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兒，回頭等您說親！”蔣勁朝她喊。

    “說你娘了個頭！”

    “不說拉倒，咋還罵人?！笔Y勁扔了煙頭在地上，用吉普短靴踩滅，背個身又點了根。

    接連抽了三根，調(diào)戲了倆女工，揉揉凍紅的鼻頭，一路跑去飯?zhí)?。見梁巳正打飯，也隨便點了兩樣菜，朝阿姨指指梁巳說：“刷她滴卡?！?/br>
    ……

    梁巳刷了卡，朝著掌勺的阿姨說：“不要給他盛花椰菜?！?/br>
    蔣勁聽見沒做聲，他從不吃花椰菜。他端了餐盤跟著梁巳坐下，單刀直入地問：“聽你姐說，你想入股養(yǎng)老院？”

    “你要人不夠，我有這想法。”梁巳說。

    “行，等回頭成事了，給你一份合同?！?/br>
    “我可以參與？”

    “具體你姐跟你說了吧？沒實際話語權(quán)，由團隊管理?！笔Y勁埋頭吃飯。

    “我都懂?！绷核让靼?，想了會說：“謝啦。”

    蔣勁找紙擤了下鼻涕，“謝啥?！彪S后說：“別讓你……周霏霏是你表妹吧？”

    “是啊?！?/br>
    “別讓她老偶遇我，目的性太強?！笔Y勁說。

    “你跟她說明白……”

    “犯不著，怪讓人難看?！笔Y勁摸出煙，“我也談了個，我媽很中意，我們倆也絕配，都是二婚……”說著想起什么，把煙又裝了回去，“太虛的話我也說不來，我也懶得祝福你們，回頭有事吱聲。”

    “你也是。”梁巳很感動，“回頭有事說聲?！?/br>
    蔣勁跟她對視，撇了眼，“就這樣吧，有事回頭說。那啥……你參與正好，我也不四下求人了?！?/br>
    梁巳看他離開的背影，明白他是故意那樣說，只要他放話出去，不愁拉不了投資。只是他這人講究，除非是他認為的自己人，否則不會輕易開口。

    她開始反省，自己參與項目是不是太自私了？哪怕倆人經(jīng)歷了爭吵、冷戰(zhàn)、分手，她都從未真正全盤地否認過蔣勁。如今重新審視他們這一段關(guān)系，蔣勁為人仗義，有底線，從不跟有對象的人曖昧，他就算約炮，也是先確定雙方都單身。他這人當(dāng)朋友沒話說，當(dāng)戀人久了不行，他不具備愛人的能力。不是他不愿意，是他不會。

    出來食堂接到梁明月電話，明晚她有事值不了大夜，今晚跟她調(diào)一下。幸福來得太突然，她正今晚不想值大夜，再三確認：那我就下班了噢？

    梁明月站辦公室窗前跟李天水通話，談監(jiān)工的事，煙抽完，看見梁巳準(zhǔn)備去車位，被一位女工攔下，往她手里塞了一個信封。倆人一番推搡，那個女工很快回車間了。

    她摁滅了煙頭，朝電話里說：“行，那就你找施工隊吧?！惫铝耐?，掛了電話，過去辦公椅坐下辦公。

    ——

    梁巳惦記著梁明月想吃餅，到家閑著沒事，過去發(fā)面，準(zhǔn)備做錫伯大餅。客廳里很熱鬧，表嫂家的小女兒高燒不退，兩口子要去醫(yī)院，就把大兒子抱了過來，讓小姨照看會。

    梁母很稀罕小孩，直逗他，而小姨則在一邊驕傲地夸，說她這孫子可有教養(yǎng)了，三歲上廁所，就知道踩小板凳上，要把馬桶圈掀起來才能尿。五歲吃飯，就知道把自己的碗端去廚房?，F(xiàn)在他爺爺都六七十歲了，撒個尿還不知道掀馬桶圈，吃完飯碗一撂，從沒往廚房端過。

    “那是當(dāng)媽教得好，你兒媳的功勞。”梁母說。

    “還真別說，教育小孩上我挑不出兒媳的錯，她養(yǎng)孩子可耗心力了。”小姨神氣地說：“落雨天孫子想踩雨，她就舉個傘陪他在雨里玩兒。家里陽臺上都是她跟孫子一起種的花花草草。”說著炫耀似的，朝著孫子說：“寶兒，跟奶奶說說，你媽都帶你去過哪兒??？”

    她孫子坐在地毯上堆積木，堆一塊，說一個地方，堆一塊，說一個地方。什么天安門，長城，趵突泉，西湖，兵馬俑，吃火鍋的地方。

    小姨哈哈大笑，問他吃火鍋的地方叫什么？他堆了會說：重慶。

    “重慶是那個省??？”

    “奶奶你錯啦，重慶是直轄市，不是省?！?/br>
    “看看、看看?！毙∫躺駳獾貌恍?，“比我懂！”

    梁巳也覺得好厲害，在廚房問他，“寶兒，兵馬俑在哪呀？”

    “小姑，兵馬俑在秦始皇帝陵博物院?！?/br>
    “錯啦錯啦，兵馬俑在地底下，不在博物院?！毙∫碳m正他。

    “小姨，兵馬俑的那個地方就是博物院。”梁巳糾正她。

    “哎喲我的乖孫子嘞！你可真比奶奶強！”小姨更神氣了，捧著他臉狠狠親了口。

    她孫子小大人似的，抽了張紙擦臉上的口水，一本正經(jīng)地說：“奶奶，我要生氣了！你不可以親我臉！口水有細菌的！”

    小姨笑瘋了，整個客廳都是她魔性的笑聲。梁巳心也要給萌化了，怎么這么這么可愛呀！鞥鞥鞥……嚶嚶嚶……嗡嗡嗡……她過去跟他合影，發(fā)給李天水。

    “奶奶跟媽帶出來的孩子到底不一樣?！绷耗赶『钡卣f。

    這話小姨很服氣，“可不是！我本身就沒啥文化，我最多不讓孫子餓死。精神層面的我可教不了?！?/br>
    ??正確地表達愛意

    烙完餅，炒好各樣的菜，已經(jīng)是三個小時后的晚上九點了。梁巳怕餅干，用保鮮袋裹好，又挨個裝了菜，打算給梁明月送去。

    她過去后院找梁母，她們領(lǐng)著孩子在那跟貝貝玩兒。小姨悄聲跟梁母嘮家常，“你還沒跟小幺兒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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