取了家財，清官得到了名聲，而最重要的是，這二者都有了門路，什么門路？自然是改換門庭之路。

    生活在現(xiàn)代的人是很難想象這條路有多難走的。

    一戶人家要從最普通的農(nóng)民走入城市，起碼要三代人經(jīng)過天時地利人和不間斷的努力。

    第一代努力開墾，吃苦耐勞，以自己的壽命為燃料，撐起一個能夠溫飽的家，如此方才能供養(yǎng)出有余力去發(fā)展農(nóng)業(yè)以外產(chǎn)業(yè)的第二代人。

    有了前兩代的積累，家中資金稍稍殷實，不至于再因為一場天災(zāi)或是人禍落得家破人亡。家中田產(chǎn)稍有盈余，于是方才能夠供養(yǎng)一個不事生產(chǎn)專供讀書的第三代。

    而第三代看似幸福，出生之日他的任務(wù)便從求生存中脫離了出來，他不需要面朝黃土背朝天地日日耕耘，也不需要毫無尊嚴得陪著笑臉求人收購自己的手工制品，他全部責(zé)任和義務(wù)就是從父輩、祖輩這里汲取乃至于掠奪能量，全心全意的讀書以走往更好的階梯。

    若是運氣好，第三代一朝越過龍門，成為金土地上飛出的一只鳳凰，那么全家人便可瞬間轉(zhuǎn)身，從全大明不只有多少的耕作人家轉(zhuǎn)為耕讀人家，自此在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面前下巴都能抬高幾分。

    若是運氣一般，第三代庸碌一世不是個讀書的料，末了只尋到了一個在城里做賬房書爺?shù)墓ぷ?，那么?zé)任便又交給了第四代。

    所以要想從一個階層跨越到另一個階層，起碼需要三代人的時間，當然這還是常規(guī)情況的。

    還有一種較為特殊的情況可以讓人一步登天改換門庭，那便是亂世之中奪得了一條生路。

    這其中的首要代言人自然是朱元璋。

    至于這一條路的難度？上下五千年之中起點如此之低賤而終點如此之高聳者，天下只有朱元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