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jié)
他倒沒什么其他想法,只是少年人身上常見的不好意思罷了。 而且,若說美艷,他那師父,是他見過生得最美的。 寶相莊嚴(yán),如同佛經(jīng)中的白蓮,又艷麗動人的如同一縷桃花香風(fēng)。 不過…… 想到自家?guī)煾高@威壓昂揚的嗓音,凜然不可侵犯的儀態(tài)。 岑家二少爺,默默地握緊了茶杯。 調(diào)侃了幾句,大家伙兒就把這事兒揭到了一邊兒,抱著酒壇子,喝了個昏天黑地,東倒西歪。 喬晚走到院子里透氣的時候,正好在廊下撞入了抹頎長的人影。 少年穿了件明黃色的衣衫,烏發(fā)綁了個大馬尾,垂在腦后,抱著驚雪劍,沉默地坐在廊下。 聽到旁邊兒傳來的動靜,眉一低,眼里的月光,像倒映了微融的春雪。 看見喬晚,裴春爭破天荒地地主動開了口。 “喬晚?!?/br>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在得知那小丫鬟真的就是喬晚之后,反倒僵硬地沒了話。 裴春爭闔上眼,皺起了眉。 對喬晚,他只有愧疚,當(dāng)初之所以答應(yīng)她,和她在一塊兒,也是因為笑笑。 他對她沒有愛。 得知她還活著,她沒事之后,就足夠了。 她活著最好。 她活著…… 少年袖中的手指慢慢地收緊了。 就不會再來折磨他了。 但心里又像是在被什么東西在翻攪個不停,像一團細(xì)線,細(xì)細(xì)密密地勒入了心底。 裴春爭壓下了這股感受,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少年神情疏淡,心事難辨。 喬晚看了眼裴春爭,突然感到一陣別扭和不自在,不自覺挺直了腰桿。 她記得當(dāng)初他幫她揩去指尖的鮮血,拿著梳篦幫她輕輕梳理發(fā)絲。 當(dāng)時的滿漲出來的喜歡都是真的,被大師兄提溜回去,埋在被子里不敢見人,覺得難受和丟臉也是真的。 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想去計較那么多了,她現(xiàn)在想盡快解決了魔氣這個隱患,然后變強。 想變得更強。 如果有機會,喬晚還想調(diào)查一下她這具身體的身世。 從始至終,她就沒把自己當(dāng)作過魔域帝姬看待。這感覺,就像你前世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xué)生,一朝變成了英國王室,違和感太重,也代入不了。 這不是她。 不過,魔域這些事兒找上了頭,她也不能再繼續(xù)裝睜眼瞎。 喬晚記得,梅康平說過,她爹叫梅元白,但再具體的,卻愣是一個字眼都沒吐出來。 如果有機會,她想從她這具身體的爹開始查起。 想到這兒,喬晚禮貌地沖裴春爭頜首,退到了一邊兒。 裴春爭像是沒預(yù)料到,身子一僵。 吹了會兒風(fēng),正好趕上岑清猷來叫她回去。 裴春爭僵硬地坐在廊下,看著那兩道并肩離開的身影,驚雪劍的寒氣好像一點一點地滲入了胸膛和五臟六腑。 少年慢慢地彎下了脊背,過了片刻,又收斂了剛剛那一瞬間四散的魔氣,挺直了腰。 第二天,穆笑笑等昆山一行人離開棲澤府回到昆山。 岑府的事交給大哥岑清嘉處理,岑清猷帶著喬晚,向大光明殿進(jìn)發(fā)! 第85章 再見面,妙法尊者 岑府的事交給大哥岑清嘉處理, 岑清猷帶著喬晚,向大光明殿進(jìn)發(fā)! 臨行前,喬晚跟白虎二三, 桂旗都道了別。 伽嬰帶著修犬離開前, 破天荒地叫住了喬晚。 如果之前喬晚答應(yīng)做了他下屬, 幫他打工,他會想辦法幫她解決這魔氣, 但現(xiàn)在這魔氣就得歸她自己管了。 不過看了眼這繚繞的魔氣, 伽嬰還是皺了皺眉, 從袖子里丟出個圓盤。 喬晚一愣:“雷盤?” 修犬比她更驚訝:“這不是我做的嗎?” 喬晚默默地想,怪不得之前伽嬰要追殺她。 “當(dāng)初是我誤會了你, ”伽嬰沉聲, “此物, 贈你?!?/br> 這雷盤得來不易,為此, 她還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伽嬰主動低頭, 喬晚看了眼男人手里蒼勁古樸的雷盤,猶豫了兩秒,接了。 她想變強。 告別了岑家和岑夫人之后, 喬晚和岑清猷收拾收拾一起上路。 就在兩人上路的同一時間,“喬晚沒死”這一重磅級消息,以岑府為中心,迅速向外擴散了出去, 一直傳到了昆山。 ——喬晚沒死! ——不僅沒死,還搭上了妖皇這條線! 這回, 蕭家和魔域的臉,徹底被摁在了地面上摩擦了一個來回。 蕭家擺了這么大陣仗, 壕氣沖天地砸出了6000上品靈石,結(jié)果喬晚還在江湖上顛。 不禁顛,還搭上了妖皇伽嬰! 弄死,必須得弄死。 蕭家面上一派高冷,毫不在意這小修士,轉(zhuǎn)頭絕殺榜上再加砝碼,加到了8000上品靈石,硬是把喬晚又拱上去了好幾個名次,在一干元嬰大能之間顯得尤其醒目。 一時間,天下各地散修磨刀霍霍。 魔域要管喬晚那早管了,何必拖到現(xiàn)在,一直沒管,也就代表著喬晚在他們眼里根本沒那么重要。 之前,亡命之徒、殺手、散修們還忌憚著魔域,沒敢摻這灘渾水,但現(xiàn)在,魔域不管事,他們要拿下喬晚,那就是替天行道。 大光明殿在東,這是個比較尷尬的位置,朝天嶺和蕭家本宗也在東。 她準(zhǔn)備去大光明殿的消息,暫時還沒傳出去,這一路上,喬晚一邊謹(jǐn)小慎微地捂緊了馬甲,和岑清猷日夜兼程的趕路,另一邊兒小心翼翼地沿途打探她便宜爹梅元白的消息。 可惜快趕到大光明殿所在的鳩月山前,還是沒打探個所以然出來。 倒是中途魔氣暴走了一次,岑清猷趕緊摁住了她,對她念了一天一夜的佛經(jīng)。 臨到早晨,喬晚和岑清猷一塊兒眼帶黑圓圈,腳步虛浮地走了出來。 客棧里的伙計一瞥眼,小聲兒吐槽。 “你說現(xiàn)在這世上酒rou假和尚怎么這么多?連遮掩都不帶遮掩一下的,就這么明目張膽?” “這還在鳩月山下呢,要真是大光明殿的弟子,那可真給大光明殿丟臉。” “要讓妙法尊者給看見了?!被镉嬤肿煲粯罚澳沁€不定給就地正法?!?/br> 越靠近大光明殿,妙法尊者的傳說就越來越多。 少年僧人默默打了個寒顫,平日里鎮(zhèn)靜從容的臉,難得有點兒漂移。 將一個魔帶回大光明殿,說實話,岑清猷心里也沒底。 師父他雖然兇名在外,但實際上外硬內(nèi)軟,心里慈悲,一定是有辦法救治辛夷的。 “辛夷,”岑清猷扭頭看了眼喬晚身上那隱約的魔氣,又看了眼客棧外形形色色的男女修士們,“等明日你魔氣散了點兒,我們再上山?!?/br> 這幾天,來鳩月山下的不止她和岑清猷。還有不少道士和儒修在山下轉(zhuǎn)悠,胖瘦不均,高矮不一,男男女女。 一時間,鳩月山下魚龍混雜。 這些道士和儒修,都是今年三月,大光明殿“三教論法會”來的。 “三教論法會”每十年舉行一次。 今年這場輪法會,就設(shè)在了鳩月山大光明殿,所以這一路而來,都是儒修和道士們的身影。 左右沒什么事干,岑清猷干脆就領(lǐng)著喬晚在鳩月山下轉(zhuǎn)了一圈。 客棧不遠(yuǎn)處,支了一個大棚,擺了個茶攤,招待過往的修士。 茶攤前,正好有人在說書。 與其說是“說書”,不如說是修真界《故事會》,漫天地亂侃,將如今整個修真界有頭有臉的人物侃了個遍。 驚!女妖半夜傳入妙法尊者室內(nèi),夜半竟傳來如此激烈的喘息! 妙法尊者以身渡化三十二女妖。 這類黃暴和諧的流言滿天飛的同時,還有伙計懷里揣著各色小話本,來回兜售。 聽得喬晚眼角抽搐,卻又忍不住繼續(xù)往下聽。 這兒的“說書”儒修深諳了群眾八卦的心理,清新中含點黃暴,黃暴中摻了點兒佛理,說起來眉飛色舞,繪聲繪色,就連喬晚聽得也有點兒欲罷不能。 說完妙法尊者,七拐八拐地,就拐到了當(dāng)初修真界和魔域那場大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