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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妻(軟骨香) 第4節(jié)

    顧知山見紅綢落地,冷哼一聲,郁結(jié)的那口氣總算微歇,轉(zhuǎn)身涼涼撇了眼韓有糧,

    “無冤無仇?”

    他和黃家,仇結(jié)大了!

    第4章 、第 4 章

    黃府占地約十多畝,東西中三路各有院落,前后兩院花園各一個(gè)。從柳月容含章院所在的西三路,走到前院小花園,少也得兩盞茶時(shí)間。

    晨起日頭漸漸毒辣起來,紅廊碧瓦,一路鸚鵡鳥雀鳴聲不斷,避著日頭走,倒也涼風(fēng)習(xí)習(xí)。

    柳月容身上酸疼難忍,雖是極力克制,等到了前花園,也不由香汗淋漓。

    六月天炎熱,前花園臨假山池塘,珍惜花草不計(jì)其數(shù),百態(tài)嬌艷,極為惹眼。

    其中尤以丈余高假山松樹下,有亭翼然飛角而上,邊懸掛著古樸鈴鐺。風(fēng)過鈴鐺悅耳,遮住亭中人說笑的聲音。

    “大奶奶過來了。”

    侍奉茶水的小丫頭瞧見柳月容身影,躬身往里間稟告。

    楚茉一聽柳月容過來,神色一慌,眼眶含淚,急忙站起,朝黃二太太哽咽道,

    “二舅母,昨天因?yàn)槲遥┳雍捅砀邕B禮也未全。若她苛刻和表哥爭執(zhí),我…我給她磕頭請(qǐng)罪去,只求能饒過表哥!”

    黃二太太聞言不由皺眉,越發(fā)對(duì)柳月容不喜歡。她原本就覺得柳家地位不高,配不上自家兒子。又聽楚茉說了這話,更是覺得柳月容心胸狹窄,更添厭惡。

    拉住楚茉仍舊在原來位置上坐下,道,

    “她是新進(jìn)門的媳婦,你是家里的嬌客,若論規(guī)矩,姑奶奶大過天,也該她服侍你才是。”

    柳月容行到臺(tái)階下,便聽到這句服侍的話隨風(fēng)入耳。倘若未聞一般,躬身下禮,

    “請(qǐng)二太.太.安。”

    不是婆母,也不是親昵的娘,而是二太太。

    規(guī)規(guī)矩矩,不疏不遠(yuǎn)。

    黃二太太一口氣哽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來。她不喜柳月容是事實(shí),可若是柳月容不恭敬她,那就是另外一件事。

    語氣冷淡,瞥了眼月容也不叫起,一句一句滿是嫌棄,

    “你初來咱們家,有些事想必不清楚。

    今兒個(gè)正好忠義早起,說要買些首飾回來孝敬我們,你小門小戶出身,也跟著瞧瞧,長些眉眼高低,省得在外頭丟臉?!?/br>
    黃二太太瞥了眼柳月容,見她一襲茜色彩羅紗,柳腰纖細(xì),不堪一握。芙蓉發(fā)髻上紅寶珍稀明亮,日頭下泛著瑩潤,嬌艷欲滴,惹人喜歡。

    更別提玉白小臉肌膚無暇,舉手投足間發(fā)髻微搖,桃花眼狐媚勾人,不堪為她子良配!

    楚茉也借著機(jī)會(huì)打量柳月容,見她模樣氣度都勝過自己。眼底含恨,這樣的狐媚子放在表哥身邊,若他動(dòng)了心,她該如何是好。

    聲如蚊吶,纖細(xì)手指捂住心口,楚茉出聲問道,

    “這就是柳家jiejie?實(shí)在是對(duì)不住,我昨兒個(gè)犯了心疾,連累你和表哥沒有成禮?!?/br>
    不等柳月容說話,眼眶泛紅,哽咽看向黃二太太,

    “我這身子骨娘胎帶來的毛病,實(shí)在是不爭氣,若是柳家jiejie覺得我晦氣,等稟明舅舅表哥,我就搬出去?!?/br>
    少女白裙嬌弱,一哭更是呼吸急促,面色泛白,好似下一瞬便要閉過氣去。黃二太太哪里顧不上其他,連聲安慰,

    “你爹娘囑咐你要時(shí)刻小心,在這里就跟自家似的。若是受了委屈,只管讓丫頭婆子回我。任她是天王老子,舅母也替你罰她!”

    話到最后,目光直索索落在柳月容身上。只差沒有明講,想要謀害楚茉的人是她。

    微抿唇角,柳月容忽略身體酸疼,強(qiáng)撐笑意,

    “不知這位meimei是哪家親戚的孩子,瞧著也是到了及笄之年,可許了人家?”

    不等黃二太太和楚茉說話,連聲說下去,

    “媳婦糊涂,想來是沒許人家的。畢竟這說話一說三喘,似有不足之癥。哪個(gè)不知內(nèi)里的人家娶回來,不得日夜金尊玉貴,藥罐子養(yǎng)著,白白委屈了這個(gè)meimei。”

    句句扎心,直戳要害。楚茉原本泛紅的眼眶,眼淚撲簌簌落下,面容凄清,咬牙暗恨。若她身子骨強(qiáng)些,表哥的正妻,哪里輪到她來做。

    黃二太太見她這般可憐,心肝rou一頓好生安慰。好半晌見淚珠停下,才看向臺(tái)階下的柳月容,厲聲道,

    “你楚meimei在家里,我素來沒閨女,拿她親生一樣看待。你往后在府里,須仔細(xì)看顧,不可委屈了她?!?/br>
    新媳婦頭一次見面,不是相公陪著,正堂里敬茶拜見公婆及闔家老小。反倒是早膳也未用,丫頭似的被叫到花園里訓(xùn)話。甚至,相公買回來的東西,也只是讓她來長長見識(shí)。

    察覺左右兩邊打簾丫鬟打探目光,柳月容維持下禮姿態(tài),微抬起頭,看向廳中的黃二太太。

    她年約四十,身穿秋香纏枝滾金褙子,下綴著蝙蝠如意裙,皺著眉頭打量自己,越發(fā)顴骨高聳,刻薄寡恩。目光凌厲打量自己,全是不滿和不善。

    至于一旁的楚茉,白裙上娟秀鵝黃花清新無害,寡淡眉目并不出彩,只細(xì)眉下,一雙眸子怯怯看人,眼眶兒微紅,下一瞬便要哭出來。

    只柳月容知道,她并不似表面這本無辜。她,昨兒個(gè)攪和了拜堂。

    黃二太太,她不喜自己這個(gè)兒媳婦。幸虧,她失身的,也并非她親子。

    一時(shí)之間,柳月容竟然僥幸起來。只腦海劃過晨起男人冷硬面容,不由一沉,他會(huì)把自己放在心上嗎?

    早上走的那般干脆,怕是未必。

    這黃家三聘九禮面子上齊全,可內(nèi)里,這位楚姑娘不知是什么來歷,怎么從不在京中聽聞。明顯針對(duì)自己來者不善,也不知那位肅毅候,能不能救自己脫離黃家?

    百轉(zhuǎn)千回的心思一時(shí)沒個(gè)頭緒,黃二太太敷衍讓柳月容起身。裊裊進(jìn)了涼亭,才發(fā)現(xiàn)石桌旁僅有兩個(gè)座位,上置紫砂小壺,各有茶盒茶湯匙陳列在白玉盤子,茶盞也同樣只有兩個(gè)。

    柳月容走了一路,喉間冒火,可這茶盞明顯沒有她的。更何況,桃花眼微斂下情緒,她也不敢喝這茶水。

    昨夜,就是前車之鑒。索性站在角落,只等黃忠義取了首飾來,好早些回去,她要仔細(xì)籌謀以后發(fā)展。

    “打發(fā)人往正門去瞧瞧。怎么忠義取個(gè)首飾,這么久不來!”

    “還有你,在這里木愣愣讓人心煩,若是為了讓你長長見識(shí),省得日后給忠義丟臉!哼!”

    黃二太太見柳月容木頭似的站著,心底不大自在,狠聲訓(xùn)斥丫鬟。

    丫鬟見楚姑娘和往日一般哭哭啼啼,又見新奶奶花容月貌般好模樣,偏不受二太太待見,悄悄挪了個(gè)矮凳給她。

    換來感激一笑后,才迅速往前院去。大奶奶生的可真好看,她一笑啊,什么都想獻(xiàn)給她。

    楚茉哭了一陣子,又見柳月容坐在角落,孤苦伶仃的,連個(gè)丫鬟也不搭理她,心情大好。

    只挺直的細(xì)肩薄背怎么看怎么好看,豐潤細(xì)腰寶葫蘆一般,勾引人!

    嫉恨的咬牙,也學(xué)著挺直肩膀,含羞帶怯,奉了熱茶給黃二太太,夸贊道,

    “是表哥待舅媽心誠,若是尋常東西,打發(fā)個(gè)小廝去也就罷。只為今兒個(gè)表哥親自跑這一趟,可見表哥不是那等娶了媳婦,便把娘拋在腦后?!?/br>
    這話黃二太太愛聽,被奉承的開懷大笑??匆膊豢戳氯菀谎郏〕?,仔細(xì)端詳,

    “你年紀(jì)小,多打扮打扮,等會(huì)兒那些首飾你先挑,日后啊,平安順?biāo)煲簧>四改昙o(jì)大了,尋常些東西帶著就成。”

    一時(shí)間,氣氛倒也和樂融融。柳月容只低垂眉眼,只當(dāng)自己是墻上一束花,不言不語,好早些捱過這時(shí)候。

    可事情哪能萬事遂心。

    往前院去的丫鬟不過半盞茶便回來,氣喘吁吁,臉頰脹的通紅,汗滴滾落,

    “二太太,二太太!咱們府里,被…被肅毅候帶軍圍上了??!”

    “什么???!”

    黃二太太失手打翻茶盞,guntang茶湯順勢潑在楚茉身上,她顧不得呼疼,拽緊黃二太太胳膊,

    “二舅母,咱們黃家也要被抄家?”

    也要被抄家?

    柳月容敏感察覺到這句話,其中信息量巨大。抬頭見楚茉神色倉皇,極為害怕,暗暗記在心底。

    黃二太太壓下心中不悅,揮開楚茉手腕,起身兩步來到亭邊,呵斥問道,

    “去打探清楚,大少爺回府沒有!”

    見丫頭傻愣愣站著不動(dòng),再次斥罵出聲,“站著做什么,若大少爺出事,我要你償命。”

    “并不曾見大少爺,儀門外遇到大老爺二老爺?shù)热耍缓眯┖诿娴膶④娎α?,中門上跪著呢!”

    這話一出,黃二太太頓覺眼前一黑。楚茉也失了筋骨一般,喃喃自語,“完了,黃家也完了…”

    是個(gè)能出黃家的機(jī)會(huì)。柳月容咬牙,若是能見男人一面,說不定,他能帶自己出府。

    “老太爺呢?”

    一道清麗女聲落入丫鬟耳中,丫鬟循聲看去。見新進(jìn)門的大奶奶闊步行出,站在黃二太太身側(cè)。

    姿容萬千,紅寶絢麗,桃花眼清亮,自有一股泰山壓頂,巋然不動(dòng)的氣派。不愧是書香門第的小姐,便是家里敗落了,也比楚姑娘來的體面。

    焦慮不安的惶恐心情頓時(shí)安定下來,小丫鬟臉上也帶了兩分輕松,“老太爺早起往宮里講書去了,眼下還未回來呢?!?/br>
    天下誰人不知,他們老太爺是天子帝師。只要陛下發(fā)話,便是肅毅候是陛下親舅舅,也不能隨意抄了黃家。

    “二舅母。”

    楚茉聽了這話才算是心情好些。又見丫鬟滿是信服的看向柳月容,更是覺得心底發(fā)酸,蹙起眉尖,朝黃二太太道,

    “柳家jiejie生的這般好看,又是當(dāng)家的奶奶,比丫鬟來的體面。

    那些將士素來憐貧惜弱的,不如讓柳家jiejie往中門打探消息,也好讓二舅母早些安心?!?/br>
    這話說的極為誅心。先夸了柳月容模樣,又拿她比丫頭,放著那么多丫鬟婆子小廝不使喚,讓自己去給這二人探路。

    這楚茉,真是視自己如眼中釘。柳月容瞥她一眼,見后者躲閃不及,羞愧避開目光,冷笑一聲,

    她有她的算計(jì),不過,這正如了自己的意。

    第5章 、第 5 章

    二人對(duì)峙,黃二太太看在眼底并未在意,她有自己的盤算。

    老太爺在宮里未回,家里出了事,是該有人當(dāng)家做主。后宅里出面的人,無疑代表黃家。

    可如果讓自己出面,內(nèi)宅婦人去見外男,那是下三流的人家才做的勾當(dāng)。她可不大愿意去見那些粗魯漢子,只能讓柳月容去。

    平白無故把在男人們面前露臉的機(jī)會(huì),給了柳月容,黃二太太又覺得不大合適。她沒把柳月容當(dāng)成自家人,名義上說是媳婦,實(shí)則不過是買來伺候老太太的丫頭。

    要知道往年祭祀,大嫂伺候著老太太祭祀先祖,她家老爺是庶出,雖然比大老爺有出息,她連祠堂也進(jìn)不去,只能在外布置些桌椅板凳,點(diǎn)香上供輪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