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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杏呵呵說:“我倒不是很在乎這些繁文縟節(jié)?!?/br> 明塹點頭:“我知道你不在乎?!?/br> 池杏想了想,說:“是你在乎嗎?” 明塹有些茫然:“我不知道?!?/br> 池杏忍不住問:“你總是挺守規(guī)矩的,而且是比人類還守規(guī)矩呢。這讓我疑惑許久了,你為什么這么守規(guī)矩呢?你是打心底認(rèn)同這些禮節(jié)義務(wù)嗎?” 明塹眼內(nèi)升起一層迷霧:“我……我只是覺得……” 他想了想:“理當(dāng)如是。” “嗯?!背匦佣⒅鲏q的眼睛半晌,才挪開目光,心中似乎在估摸著什么,沉默了一陣子才問,“是因為心里有個聲音這么告訴你嗎?” 明塹一怔:“你怎么知道?” 池杏笑了笑,故作輕松地說:“不都是這樣么?很多時候很多事情想不通,下意識的就覺得心里有個聲音在指示自己啊。這是誰都有的體驗!” “是,”明塹點點頭,“是這樣?!?/br> 確實,很多人在想事情的時候,都覺得心里好像有個聲音在說話,所言之語就是自己的“心聲”。 但明塹這個情況顯然和普通人不一樣。 他心里的那個聲音不是他自己的“心聲”。而是一陣遙遠的音,仿佛從云端吹來的風(fēng),在迢迢千里中失真,音質(zhì)模糊難辨,但字字句句卻清晰得像是用刀子在他心間鐫刻銘文一般: 守禮! 戒殺! 仁愛! 厚道! 誠實! 孝順! …… 自明塹有意識來,就是如此,這使他覺得這是普通的事情,是不值得質(zhì)疑的常態(tài)。 池杏問明塹:“你曾說過,你童年的時候野性難馴……” “但我并不記得這一切?!卑酌鲏q道,“都是別人告訴我的。” “是……”池杏點點頭,“因為你小時候太過野性,所以被花斑夫人送去了一個地方進行矯正教育,那是什么地方,你有印象嗎?” 明塹搖頭:“我也不記得了。大概就是什么野獸行為矯正中心吧?!?/br> 要查是哪家機構(gòu)實在不容易,因為這類型的“行為矯正中心”因為“不人道”已經(jīng)被取締多年了。 這些“矯正中心”會用電擊、鞭打之類的手段讓野獸變得“溫馴”、“聽話”,過去很受某些家長的歡迎。但隨著惡性事件的曝光,普羅大眾普遍反對這種機構(gòu)的存在,別說是妖獸,就是稍微正常一點的人類都看不過去,怒罵這類型的機構(gòu)是人間煉獄。 近年來,這類型的機構(gòu)幾乎已經(jīng)絕跡,即使有零星幾下,也是非法經(jīng)營。 明塹失去童年記憶的事情,明家上下都是知道。 明德和明寶珠都認(rèn)為是“矯正中心”太過殘暴,明塹在那兒過得太過痛苦才會失去記憶。在這一點上,明德和明寶珠都認(rèn)為花斑夫人做得太過了。 明德還說:“當(dāng)時我還小,什么都不懂,不然我肯定不能讓我媽干這種糊涂事?!?/br> 子車打趣說:“你能怎么阻止你媽?” 明德說:“那不簡單,我就追車!用老子鋒利的牙齒把車胎咬爆!我看他怎么送走二弟!” 子車:啊,你現(xiàn)在的智商也不怎么樣嘛…… 明塹被送回來后已經(jīng)失去記憶,加上矯正中心屢屢爆出丑聞。眼看著明德和明寶珠都說自己不對,花斑夫人便裝模作樣地滴了幾滴眼淚,拉著明塹的手說:“孩子,是我對不住你……我也不知道原來矯正中心是那個樣子的?。∷麄兌颊f不會傷害孩子的……嗚嗚嗚……” 明德和明寶珠都信了花斑夫人的眼淚。 明塹卻也沒什么信不信的,只是說:“您不用跟我道歉?!?/br> 在明塹看來,他根本不記得發(fā)生過什么事,因此,他并無任何怨恨、痛苦,便也談不上什么原諒、道歉了。 池杏本也以為明塹是被矯正中心給殘害了,才變得這么古板。 現(xiàn)在一想,卻不太像是這樣。 明塹的性格里處處透著詭異,他看著多么溫和,卻毫無溫度,看著多么守禮,卻并不知禮。就像是……被設(shè)定了一個程序,而他在毫無感情地、機械重復(fù)地運行著一連串寫入他腦子里的代碼。 “花斑夫人送你去矯正,你不生氣?;ò叻蛉瞬蛔屇慵尤胲姴?,你也不生氣……子車故意挑釁你,你不生氣……明寶珠怎么胡鬧,你也不生氣……暗巫綁架你,你也不生氣……”池杏問,“你是不是從來不會生氣?” 明塹頓了頓,說:“似乎是?!?/br> 池杏越發(fā)覺得不對:如果說一個人從來不發(fā)怒,倒是可以理解的,這可能是一個很能自我克制的人。但要是說一個人不但不發(fā)怒,而且是打心底里從來沒有一絲怒火,那就相當(dāng)詭異了。 “似乎?”池杏問,“是有,還是沒有?” 明塹想了半天,說:“我不確定,有幾次……我依稀覺得有些煩躁,但又很快被心里那個聲音給壓下去了?!?/br> 池杏眼前一亮,問:“是什么事情,你記得嗎?” “我記得,就前不久。”明塹垂下眸子,提起這事就不太痛快。 池杏看明塹的表情,就知道這些事情是真的惹到了明塹,又問:“是什么事?” 明塹答:“都是與你有關(guān)的事。” 池杏一下愣住了。 明塹也不會藏著掖著,既然池杏問起,便坦白告訴他,當(dāng)明德提出“共妻”的時候,他就很不痛快,而花斑夫人指責(zé)池杏的時候,明塹也“有違孝道”地感到煩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