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夜色涼如水
高晚悅回頭望去,那一身紫衣的男子斜倚在欄桿上,慵懶的看著她,心里剛才的那點喜悅蕩然無存,“忙到飛起,因為這幫人不中用,所以事事都得自己親力親為?!?/br> 唱起剛才那幫弟兄大神,噤若寒蟬的嘴臉,又覺得頭疼起來,或許當(dāng)真是到了應(yīng)該選一批新的官員的時候了,因為或許這是一個神奇的怪圈,人或許已到了年歲長的時候,就開始畏首畏尾,停步不前了。 “您看起來實在是太累了,要學(xué)會適當(dāng)?shù)姆艡?quán)…”桓鴆嘴角帶著微笑,看著高晚悅,即使所有的權(quán)力在手,事事親力親為,這樣只會讓自己更加勞累,適當(dāng)?shù)姆艡?quán)才是正道! “那樣我怎么能放心的下呢?”她現(xiàn)在才能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中央集權(quán),將大權(quán)全部集中在自己的手里,一切都在自己的手中才能安心,她高晚悅似乎才能理解。 “您要是這樣,小可就沒有辦法了!”桓鴆笑著攤開手掌,無奈的笑著,或許這就是權(quán)力的魅力,將什么都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能安心,好像無論是誰都無法逃脫這個怪圈! “你什么時候有過辦法?”高晚悅眉目含讖的看著他,他似乎從來沒有想出過什么建議,從來都是聽從高晚悅的吩咐做事,不過這也是他最好的優(yōu)點,聽話,這樣就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哈哈…”桓鴆只能尷尬的笑笑,他也有自己的原則,他用自己的方式維持著幾人之間的平衡,幫助處于弱勢的人,但從不會給任何人什么建議,去害其他的人,畢竟這么多年的友誼,他不想再看到任何互相殘殺的景象了。 “對了,陛下在做些什么?”高晚悅忙完才想起來,本應(yīng)負責(zé)此事的人,卻豪不關(guān)心,想到此處又有些生氣,何故自己這么的勞累,而他卻那樣輕松。 “陛下就醒之后,又在與薛嬪宴飲,現(xiàn)下正在王嬪處安歇?!彼嗣咳招锞谱鳂?,也沒有任何的事情關(guān)心,只是忙著自己的享樂。 “哎,真是頭疼?!备咄韾傆檬州p揉著自己的太陽xue,一陣頭疼,所有棘手的事情全部在自己身上,現(xiàn)在真的開始理解了那些勤政為民的帝王的辛苦,自己真的忙不過來。 現(xiàn)在真的希望有個人能替自己分憂,可是有這樣一個人存在,她高晚悅也是不能放心的退居二線,大權(quán)在握的感覺當(dāng)真是讓人著迷的力量,就像是在朝海之中浮沉,慢慢的迷失了自己。 不過看起來越是用力揉著太陽xue,頭越感覺疼痛,用手捂著額頭,一想到這些煩心的事情,頭便開始疼了起來,桓鴆走了過去,現(xiàn)在她的面前,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尖冰涼,為她輕揉著太陽xue,問著他身上淡淡的藥香,高晚悅似乎感覺沒那么煩躁了。 他的醫(yī)術(shù)到是一流,現(xiàn)在看來,他還是有些用處的,看著他目空一切的雙眼,感覺到一絲欣慰,眼前的這個男人性子難測,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不過看起來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對自己無害的存在,所以可以相信。 回到齊國以來,一直以來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自己的嚴密監(jiān)視之下,也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也沒有給西魏那邊傳遞消息,或許與那邊的聯(lián)系當(dāng)真是斷了, 他的眼里永遠看不見榮華富貴,高官厚祿,沒有人知道他想要的是些什么,也沒有人知道他做的一切是為了些什么,甚至有人出言詆毀他也毫不在意,似乎不關(guān)心自己的任何清譽, 對于那些尚藥局詆毀他的,那些所謂的同仁也不過一笑置之,她曾經(jīng)見過有一個人當(dāng)面指責(zé)桓鴆,而他不過用那雙空洞的雙眼,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他,就使得那人一陣心驚膽寒,或許一個脾氣很好的人,突然間生起氣來也是很嚇人的,在不遠處旁觀的自己,在那時看到他的目光也覺得有些害怕,那是見到的桓鴆或許才是他真正的面目:令人害怕,令人有所畏懼,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而眼前的他,此時此刻又是如此的溫柔對待自己,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他,誰也分不出來,他應(yīng)該與自己一樣將自己的面容與自己的面具融合為一體,有人能透過這張臉看透他的內(nèi)心,或許根本就沒有人,想要了解過他到底是什么樣的人,這樣看來他也是有些可憐。 在高晚悅的眼里,高洋不過是一個爹不疼娘不愛,孤獨又渴望得到關(guān)注的孩子;而這桓鴆,似乎對一切的孤寂安之若素,很喜歡這種不被人打擾的感覺,亦或者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與人相處,所以而產(chǎn)生畏懼的心理,只能將自己隱居在深山,逃避一切。 “您現(xiàn)在可好些了?”桓鴆似眉心微蹙,看著她正在想事情想得出神,怕是又在為那些朝政而煩惱,他不參與,是因為不想讓任何機密泄露給西魏,所以置身事外,將一切重擔(dān)全部壓在她的身上,可現(xiàn)在看來對于現(xiàn)在的高晚悅來講,這些或許是有些沉重的,不過多歷練歷練就好,既然這是她所希望的,那就成全她的野心好了。 “哦,好些了,好多了呢。”她意識到自己的迷惘,臉色泛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桓鴆,又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在他的面前自己思考的任何事情,怕是都能被他猜中,所以暗自懊惱,不應(yīng)該剛才當(dāng)著他的面,而去想那些事情。 轉(zhuǎn)身離去,想要快速逃離,也不敢回頭去看,不聽起來后面沒有腳步聲,桓鴆應(yīng)該沒有跟上來的樣子。 “桓公子似乎有些關(guān)心長公主。”身后想起一個低沉憂郁的男聲。 桓鴆回頭望去,嘴角邪魅一笑,“駙馬不必多心,倒是駙馬最近對長公主冷淡的很,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她定是覺得失了面子,才會召集議政大臣開啟緊急會議?!?/br> 她今日的從太極殿出來之后,可以明顯的看出來心情不是很好,而又迅速的召開會議商討和親之事,是從國家角度來考量的,當(dāng)然不可否認的是也存在私心。 “桓公子可知,長公主今日召開議政會議是為了什么呢?”他心中去已經(jīng)有答案,只是不愿意說出口,更是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發(fā)生的事情。 “自然是為了和親之事,終歸是要有個交代,不過那阿那蘿公主當(dāng)真是魯莽…”桓鴆雖然嘴上笑著,但依舊在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而自己說的每一句話也是字字斟酌,想要看看他心中最真實的想法,或許他的內(nèi)心真的有所猶豫,怕是最壞的打算了。 安幼厥停頓了一下,說道:“阿那蘿公主,不過還是個孩子,言辭不當(dāng)而已,將來定是入后宮,成為陛下的妃嬪?!边@一點他從來沒有否認過,也從來沒有妄想過,這是不爭的事實,任何人沒有辦法阻止這些事情的改變,他深知此次和親的重要性,若是和親不能成功的話,怕是柔然部落會被突厥部滅族,那位阿那蘿公主也定是不如入后宮風(fēng)光自在。 桓鴆點了點頭,一切道理他都明白,那就不要多說了的,可是他似乎看不清那長公主的真實面目,嫉惡如仇,睚眥必報,想來那柔然部落定是在劫難逃,怕是要有一場惡戰(zhàn)。 “駙馬既然都知道,那就不必小可多言,長公主最近心力交瘁,還是需要多關(guān)心一些為好。”他行禮告退,看來傳言的并沒有錯,他們夫婦二人之間確實出了些問題,不過現(xiàn)在看來問題出的還不小,若是不能及時修補裂痕的話,怕是有些難辦了,那位長公主殿下怕是又要頭疼了。 安幼厥一人現(xiàn)在這冷風(fēng)口中,他知道自己與高晚悅有些別扭,他似乎感覺到她離自己越來越遠,兩個人之間橫亙著無法逾越的鴻溝,這或許就是她回來之后,一直追尋的皇權(quán),曾經(jīng)受到那般無助的時候,沒有權(quán)力便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寸步難行,所以現(xiàn)在她應(yīng)該似乎很害怕失去權(quán)力,而這是他所不能給予她的東西,而她越是渴望權(quán)力,他就會覺得他們中間隔著的距離越來越大。 高晚悅回到文妍閣之中,紅綃早己經(jīng)歇息,她身邊伺候的宮女有很多,可每到這夜深人靜之時,便會想起自己身邊的水清,那個聰明伶俐又有些俏皮的姑娘,每次慌慌張張的,這更像是女孩子的天性,而且自己也不愿意看到她過早的成熟起來,她應(yīng)該有著與自己年齡相同的天真,或許有些時候看起來她更與自己相像,所以更不愿意讓她與自己變成一樣的人。 夜色已深,仍沒有絲毫睡意,退去這煩雜的盛裝,換上了一身輕便的白色抹胸紗衣,外面套上一件同樣飄逸潔白的紗衣,拿起妝臺上的細毛筆,沾起粉嫩的胭脂在自己的臉上,鎖骨處畫著梅花,有時候她喜歡在這夜深人靜之時喜歡化妝,將自己真實的面目隱藏起來,這妝容便是最好的面具,將面具與妝容合二為一,便是在這宮廷之中最好的生存之道。 她聽到有人瞧著門扉,不由得心頭一緊,放下手中的筆,走到門口,看到一個男子的身影,輕輕推開了門,“幼厥?” 一時間心情又緊張又驚喜,不知道為何此時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因為他已經(jīng)被陛下賜予宮中行走的殊榮,而自己已經(jīng)授意了宮中的侍衛(wèi)奴婢,他想要去哪里都不會被阻攔,也包括來自己的文妍閣,她似乎已經(jīng)好久沒有在夜晚見過他的身影,陌生有熟悉的感覺,但為什么此刻心中更多的是緊張之情,不是應(yīng)該為此感到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