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越之便從里面走出來，左洛歡已經(jīng)過來，牽過他坐下：“方醫(yī)生水平很高，有什么問題他都能解決?！?/br>
    “你在緊張。”紀越之忽然輕聲笑了，“我第一次見到?！?/br>
    左洛歡任由他笑，牽著紀越之的手，承認：“嗯，我緊張。”緊張你身體會因為強行分化而出現(xiàn)問題。

    紀越之臉上的笑意也淡了，對上左洛歡的眼睛，認真道：“父親已經(jīng)找過很多醫(yī)生幫我檢查身體，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我沒事?！?/br>
    從十五歲分化期前兆消失，或者更確切地說從那天離開左家后，他便開始發(fā)燒，不像那時候左洛歡發(fā)高燒，紀越之只是低燒。

    紀西修擔心兒子身體出現(xiàn)問題，家里的醫(yī)生就沒有斷過，但皆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

    等到紀越之低燒消退后，他分化期的前兆也徹底消失的一干二凈，幾年沒有任何變化。

    紀西修一直都知道兒子的心思，他是唯一一個比醫(yī)生還要先猜到情況的人，后來隨著時間推移，紀越之后頸原本已經(jīng)開始收縮腺體開始膨大，他便徹底明白了。

    “報告出來了。”方勇手中拿著一堆報告，站在旁邊桌子上，一頁一頁看著，“身體狀況良好，沒有任何問題，腺體……還在發(fā)育，沒有受損的狀況出現(xiàn)，嘖嘖，簡直就像是天生的omega。”

    左洛歡起身走到方勇面前：“確定沒有其他問題？”

    “也不能這么說?！狈接?lián)u了搖頭，指著腺體檢測報告的一項數(shù)據(jù)道，“你看這里……算了，大部分醫(yī)生看了也聯(lián)系不起來。他腺體還在發(fā)育，等發(fā)育好了，以后不會影響身體健康，不過到底不是天生的omega腺體，里面多少可能會殘留原先的信息素。”

    “所以？”

    方勇看著左洛歡這副緊張的樣子，有點揶揄道：“所以你們終身標記的時候，他可能會吃點苦，其他沒有什么?！?/br>
    這話一出，左洛歡和紀越之都有些不自在。

    “也就是說他沒有事？”左洛歡很快追問道，“他腺體在發(fā)育完全的過程中，會不會出現(xiàn)其他問題？

    “概率很小?！狈接吕^續(xù)把看完的一頁報告放在桌邊，“他現(xiàn)在腺體狀態(tài)很好，至少我沒看出任何問題?！?/br>
    得到這句話，左洛歡心中積壓已久的那塊石頭，才徹底落下。

    “這是……”方勇看到下一份報告，整個人愣住了，他猛地抬頭看向左洛歡，“他分化成omega和你有關(guān)？”

    左洛歡剛才正偏頭看紀越之，聞言說了一聲是。

    方勇明顯感覺她說的‘是’不是自己想問的意思，他捏著手中的報告，皺眉：“我之前聽說你分化的時候，是紀越之發(fā)現(xiàn)的？”

    這時左洛歡才敏銳察覺不對，她點頭:“是他發(fā)現(xiàn)的?！?/br>
    方勇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問她，而是問紀越之：“你發(fā)現(xiàn)她分化了，然后回來分化期前兆才消失的吧？”

    紀越之沒有回答，轉(zhuǎn)頭去看左洛歡。

    “方醫(yī)生，有什么不對？”左洛歡問道。

    “他沒事?！狈接律焓种钢舐鍤g，“你有問題?！?/br>
    第89章

    “我有問題？”左洛歡不免皺眉, 她以為是之前受傷留下的后遺癥。

    “你信息素等級太高?！狈接略局皇琼槑Э纯醋舐鍤g的報告，沒想到會發(fā)現(xiàn)端倪，她信息素簡直時刻在沸騰, 表面看起來居然像個沒事人一樣。

    “剛才我就不明白為什么他分化期前兆會消失的那么快，即便他有強烈意愿要分化成omega，也需要契機和時間，而不是這么突然之間腺體的收縮萎靡就停止了?！?/br>
    左洛歡聽方勇分析時, 卻發(fā)現(xiàn)旁邊紀越之握著她的手不自覺用力。

    ——他在緊張。

    方勇目光落在紀越之身上：“都說左洛歡分化后期高燒倒在自己房間里，是你發(fā)現(xiàn)了她, 這期間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

    雖然是問句，但方勇幾乎能肯定期間發(fā)生了什么, 才導致紀越之后來的變化。

    紀越之垂下眼睫, 并不言語。

    “不是說我的問題？”左洛歡不著痕跡上前一步，擋住了方勇的視線。

    方勇意味不明哼了一聲：“當然是你的問題, 等級這么高的信息素, 身為一個alpha, 并不完全是好事，找不到合適的omega，易感期得不到解決, 你就像一個炸藥桶，不停往里放炸藥，遲早有一天要爆炸。簡單地說, 你是個短命鬼?！?/br>
    左洛歡：“……”

    方勇看著左洛歡身后的紀越之：“我大膽猜猜，你腺體逆轉(zhuǎn)和左洛歡脫不了關(guān)系，分化期前兆碰上左洛歡這個快分化結(jié)束的等級極高alpha，勢必會被壓制。正常人這種時候要么倒地失去意識，要么精神受到重大打擊, 之后一蹶不振。但你們……”

    有意思。

    大概一個人潛意識不想傷害對方，另一個潛意識不想對抗，所以才產(chǎn)生了這種逆轉(zhuǎn)。

    “她咬了你？”方勇突然問道。

    左洛歡聽見方勇話愣了愣，偏頭去看紀越之，他沒有出聲，但也未否認，已經(jīng)足夠說明了。

    “這樣也挺好……”方勇嘴里低聲說了什么，隨后對左洛歡道，“你信息素等級太高，他也不低，或許你標記他，反而能讓他腺體發(fā)育的更完整，你也不至于英年早逝?！?/br>
    “總之你們要愿意，那什么標記一次，下個月再來檢查一遍?！狈接抡f完就開始趕人，“占用我這么久時間，該走了，我還有病人要看呢?！?/br>
    左洛歡牽著紀越之出去，一直到坐上車兩人都未說話。

    等她俯身照例幫他系安全帶時，紀越之輕聲問：“你會不會生我氣？”

    左洛歡一愣，抬眼望著他，笑了聲：“生什么氣？我們越之那么好?！?/br>
    因為他不擇手段算計她，每一次接近，每一句話都帶著欲擒故縱的意味，沒有人會喜歡被算計。

    “剛才方醫(yī)生說了，以后我的命把握在越之手里?！弊舐鍤g抬手輕輕碰了碰他眼尾，“只要有你在，我才不至于早逝?！?/br>
    紀越之皺眉，伸手捂住左洛歡的唇：“方醫(yī)生沒有這么說，你會活得很久很久。”

    左洛歡就著這個姿勢，親了親他掌心：“好，你一起陪我?！?/br>
    兩人再回到中心城時，已經(jīng)是下午了，他們沒有回校，準備明天早上再去，這樣晚上還能待在一起。

    大晚上的，方勇醫(yī)生悄悄發(fā)了一條消息給左洛歡：【那個臨時標記可以試試，具體你應(yīng)該知道吧，總之不光單純要信息素交融，最好還能讓他心甘情愿情動。】

    左洛歡掃了一眼，便將信息刪除了，方醫(yī)生有時候就不太正經(jīng)。

    然而，她忽略了方勇是一個為了好好鉆研醫(yī)術(shù)而割掉自己腺體的人，為了達到目的，臉皮都不會要的，他還給紀越之發(fā)了消息，拿左洛歡做筏子，大意說她需要定期發(fā)泄。

    左洛歡不理會方勇，但紀越之在乎她。

    不過是離開臥室，去倒了杯水回來，房間內(nèi)便到處充盈著omega的鳶尾甜香，紀越之穿著薄薄的長衫坐在床中央，聽見開門的聲音，便轉(zhuǎn)頭看向她。

    白色薄長衫在燈光的照耀下有些透，往常左洛歡只當自己看不見，但現(xiàn)在對方釋放這么多信息素，又用一雙透著濕潤氤氳的眼睛望著她，不多想都難。

    左洛歡掩去眼中的神色，走向床邊坐下來，低聲道：“先喝水?！?/br>
    紀越之很聽話，主動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水杯，抬手衣袖滑落到手肘，冷白色皮膚在燈光下泛著玉色，仰頭慢慢吞咽著杯中水，大概吞咽不及，有一點水順著杯口滴在他衣領(lǐng)，浸透薄白衫，印出底下的肌膚。

    “喝飽了?！奔o越之喝了一半便不再喝了，偏頭尋左洛歡，“你要不要嘗嘗？”

    問她要不要嘗嘗，紀越之卻握著水杯并不給左洛歡，視線落在她唇上，自己上半身往前送了送。

    心思昭然若揭。

    “……我嘗嘗?！弊舐鍤g抬手制住紀越之下巴，親在他水潤豐盈的唇上，一點點吮磨，將唇珠上沾染的水漬含盡，撬開齒列，絞著他舌尖戲弄。

    紀越之雙手撐在后面，修長白皙的手指抓著床單，過了一會被她壓倒，另一只手不自覺往后退，玻璃杯倒下，杯中水漸漸洇濕了白色床單。

    兩人誰也沒有察覺。

    燈光依舊，杯中的水已經(jīng)流盡，那一塊床單濕透，漸漸冰冷，床上的人身體溫度卻只升不降。

    房間內(nèi)的兩股信息素慢慢交融，逐漸散發(fā)出另外一種混合好聞的味道，除此之外，間或還有幾道低低的喘息聲。

    “現(xiàn)在夠了？”左洛歡將人攬進懷里，吻去他后頸腺體的血漬，眉眼還帶著一點藏不住的恣意，聲音有點啞，“下次別完全聽方醫(yī)生的話，他為了自己的研究，夸大情況是常有的事。”

    診所內(nèi)無端被黑的方醫(yī)生打了一個噴嚏。

    “……嗯。”紀越之倦意上來了，只想靠在左洛歡身邊休息，她說什么都好。

    左洛歡也不再出聲，安撫著紀越之，讓他漸漸睡去。

    等紀越之睡熟后，她盯著他看了半晌，像是要將人刻在心中，良久才閉上眼睛睡去。

    ……

    又是那個夢。

    這一次左洛歡仿佛一個局外人，她看著自己躺在床上，雙手搭在額頭，似乎不太舒服，片刻后側(cè)身臥著。

    以往這時候她懷里會多出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在她咬完標記后，準備看對方的臉時，便會醒過來。

    但這次的夢境變了。

    她見到有人打開門，從外面走進來，少年身材模樣，唯一露出來的腳踝干凈細瘦，帶著幾分脆弱感。

    對方走到床邊，俯身想要看床上的人怎么了，卻被一把拉上了床，兩人糾纏在一起。

    向來帶著微涼體溫的人這時候渾身guntang，燙得少年幾乎要掙扎起身，卻在見到她臉頰通紅時，停了下來，伸手去碰她的額頭。

    “醒醒?！鄙倌晁坪醣粐樧。曇敉钢鴰追侄?。

    床上的人果然睜開的眼睛，帶著紅血絲，盯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少年，伸出手指重重按壓著他的唇，隨后手往下落，托住他的后頸，將人拉了起來。

    少年還沒有來得及松一口氣，下一秒便被咬住后頸尚未發(fā)育的腺體。

    床上的人本能朝腺體咬去，卻沒有感受到想要的信息素，眉眼泛起狂躁，但并未繼續(xù)咬傷他，只是抬眼看著少年，聲音因為高燒變得嘶?。骸澳悴皇莖mega?！?/br>
    房間內(nèi)已經(jīng)開始聚起冰冷寒意，少年敏銳察覺到那是她的信息素，他沒有離開床上，反而伸手摟住她，靠在她肩膀上，被咬傷的后頸腺體在一起暴露在她眼前。

    即便沒有omega信息素，懷里的少年也對她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左洛歡雖然處于第三視角，但卻能清晰感知到床上的人現(xiàn)在想什么，她在想不是omega也沒有關(guān)系，自己很喜歡他，只要是他就可以。

    “別咬其他人?！鄙倌昱吭谒呡p聲道，“我會變成omega，以后你只標記我一個人?！?/br>
    “好?！贝采系娜烁邿囊庾R不清，但他說什么都答應(yīng)。

    “那……你現(xiàn)在咬我?！鄙倌瓴煊X到空氣中信息素的緊繃，主動將自己腺體送過去，讓她發(fā)泄。

    后面的情況是左洛歡再熟悉不過，又陌生至極的畫面。

    熟悉的是她摟著一個人，低頭咬著他的腺體，將自己信息素注入其中，而陌生的是并非想象中的alpha和omega的完美結(jié)合，這一次她接觸到的是alpha信息素，同樣是鳶尾，卻帶著澀苦味。

    alpha和alpha的信息素觸碰在一起，勢必會有一者占據(jù)上風，將下風者死死壓制。

    只不過原本該有的抵抗卻消失了，少年將自己完全臣服在她的信息素之下，近乎獻祭的行為，也讓原本高燒的人潛意識不想傷害他。

    至寒冰雪信息素注入腺體，一時間居然和里面淺薄的未成熟的鳶尾相安無事，甚至鳶尾信息素隨著主人的心意，一點一點試探性地侵占至寒冰雪的空間。

    一個有意退讓，一個想要纏著，兩者竟然慢慢混在一起，原本澀苦味的鳶尾漸漸被稀釋，逐漸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