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秋莎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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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多想,膽敢如此稱呼天元老叟、并且還酷愛穿白衣的,普天之下興許也就只有白無憂了。 天元老叟此刻心情大好,也沒跟他計較,撇了白無憂一眼,說道:“白小二,老朽叫你去辦的事情,是不是都已經辦妥了?” 白無憂沒有作答,而是滴溜溜的看著秋莎,隨后嘿嘿一笑道:“我說老頭,看這架勢,你們爺孫倆應該是相認了吧,真是恭喜呀!” 白無憂是個皇城的名人兒,秋莎自然也認得他,并且還知道這家伙口無遮攔,但沒有想到他跟天元老叟這么熟絡。 天元老叟瞪了他一眼,哼聲道:“此事用不著你cao心?!?/br> 白無憂隨手拉了個蒲團,一屁股坐了上去,見旁邊茶桌上還有一壺涼茶,他也沒客氣,抓起來就喝,幾杯茶水下肚,這才開口道:“你這老頭真是好沒道理呀,我為了你的家事,來來回回跑了幾千里的路,可謂是費心費力,結果你就用這種態(tài)度對我,真是寒了我白某人的心咯?!?/br> 天元老叟見他一臉無賴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你小子少在那兒裝可憐,白衣和天衍圖都已經給了你,讓你辦點事情,你就在那哼哼唧唧的,實乃厚顏無恥?!?/br> “行行!”白無憂咧了咧嘴,“我厚顏無恥行了吧?!闭f著,他用一種色瞇瞇的眼神打量著秋莎。 秋莎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不由往天元老叟的身后縮了縮。 白無憂笑道:“秋莎meimei,你別躲呀,你爺爺可是已經將你托付給在下了,以后咱們可就算是一家人了?!?/br> 秋莎一聽這話,心里頭自然是一萬個不愿意,秀眉緊蹙道:“爺爺,白公子說的可是真的?” 天元老叟氣的胡子都要豎起來了,“白小二你要是皮癢了就直說,若再胡言亂語的話,老朽非將你這張臭嘴縫起來不可?!?/br> “罷了罷了,開個玩笑而已,犯得上動怒的嗎!”白無憂一臉沒趣的擺了擺手,接著才正色說道:“那件事我已經查清楚了,只是……” 說著,他又瞧了一眼秋莎。 秋莎很是聰慧,急忙道:“爺爺,既然你們有事情要談,那我就先出去了?!?/br> 哪知天元老叟卻微微搖頭,“不用,傻孩子,你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情需要讓你去承擔,更何況這件事你也有必要知道實情,你就不要走了?!?/br> 秋莎心里感到非常好奇,于是便點了點頭,“我聽您的?!?/br> 白無憂這才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秋莎的外公,本名叫做周常青,并非艮丘本土人氏,早在幾十年前,這周常青乃是一個頗為有名的丹藥師,他之所以會跑到艮丘那個人煙稀少的小山村居住,那是因為,在這個山村的西北三十里處,有一個名為戳天崖的地方。 這戳天崖的峭壁上,有一個非常隱秘的山洞,山洞里長著一種奇異的靈草,名為枯骨藤,這種稀有的藥草對于尋常人來講,或許并沒有什么作用,但若對于患有一種名為“二月無?!钡墓植≈耍瑓s是有著非同小可的意義。 聽到此處,天元老叟的眉頭頓時緊緊的皺在了一起,“二月無常?天下竟然真有這種怪???老朽原以為那只是閑人杜撰出來的奇幻事情罷了?!?/br> 白無憂點了點頭,“我剛一聽聞這件事的時候,跟你一樣,也覺著不可思議,但事情就擺在那里,我們不信也得信吶?!?/br> 在此簡單介紹一些,所謂“二月無?!保耸且环N非常特殊的病癥,患此病之人,平時看上去跟尋常人并無兩樣,但是每當二月初春,春雷乍響之際,就會病發(fā),病發(fā)時渾身結出一層冰晶,森白如雪,硬如堅鐵,并且雙眼會因充血而變得猩紅,指甲瘋長,舌頭長吐在外,看上去猶如無常厲鬼一般。 不僅如此,更會變得嗜血殘忍,力大無窮,且六親不認,逮誰殺誰,這種病無法根治,唯一的方法就是在病發(fā)前服下枯骨藤,讓全身僵如枯骨,無法動彈,借此避免慘劇的發(fā)生。 言歸正傳,秋莎的外公周常青便患有此證,他年輕那會兒走南闖北找尋解救之法而無所得,著實害死了不少人,直到后來從一本異人雜記之中得知,戳天崖上的古老洞xue里,長有枯骨藤,這才輾轉來到了艮丘,并在此定居了下來。 許多年間,他借著枯骨藤的功效,一直相安無事,直到秋莎出生那天,恰逢二月立春,當夜雷雨磅礴,電閃雷鳴,周常青本想像以往那樣,服下枯骨藤然后將自己鎖在房里,從而避開家人,等病狀散去之后,一切自會恢復尋常。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枯骨藤像極了婦人產后補氣血所用的一味草藥,更為不巧的是,秋莎的父親拿錯了,將枯骨藤拿去熬了,而將那味沒有作用的藥草留給了周常青。 周常青服下藥后,頓時就覺著不對勁兒,但卻為時已晚,二月無常的病癥發(fā)作,頓時就讓他變得兇殘無比,正因如此,秋莎一家四口人慘遭橫禍,死于非命。 唯有剛剛出生的秋莎,眼看就要被自己的親外公殺害之際,一聲啼哭、一滴眼淚,頓時激起了他僅存的一點人性和良知,周常青大吼一聲,冒雨跑出家門,這才讓秋莎撿回了一條命。 自此以后,周常青便一直活在深深地自責之中,每當他看著秋莎那天真浪漫的笑臉時,就會想起那個大雨磅礴的雨夜,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如此年復一年,讓他幾乎崩潰。 直到秋莎十歲那年,周常青實在是受夠了這種煎熬的生活,于是便狠心將她趕了出去,自此以后他便很少與人交流,獨自守著幾個靈位,渾渾噩噩的想就這樣度過的余生。 聽完白無憂的講述之后,秋莎早已經是泣不成聲了,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家中的慘劇,竟然是親外公一手造成,至此她也總算明白了,為何外公總用一種充滿歉意、充滿悔恨與自責的眼神看著自己。 天元老叟心疼的看著秋莎,長嘆一聲道:“冤孽呀!白小二,那個周常青現在何處?” 白無憂抬眼撇了撇痛哭中的秋莎,有些不人開口。 “外公……我的外公呢?”秋莎哽咽著追問。 白無憂輕嘆道:“他將所有的事情告訴我之后,就一頭撞死了,當時我本想施救,可惜他一心求死,拒絕了我。秋莎姑娘,或許死對于你外公而言,也是一種解脫吧,你不要過于傷心。” 天元老叟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乖孩子,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白無憂說的對,死對于你外公來說,是一種解脫,至少他不用每天再活在痛苦與煎熬之中了,你……節(jié)哀吧?!?/br> 秋莎啜泣著點了點頭,“爺爺,白公子,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先回去了?!?/br> 天元老叟嘆息了一聲,“去吧,不要想太多,好好睡一覺去吧。” “哦?!鼻锷瘧艘宦暎謱Π谉o憂欠了欠身,這才跑出門外。 這夜的月光似乎格外明亮,但自古以來,皆是明月寄相思,每逢月夜,人總會觸景生情,秋莎得知了家中的悲劇以后,心情十分忐忑低落,哪有心思回去睡覺? 她獨自一人去了玄天閣中的一個池塘邊上,這里有一涼亭,池中長滿荷花,平時這兒是學員們談情說愛的場所,此刻卻顯得異常安寧,清風徐徐撫過秋莎的臉龐,似乎是一張溫柔的大手,想替她蕩平心中的哀傷。 秋莎坐在涼亭里,任由眼淚一個勁兒的滑落著,這些年,她獨自一人在世上闖蕩,所吃的苦、受的罪,全都涌了出來,伴著剛剛與親人相認的那種復雜心情,讓她抑制不住的就是想哭。 誰知這時,葉楓也覺著深夜難眠,從房里跑出來,借著月光在玄天閣里四處溜達著,當他靠近池塘邊的時候,秋莎的啜泣聲立馬引起了他的注意。 葉楓好奇的往涼亭里一看,頓時心生疑惑,“那不是秋莎姐嗎?她這是怎么了,剛才還蠻開心的,怎么一會兒不見就哭成這樣?該不會是被閣主訓斥了吧?” 一邊胡亂猜測著,葉楓一邊走了過去,“秋莎姐,你怎了呀,干嘛哭的這么傷心?” 秋莎沒有想到葉楓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抬起慘兮兮的小臉,瞧了瞧葉楓,突然又是鼻子一酸,接著竟一頭扎進了葉楓懷里,嚎啕大哭起來。 葉楓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有些手足無措的拍了拍秋莎的脊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有什么不順心的事情你就說出來,也許我能幫你一起想想辦法呢?!?/br> 秋莎沒有回答,她趴在葉楓肩上哭了好些時候,這才哽咽道:“不好意思啊,讓你見笑了?!闭f著,便紅著小臉兒從葉楓的懷里撤了出來。 葉楓坐到她的身旁,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只好靜靜的陪著她,畢竟秋莎是他最為交心的幾個好友之意,見她哭的這么傷心,葉楓心里頭也很不好受。 秋莎用手拖著腮,盯著池塘水面發(fā)了一會兒呆,情緒總算稍稍平靜了下來,“葉楓弟弟,謝謝你能來陪我,我沒事兒了?!?/br> 葉楓搖了搖頭:“小事兒而已,哪用得著謝呀,秋莎姐,你這到底是怎么了呀,為何大半夜的一個人跑來這里哭呢?是不是閣主訓斥你了?” 秋莎道:“沒有,閣主爺爺待我很好,其實,他老人家竟然是我親爺爺的哥哥……” 接著,秋莎就把白無憂告訴她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給了葉楓。 葉楓聽完之后,心里頭也很不是個滋味,“原來秋莎姐你也是個苦命的孩子,難怪咱們倆能成為好朋友呢,我跟你一樣,也是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沒見過自己的父母,是我的爺爺在一口井邊撿到了我,并把我拉扯大的?!?/br> 秋莎把目光轉向葉楓,然后用一種非常認真的口吻對他說道:“能認識你真好,希望我們能做一輩子的朋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