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巳大笑，讓他去天橋下擺攤算命。

    “我從來不嚼糖?！崩钐焖J(rèn)真地說：“我都是一點點地把它含化，這樣它的甜度能被延長?！?/br>
    “我也從來不嚼糖?！绷核雀胶?。

    李天水像個大男孩一樣，盤腿坐在床上，懷里放了條毛巾，毛巾上是梁巳的腳，他低頭給她修著腳指甲，講著自己曾經(jīng)的往事。

    他說自己在大學(xué)門口貼膜的時候，差點被富婆包養(yǎng)。

    梁巳笑得花枝亂顫。

    “你別不信，我那時候帥著。”李天水頭也不抬地說：“剛退伍半年，我揣了五百塊去成都闖蕩，路上被偷了三百，因為五百塊我分別放了兩個不同的兜里?！?/br>
    “后來呢？”

    “后來我為了省住宿費，在網(wǎng)吧混了半個月，又跟著網(wǎng)友學(xué)手機(jī)貼膜，然后我把白天發(fā)傳單賺得錢，拿去買了一套廉價桌椅，在最熱鬧的步行街?jǐn)[攤兒。不過擺了半個小時，就被保安攆走了?！?/br>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天橋上擺攤兒?！崩钐焖患袅?，盤腿坐著同她講，“天橋一共就二百米，三個弄手機(jī)貼膜的。”

    “我在那擺了兩天，小姑娘都找我貼，那兩個攤兒沒人貼，其中還有一個是殘疾人，我心里過意不去，感覺搶了人飯碗，就搬著桌子又挪了地。”

    梁巳捏著他手指，“為什么都找你貼？”

    “因為我又帥又干凈?！?/br>
    梁巳大笑。

    李天水也難為情地笑：“我衣服很尋常，但我很講衛(wèi)生，總穿白 T 恤和白板鞋。那時候邦威啊、森馬啊、班什么路啊，反正就是老搞活動，經(jīng)常買一送一。我就趁特價買好幾件?！?/br>
    梁巳忍不住親了他一下，問他，“然后搬去哪了？”

    李天水把玩她手指，笑道：“我察覺自己很受小姑娘歡迎，索性搬去了大學(xué)門口?！?/br>
    哈哈哈哈，梁巳仰頭大笑，“看把你能的?！?/br>
    李天水搖頭晃腦，如今回憶起來也怪難為情。

    “接著呢，就在這遇到了富婆？”

    “我在這擺了一個月攤兒，跟門口保安混得很熟，經(jīng)常買煙或飲料給他們，他們也很照顧我。”李天水頓了一下，說：“其實大家都在社會底層的時候，會生出一股同病相憐，也更愿意幫助對方?！?/br>
    “我貼了有兩個月吧，生意非常好。后來有一個家長送兒子上學(xué)看見了我，就讓我給她貼手機(jī)膜。”李天水緩緩地說：“再后來她要了我電話，也隔三差五地來，我當(dāng)時不懂什么意思，直到她發(fā)短信給我，說跟著她，一個月三萬。”

    “我以為她推薦我工作，問跟著她做什么，她就直白地回，上床，”李天水說：“我當(dāng)時嚇到了，沒回她，當(dāng)她是發(fā)錯信息了?！?/br>
    “她又發(fā)信息給我，說她離異八年了，做實業(yè)的。還說如果價格不合適，她可以安排我在她公司里?！?/br>
    “我一直都沒回，但是很奇怪，我也沒刪?！崩钐焖拐\地說：“那期間我媽生病住院了，我所有的錢都打了回去。這中間她隔三差五地給我發(fā)信息，從最早的一個月三萬，到了一個月五萬，等結(jié)束關(guān)系再給我一套房子做賠償?！?/br>
    “坦白說，我有一點動心。我一個月貼膜最高才能賺 4500?！崩钐焖此?/br>
    梁巳點頭，“換我我也動心?！?/br>
    李天水接著說：“好在我媽病好了，不需要我再往家里拿錢了。如果當(dāng)時我媽病情很嚴(yán)重，需要一大筆錢，我可能就有理由應(yīng)下這事?！?/br>
    “你很厲害了。”梁巳摸他臉。

    李天水臉貼著她手心蹭，“當(dāng)時也有一個女學(xué)生追我，經(jīng)常給我買飯買水，我就把這個富婆刪了，和那個女生交往?！?/br>
    “我們才交往了兩個月，突然有一天一個男生領(lǐng)人過來、把我攤兒掀了，還暴打我了一頓。我不明白怎么回事，直到住院時這個富婆找過來，說她兒子不懂事，替她兒子道歉?！?/br>
    “再后來呢？”梁巳揪著心問。

    “出院我去擺攤兒，才知道這個事兒在學(xué)校傳開了，說我勾引誰誰他媽，被人包養(yǎng)了。我女朋友也因為這個事在學(xué)校抬不起頭，我們就分了?！崩钐焖f：“后來學(xué)校讓保安出面攆我，我就收拾東西來了新疆。”

    梁巳一時沒作聲，半天才說：“你這個可以寫成一部網(wǎng)文，《與富婆不得不說的兩三事兒》點擊率……”話沒落，李天水就撓她癢癢。

    倆人鬧了會兒，梁巳一下下地啄他唇，李天水也回吻她。不帶任何情欲，就單純地親吻。

    梁巳喜歡他皮膚的溫度，倆人一絲不掛地抱在一起，她摸他臉，“我喜歡我們這樣兒，對彼此坦誠，無論身心。”

    “我也是?！崩钐焖﹃劬?。

    他們撫摸著相互的臉，又不約而同地傻笑。李天水吻她五官，梁巳也回吻他五官，接著又緊緊摟在一起。

    —

    昨晚睡得早，十點就睡了。隔天早早李天水就精神飽滿地去了展廳。

    梁巳也早早出去，去大街小巷和大巴扎拍照錄視頻。她先拍市井中的人，去菜市場拍人買菜，拍小販殺魚。接著去巷子里拍聊天的老人，拍嬉戲打鬧的小孩，拍房檐上不同顏色的花，拍藏身小巷里的烤馕攤。

    烤馕小哥以為她在做直播，伸著剪刀手沖鏡頭笑。梁巳覺得有趣，過去跟他合影。完事對方非要給她一個剛出爐的熱馕，馕太燙，她左手顛右手，一面掰著吃一面同小哥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