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流召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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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淵踏進內(nèi)室時,一股濃苦的藥味立時盈滿了他的鼻端,讓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段令他痛不欲生的時刻。 他壓下心頭劇痛,龍行虎步地走到床榻前,少女正靠坐在床頭上,腰后墊了一方繡花草紋的引枕,手邊的楠木小幾上擺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汁。 他小心地在她床榻邊坐下,順手把小幾上的白瓷碗端起來,用瓷勺舀起一勺藥汁,放在唇邊吹了吹。 她睜著一雙水潤的眼眸靜靜看著他,在他把晾溫的湯藥遞到她唇邊時,她乖乖地張口,就著他的手,把一勺藥汁都喝盡了。 他喂藥的手卻有些踟躕,再度不受控制地憶起前兩回他喂她藥時的情景。第一回,她沒了孩子,第二回,她沒了性命…… “真的無事罷?”他沒頭沒腦地冒出了一句,沉厚的嗓音中透著患得患失的惶然,鷹眸不離她半分。 “無事了,國公爺放心。”她溫聲答道,主動從他手中拿過白瓷碗,吹了幾下,一口飲盡了。 放下藥碗后,她被酸澀的藥汁苦得把小巧的五官都皺成了一團,伸手指了指小幾上放著的一碟子蜜餞。 衛(wèi)淵拈了一粒蜜棗喂進她嘴里,又拿過一旁的帕子為她輕輕拭著唇角殘留的棕黑色藥汁。 雖然還有些手忙腳亂,但在她人事不省的那段時日,她都是由他親手照料的,這一番動作下來,也還算是得心應(yīng)手。 她嚼著口中的蜜棗,口中都是黏膩的甜蜜,驅(qū)散了藥汁的苦味。棕黃色的蜜汁在她粉色的唇瓣上留下了一點痕跡,她伸出嫩生生的小舌頭,輕輕舔了一下。正好他舉著帕子的手擦拭到她的唇角,她的舌尖便帶著濡濕的觸感,隔著絲綢帕子在他指腹上掠過一抹溫軟。 他心間一顫,握住了她放在床沿上的一只手,掌心厚繭磨著她柔嫩的手背肌膚,力度克制又帶著滿懷的沉重情緒,字句都如在沙礫中磨過才吐出,“我會傾盡一切保護照顧你和孩子——再予我一個機會,好嗎,青黛?!?/br> 她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沒有掙扎反抗,柔順溫馴地任由他攥著,拒絕的話語卻無絲毫遲疑。 “不行?!?/br> 衛(wèi)淵胸間一梗,宛如被千金大石壓在心口,窒悶得他喘不上氣來。 他抬起臉,鷹眸灼灼鎖在她的芙蓉面上,“為何?你若是憂心攝政王不放手,我可保證,整個大周朝中,唯有我手中兵權(quán),足以讓他忌憚?!?/br> 狂妄的話被他說得沉穩(wěn)有加,字句間力度十足,“唯有我能護你周全?!?/br> 他擲地有聲的一番話落下,屋內(nèi)安靜了一瞬,緊跟著少女細柔的聲線響起。 “不是的,衛(wèi)淵?!?/br> “你知曉我被高僧救回一條性命后為何沒去尋你么?”她唇角彎了彎,對上他疑惑不解的視線,她的笑容中透出幾縷悲涼,仿佛又重新置身于當(dāng)初那條歧路之上。 “先前同你說的京城天氣不適宜我養(yǎng)傷是騙你的,高僧醫(yī)術(shù)高明,幾日功夫不到就把我醫(yī)治好了,我大可順著大軍行徑路線去尋你或是回侯府?!?/br> “那你為何……”衛(wèi)淵直覺接下來的話不是他想聽到的,幾個字卻從牙間蹦出,硬是讓自己去直面她內(nèi)心的實話。 “一遭生死關(guān)頭走過,我想通了許多事?!彼次兆∷氖?,細長的指尖摩挲著他虎口yingying的繭,“我不想繼續(xù)呆在你身邊或是再回侯府了?!?/br> 他不語,冷峻的面龐僵冷,等著她的下文。 她分明是在笑著,含情目里蘊著的水光卻化作了清泠的水波,不再如春水溫柔。 “衛(wèi)淵,你相信男子后院中的妻妾真能和睦共處、姐妹相稱,嫡妻真能把庶子庶女視如己出、一視同仁,妾室與庶子庶女又真能不去覬覦嫡出兒女擁有的一切——比方說爵位?你相信嫡妻對于丈夫左一個妾室又一個通房能泰然處之、賢惠大度,無一絲嫉恨,又能相信妾室對嫡妻恭順有加,納妾就是來伺候夫妻二人的?” 瓷器劃過木質(zhì)桌面的聲音響起,他擱在小幾上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喝空的藥碗,他的神色隱忍又迷惑,低喚一聲,“青黛……” 若是在他未曾注意到她之前,他或許可以同這世上所有的男子一般自欺欺人,認(rèn)為后宅的爭風(fēng)吃醋不過是些許小事罷了,無傷大雅。他或許已經(jīng)察覺內(nèi)宅中被他忽視的女子的不忿怨念,卻下意識選擇了視而不見。所以在對蘇氏和小林氏的處置上,他放了她們一碼,沒有要她們用性命來償還,因為他隱隱意識到,造成她故去的罪魁禍?zhǔn)住鋵嵤撬?/br> 他一向銳利堅定的鷹眸添了彷徨,她用低柔的嗓音接著道:“蘇氏與你年少夫妻時也有過情濃之時,小林氏少女時期也曾天真柔弱,后來卻……” 她輕嘆了一聲,惋惜而可憐,“我怕我待在你的后宅中,早晚有一日也會變成她們那般,在內(nèi)宅的無盡磋磨爭斗中,逐漸耗損掉了一顆真心?!?/br> 衛(wèi)淵渙散的眼神遽然聚焦,兩手都一起撫上,將她的小手緊緊包握其中,聲音沉著而急切,“但你若是同我去了邊城,便僅有你我二人,再無旁人!” “難道看不見遇不著,就代表你的嬌妻美妾不存在嗎?”她眨了眨眼,音調(diào)溫和地反問,卻讓衛(wèi)淵如遇蝕骨痛楚。 他喉結(jié)上下滾動,把所有苦澀悉數(shù)咽下,沉聲許諾,“如今我可實現(xiàn)我的承諾,國公府內(nèi)宅僅會有你一人,”他握著她的手用力到顫抖,似乎唯有這樣才能把漸行漸遠的她抓牢,鋒銳硬朗的眉眼間隱現(xiàn)哀求之意,“我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的玉手滑膩,一點一點從他裹緊的掌心間抽出,溫玉般的軟滑逐漸離去。 “衛(wèi)淵,那個一心一意愛著你的青黛早已不在人世了。” 她神情決然,或許是他眼花了又或許是他對她的執(zhí)念太深,他竟然從她的眼神中辨出一線憐憫。 她約莫是他前世負(fù)下的債,把自己最深處的柔軟都攤開給她隨意用刀扎得血rou模糊,也依舊任她予取予求。 只是在他對她沒有用處后,她連騙他都不愿了。 Ps. 衛(wèi)淵:我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青黛:一生一世一雙人沒門,一生一世很多人倒有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