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呼天哭景王
“襄城景烈王歿了!”來了一個小公公驚慌的跟晚悅說道,一臉悲傷的表情,偷偷地抹著眼淚。 “誰?”晚悅仔細回想,沒有聽過這個人。 “您一母同胞的弟弟,神武帝的第八子,襄城景王高淯,字修延?!?/br> 關(guān)于高家這么多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晚悅有記憶的就那么幾個,太多的實在是記不得, 襄城景王高淯,享年十五歲,英年早逝,對于他的驟然離世,皇太后婁昭君也是十分悲傷,高洋對于這個弟弟也是疼愛的,現(xiàn)在與世長辭,一時之間誰也接受不現(xiàn)世的打擊。 “那陛下現(xiàn)下在哪?”第一反應(yīng)就是想問高洋身在何處,看看他的反應(yīng), “陛下與太后宮中。”他看著晚悅,啜泣的說道, 太后?婁昭君,曾經(jīng)僅見過一面,這位所謂的母親對她并不是很友好,當初王公公領(lǐng)著她去拜見婁太后,她也僅是淡淡的說了句,見過了,就讓王公公將自己領(lǐng)了回去。 “哦,那直接去太極殿等著吧。”晚悅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悲傷,雖然沒有蒙面但是對于這個弟弟,還是得表現(xiàn)得傷心。 想來他那母后也不是個善茬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情發(fā)生還是少見為好,沒過多久只見高洋雙眼紅腫的走了進來, “陛下...”晚悅看他一副出神的樣子輕喊了一聲,他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 高洋回過身,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并沒有事情, 三天后在宮中高洋領(lǐng)著一眾親眷祭拜,皇太后也因此生病,派了眾多太醫(yī)醫(yī)治無果,只好便訪民間賢士, 聽聞于九華山上有一老翁醫(yī)術(shù)極佳,舉世無雙,但是行蹤不定也沒人能請得了他出山,當高洋派人去的時候只尋得一小童,說是老翁的弟子,便將他帶了回來。 有人說那藥童雖然年紀尚小,醫(yī)術(shù)卻得老藥翁真?zhèn)?,有過之而無不及,在九華山一帶素有美名、為人稱贊,但不知道什么時候老藥翁收得小藥童, 有人說他是藥王轉(zhuǎn)世,也有人說這人脾氣古怪,只看心情救人~ 晚悅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幫小宮女們又開始傳謠言了,之前傳元怙是個啞巴,現(xiàn)在又有了新的主角,將元怙拋至九霄云外了。 那小童十七八歲的模樣,眉目清秀,一張白皙的臉仿佛如勾勒般的柔美,一根白絲線束著一半以上的烏黑的頭發(fā)高高的遂在腦后,一身白衣潔凈到底,外面罩著一件深紫色絲綢大氅, 他身上散發(fā)出來一種典雅的氣質(zhì),遺世獨立,如遺棄世間之事,翩然出塵。 可是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fēng)、如不勝衣~ 晚悅來到太后所住的宮殿門前,卻遲遲不進去,等到高洋身邊的王公公來了,便將高洋要給太后的東西一股腦的全部丟給了王公公,自己置身事外, 見一十七八歲的男子從太后宮中出來,想必這個就是這就是進來宮中議論紛紛的藥童了吧。 “在下桓鴆。”他走到晚悅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禮。 “奴婢高晚悅,先生不用這般客氣。”晚悅客氣的回禮,莞爾一笑。 他對上晚悅的目光,雙目一下子睜大了,不敢相信一般,但瞬間回歸自然。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雙眼,一雙煙灰色的眼眸與北齊帝王高洋的眼睛不同,他那是黑漆漆的雙眸,眼睛烏黑,而她更似被煙霧籠罩的江南煙雨。 “姑娘的眼睛生的甚是美麗?!彼惫垂吹哪恳曂韾偟碾p眼,純凈的不帶一絲雜質(zhì),看的晚悅臉頰微紅。 “過獎了?!?/br> “姑娘是否天生就是這樣的眼睛?”他若有其事的問道, “并不是~少時生了一場大病淚流不止,等病治好了就是這個樣子了。”晚悅強行敷衍,天馬行空、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 這雙眼睛本再就是她自己的之前借用這幅身體的人,眼睛漆黑,深不見底,哦,對,她想起來了,那女子的眼睛跟高洋的眼睛是一樣的重瞳, 晚悅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自己眼睛天生就是灰蒙蒙的,但自從作為一個阿飄進到這具身體里她的一切就在隨著晚悅而改變, 眼睛的瞳色變了,身體素質(zhì)也在逐漸的下降,也可能是最近事情比較繁忙所以也比較勞累吧。 曾經(jīng)也問過元怙這樣的眸色會不會很奇怪,他不過一笑置之而已。 今日的時光過得異常的快,天不知不覺的黑了下去,晚悅此前已經(jīng)好幾日未見過元怙,今日本就帶著困惑,前來解惑。 男子在屋內(nèi)正襟危坐,一盞明燈,手捧黃卷,認真誦讀,好似一個孜孜不倦的好學(xué)書生,帶著幾分儒雅,他微笑,卻不看晚悅,漫不經(jīng)心伸剪子去剪燭花。 “還不進來?”不需要看也知道她站在那里呆呆的看著自己,可是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元怙,你可相信這世上有鬼的存在?”晚悅伏在桌案前,一臉正經(jīng)的看著他。 科學(xué)認為鬼只是人們的想象,晚悅自認為是個無神論者,認為現(xiàn)實中并不真的存在鬼,鬼只存在于人們的心里,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魔鬼。 而她重生之后,也慢慢地相信也只有瀕臨死亡的時候才會能見到鬼魂, “可能存在吧?!睂τ诠砘晁麤]有想過這個問題,他說想的只著眼于眼下以及將來,至于死后的事那就等死了再說吧,即使化身惡鬼墜入地獄也無所畏懼。 子不語,怪力亂神。 “有時,人惡遠勝于鬼?!彼p嘆一聲,淡著淡淡的憂傷, 元怙,他的魅力并不在于他白璧無瑕,完美無缺,而在于能有認識自己的勇氣,承認人性本惡,甚至承認自己是為惡。 人死后有“靈魂”,稱之為“鬼”。 《禮記》所云:“眾生必死,死必歸土,此謂之鬼?!?/br> 他隱密不測,所說的話也難辨真?zhèn)?,可是晚悅難以控制住自己的步伐,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彎彎繞繞,最后還是來到了這里。 晚悅的心像坐過山車一樣,高高的揚起然后急速下落,最終歸于讓人無奈的平靜。 生與死本不該是現(xiàn)在計較的問題,此刻的她還站在此處,還是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這里就足夠了, 有一顆敏感且纖細的心,她會好好的生活,好好地保護自己,勇敢地活下去, 她的嘴角慢慢牽起了一抹不自然的微笑,頗有些讓人心碎的味道。 * 曾經(jīng)有那個夜晚我終于夢見他,他最后的吻,以及那致命的毒。 不是夢見與他離別。 我曾經(jīng)夢見他的手指穿過我的長發(fā),輕撫著我的額頭,對著我喃喃自語,又到了那個曾經(jīng)可以暢談古今的時候, 夏日里,一同避暑,他扇著蒲扇,我便將頭發(fā)散開輕靠在他的膝上,一起看著蔚藍的天空,聽著耳邊鳥語, 醒來時,夢里一切都是模糊,所有的細節(jié)都已經(jīng)遺落。 只是感覺他曾經(jīng)來過,又忽然消失不見,心痛不能自已~枕邊被淚水浸濕,一切明明那么的真實,她只要張開懷抱,就能擁抱住他,可為什么這么的無力, 既然他先一步做出了選擇,我自然不會阻攔,他只是想要甩掉我,那好,此生必不會再見。 知易行難, 話說說容易,勸人放棄對于愛堅持的理由,又有幾人能真的做到? 人沒了總會留下評說、遺忘或傷慟,忘記是一種保護,但對于我留下的的悲與哀,或許,正是我必須要面對的拷問吧。 * “怎么了?”看著她一臉忙的樣子,悵然若失,仿佛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憶,有些事情忘記了就忘了,不必再想起。 “若我有一天離世了,化身為鬼,不知該去向何方!”看著漫無邊際的黑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可以脫去白日的面具和盔甲,只做真實的自己。 “說什么傻話?!痹镄χ牧怂念~頭,她有時有些許的頑皮,像個稚氣未脫的孩子;有時大義凌然,極少見的穩(wěn)重;有時又盛氣凌人、咄咄相逼,堅持己見不肯退讓一步。 她好似變了,又好像沒變,已經(jīng)不知道那個才是真實的她。 東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 “晚兒?!彼p聲喚著,這個聲音她好像曾經(jīng)聽過,特別的熟悉,越是想要仔細的惡想?yún)s怎么又不能想起來, 晚兒!晚兒!只有那個男人才這么喚她,他的聲音溫柔,又帶著狡黠,上一秒仿佛在蜜中,下一秒?yún)s墜入了地獄,這種擁有又深不可測的幸福倒不如不曾招惹的好。 在來到這里之前,在認識那個人之前,她也是過著這種自己可以稍微掌控的人生——穩(wěn)定的生活、一成不變的每一天。 直到現(xiàn)在他才體會到自由這是多么難能可貴。 現(xiàn)在的她身體疲累、心靈滿目瘡痍,在這里為自己努力療傷,忘掉前塵過往,忘掉本不應(yīng)該屬于她的一切。 即使她想要回到那時候,也已經(jīng)找不到來時路了。 其實在生死臨界點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一切皆虛妄,什么都不重要的,或許在那個時候她就已經(jīng)選擇放棄了, 人為什么要活那么久,如果在這個世界你留不下任何的痕跡,活得久又怎樣?你死了又有誰會知道?既然不能流芳百世,那么遺臭萬年也不錯! 在這世間沒有什么能經(jīng)久不衰,唯有自己保持初心! 而你是否相信人真的有前世嗎?你的前世又是什么樣子的? 若是講給他聽,他又是否會相信晚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