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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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嬤嬤來到南菱院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分,膳食鮮美的香味隱約飄散在鼻尖。正屋的西次間透出明亮的燭光,將室內的兩個人影印在了窗紗上。 高大的男子和嬌小的女子同坐在一張圓桌上,桌上似是擺了幾碟子飯菜。女子舒雅地撩起衣袖,十分體貼地夾了一筷子菜放在男子面前的盤子中。男子雖沒有回夾飯菜給她,卻也沒拒絕,執(zhí)起筷子將盤子中的食物夾了起來。 女子微微抬了臉,對他笑了笑,側顏透過朦朧窗紗,依舊嬌美動人。 杜嬤嬤立在門前,全然不顧見到她后慌忙要去里面稟報的丫鬟,面無表情地高聲道:“王爺,奴婢有事求見!” 畫面中的一切仿佛在一剎間停滯下來,丫鬟的勸阻聲、室內隱約的偶偶軟語瞬間消失,好似連燭火的光都停止了搖晃。 杜嬤嬤捂著放在懷中的窗花,直愣愣地盯著門扉,也不知等了多久,終于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出來,立在了回廊下。 他揮了揮手,攔著杜嬤嬤的丫鬟們互相看了一眼,都遠遠避開,回廊下只余他們二人。 “何事?” 杜嬤嬤嘴角咧出一個怪異的笑,黑滲滲的雙眼緊鎖著姜紹鈞那雙好看的丹鳳眼。這眉眼輪廓多俊啊,當時看著姑娘的目光,又是多深情不悔??! 她長滿厚繭的手伸進衣襟里,取出了方才剪好的窗花,兩根粗糙的手指捏著窗花紙,將它抖了開來。 剪出來的窗花圖案是一只憨態(tài)可掬的小狗,圓頭圓腦的,額上貼了福字,兩只前爪正玩著一只繡球。 那窗花剪紙上的小狗神態(tài)動作對他來講是如此熟悉,讓姜紹鈞僅是掃了一眼便渾身一震。 “姑爺可還記得這個?”杜嬤嬤臉上的神情變得溫柔而懷念,配上嘴角古怪的笑意,格外瘆人,“姑娘嫁過來后,每逢過年都是同姑爺一起守歲度過。姑娘的女紅書畫都不算拔尖,唯獨剪窗花的手藝好,經(jīng)姑娘的手剪出來的窗花,每樣都栩栩如生、造型獨特,姑爺也是愛不釋手地夸過的?!?/br> “姑娘實心眼,看姑爺高興,便又琢磨出了這十二生肖窗花,每一只都活靈活現(xiàn)、惟妙惟俏,每年過年時姑娘便都要剪個新歲的生肖出來?!?/br> 聽到這里,他垂在大腿邊上的拳頭已經(jīng)在輕輕顫抖。 杜嬤嬤笑著用粗糙的手指撫了撫那窗花,“奴婢只學到了姑娘十之一二的本事,剪出來的雖比不了姑娘的,但到底也還能看得過眼,這不便想著這可是新歲,就給姑爺送來了。” 她說完卻頓了頓,又仔細看了一眼那窗花,才怪叫了一聲,“哎!不對唉!這是戌狗,今年該是亥豬年了,奴婢弄錯了,剪了個舊年的生肖?!?/br> 杜嬤嬤似是十分懊惱,捶胸頓足了一會,又忽而想起了什么,猛一拍腦袋,“呀!瞧奴婢這記性!今兒都是正月十四了,這年都要過完了,這窗花不光是生肖舊了,送的日子也舊了!”一番說辭倒出來,她才再次緊緊盯著面色已有些蒼白的高大男子,一字一句地問:“姑爺,奴婢說的,可是這個理?” “你究竟想說什么?”他修長的身形在暮色四合的黃昏里好似晃了晃,一句問話飄忽回寰在院子上空。 “終究是見了新人忘舊人,姑爺同俞氏恩愛無雙,可還曾記得奴婢可憐的姑娘!”杜嬤嬤收了臉上溫柔的情緒,譏誚地扯了一邊嘴角,眼睛眨也不眨。 “初蕾是孤的妻子,孤怎會忘!”姜紹鈞握拳的手背青筋繃起,語調沉沉如晦,一雙鳳眸氣勢迫人。 “是么!”杜嬤嬤全然不懼他身上的凜冽,還捏著嗓子怪腔怪調地哼了一聲,言語間滿是惡意:“姑娘冰冷冷地躺在地底下,又如何能與身旁鮮活溫軟的美人相比呢!姑爺?shù)男呐率窃绮辉诠媚锷砩狭税?!?/br> “住口!”他寒聲打斷了她的話,胸口幾番起伏不定,對上杜嬤嬤譏諷的眼神,音量壓低了些,“她是孤娶回來的,孤要對她負責。”他停了一下,“與初蕾不同?!?/br> 杜嬤嬤卻根本沒被他這話安慰到,冷笑一聲,“這話姑爺就騙騙自個罷?!闭f完她也不多待,行了個禮,轉身便走了。 只余她手上那張窗花輕飄飄地在半空中轉了幾圈,緩緩落在回廊的木板上,模樣可愛的小狗吐著舌頭,看起來歡快極了。 姜紹鈞站在廊下看了那張窗花許久,才轉身進了次間。 桌上原本溫熱可口的飯菜已經(jīng)放涼了,少女乖巧地坐在方才的位置,聽見他進來的聲音,抬眸朝他溫溫一笑,未曾問杜嬤嬤來尋的事,而是道:“飯菜都涼了,妾身讓人拿下去熱一下罷?!?/br> “今后不必等我用膳,餓了便先吃。”他壓下胸腔里矛盾而翻涌的心緒,側了側頭,淡淡道。 “妾身是王爺?shù)钠?,候一候王爺也……?/br> “吾妻唯有一人爾!”她口中的“妻”字讓杜嬤嬤方才的話不斷在他腦海中重復,他像是要提醒自己又像是要證明什么,對她脫口而出。 少女濕潤的雙眸微微睜大,面色一瞬間蒼白,貝齒咬著粉白的下唇,嬌弱瘦削的肩膀有著不明顯的顫抖,像是在極力壓抑著情緒。 那兩顆猶如墨玉般的黑眸中深深的傷神和心碎讓他泛起了一陣突兀的心疼,那種被鋼刀絞心般的痛楚再次襲上,讓他疼得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只能徒勞地繃緊了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