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說：“你能不能別揪著駱安娣不放了？”

    齊孝川冷笑一聲，他為數(shù)不多的修養(yǎng)還沒低到允許他在此刻說出是某個女生纏著他，所以只回答：“關你什么事？”

    他們才懶得跟他打嘴仗，畢竟齊孝川言辭刻薄這件事不是秘密。為首那個年紀和他比較相近，開門見山，直言不諱：“你配不上駱安娣?！?/br>
    其他人附和：“就是就是?！?/br>
    “虧你還是全校第一，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道理不懂？別老想攀附有錢人?！?/br>
    “你不知道你們差距有多大嗎？小白臉，軟飯男?！?/br>
    齊孝川轉(zhuǎn)身想走，他們立即形成關卡禁止通過。

    他挑眉：“你們覺得我沒勸過她？”

    “你那是欲擒故縱。不真的劃清界限，破壞自己的形象，反而營造出被動形象，你還是男人嗎？實在是太卑鄙了！”

    “隨你怎么說?！?/br>
    “你就不能去跟駱安娣說你討厭她，你希望她從你面前消失，再也見不到她嗎？”

    那就是他們的要求，理由也簡明扼要——“只有這樣，駱安娣才能離你這種爛人遠點，過得更好。你根本不配不上她?！?/br>
    聽到這話，齊孝川實在很想翻白眼，他當然知道他配不上她，但那又怎樣？他也根本就沒想過要配她，無關利益的異性關系根本無關緊要。

    恰好就在這時傳來駱安娣的聲音，那柔軟得足以與弦樂相媲美的嗓音很輕，仿佛順著微風吹來，舒緩地呼喊：“小孝？小孝！你迷路了嗎？”

    有人從背后推了齊孝川一下。

    他的身材并不強壯，向前邁了幾步，徐徐回過頭。

    他們正抱著手臂，氣勢洶洶命令他現(xiàn)在就去，馬上行動，刻不容緩。于是，齊孝川也只能向前走。沒幾分鐘就走到駱安娣身后。

    她在灌木叢中間四處張望，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剡^頭，就看到身材頎長、神色寡淡的男生出現(xiàn)在那里。駱安娣笑起來，像加入白砂糖后攪勻的冰西瓜汁：“小孝！”齊孝川臉上沒有笑容，但并不兇神惡煞，他注視著她。

    其他孩子們偷偷潛伏在不遠處監(jiān)視，離得有點遠，因此聽不清他們的對話，只知道齊孝川對駱安娣說了些什么。

    駱安娣背對著這邊，所以看不到表情，卻在聽完后側(cè)過身跑開。

    人頭攢動中幾乎能聽到每個人松一口氣的聲音，然而，下一秒，齊孝川已經(jīng)重新走回來。

    他手無寸鐵，面無表情，步伐并不快，但自始至終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這邊。毫無理由，光是這樣，就足以傳遞壓迫感。他們之中已經(jīng)有人下意識想開溜，即刻又被同伴抓住。尚且還剩幾步之遙，出乎意料，齊孝川已經(jīng)開口，臉上帶著嘲諷的笑意。

    他說：“你們這群人，嘴上說得像是為駱安娣著想，其實只是想繼續(xù)被她那樣對待而已。為了自己舒服，所以壓根不管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重音越到句尾越頻繁，最后，他被他們用板球拍砸中頭和脊背，按到地上群毆。

    正是天黑得早的季節(jié)，齊孝川先回家包扎了一下。臉上傷痕未消，就憑空又添青紫，看著的確嚇人，只好戴上口罩。再拿著課本到駱安娣房間時，她已經(jīng)等了很久，吃過晚餐，聽過弟弟的中提琴練習，在座位上看了好幾次時鐘，才終于聽到敲門聲。

    她一邊說“進來吧”一邊去開門，他卻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視野里，頂著亂七八糟的頭發(fā)和口罩上方不怎么愉快的眼睛。

    坐下時，齊孝川先語速飛快地說了句“我戴了口罩你可以不戴了”，然后才攤開課本。

    “剛剛在花園，你為什么要我先上樓??？”駱安娣問。

    “有事?！彼膊唤忉?，一句話帶過，直接對她說，“把周測試卷拿出來，我給你把錯題講一遍?！?/br>
    “你感冒了？是被我傳染的？”她翻開試卷，又緊張兮兮地關切道。

    他假裝沒聽到：“你這個題都錯？你上課在干什么？攤雞蛋餅嗎？”

    她連忙把卷子拿過來，不好意思地更正：“是粗心……你不會是為了讓我能喘口氣故意戴的口罩吧？”

    他笑了，已經(jīng)給她找出那道題相對應的重點，把教材遞過去說：“想得倒挺美?！?/br>
    失去了洗車行的工作，齊孝川并沒有輕易放棄。他當然不會甘心把全部時間都用在讀書上，所以很快找到了新的打工。那就是在比薩店送外賣。

    去應聘的時候，比薩店店長讓他騎著外賣車轉(zhuǎn)兩圈看看。齊孝川二話不說就騎了上去，其實他根本不會，所以不知道怎么停下來，導致直接騎出人行道，沖向大馬路揚長而去。店長一開始還頻頻點頭，發(fā)現(xiàn)狀況不對時已經(jīng)晚了，追在后面大喊“偷車賊”。

    齊孝川倒也不是要面子，只是純粹太自信，太仰仗自己的能力，總覺得應該能不靠別人幫助琢磨透，因此毫不示弱，邊騎邊摸索。功夫不負有心人，主要還是這車cao縱系統(tǒng)比較簡單，他很快就停了下來，那張往往被負面情緒占據(jù)的臉上也出現(xiàn)滿意的微表情。然而，悲劇來得猝不及防，抬頭的一瞬間，他和剛好要去路邊文具店的駱安娣對視。

    雖然中間經(jīng)歷了不止一個小插曲，但最后，齊孝川還是收獲了這份打工，同時也失去了自由。

    周末，別的高三生都在起早貪黑地勤奮學習，而他則背上胸包，戴著鴨舌帽去城市的各個角落送比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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