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能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臉面上不好看。別看賈璉和王熙鳳只是和離, 看似給女方留了面子, 可明眼人都知道這不過是給王夫人和宮中元春一個好聽罷了——真沒有過錯, 怎么會鬧到和離的地步?何況王熙鳳就算是在勛貴中也有一個胭脂虎的名頭。 因為賈家圖省事只是悄悄到官府備了案, 賈赦又一心想與勛貴人家切割, 邢夫人少到這些人家應酬, 所以王家竟得以傳出領(lǐng)女思過的話頭,又希望今天王熙鳳當街請罪能得以歸府,這個沒有和離就算是做實了。要不是那天牛繼業(yè)提一句, 賈赦真不知道王家還有這個想頭,今天說不定就得被逼得措手不及。 “王大人夫人,”賈赦一點也不嫌繞嘴地把稱呼叫得那叫個清晰:“你我兩家姻親是做不成了。剛才二太太說是你侄女舍不得巧姐兒, 可是那天她走時你也在, 可有一絲心是放在我孫女身上?就她今天當街高呼我孫女不認親娘,可是人母所為?” 王子騰夫人也是一時無話可說。王夫人想了想又道:“大伯, 我侄女終是內(nèi)宅婦人, 這進了順天府嚇她一嚇讓她吃個教訓也就是了, 還請大伯高抬貴手?!?/br> 賈赦還是不看她, 對著賈政道:“你那內(nèi)侄女沖撞的是忠順親王和平郡王的車架, 老二你有本事只管請二位王爺放人, 我一個小小的三品侍郎還沒那么大的本事。” 太拉仇恨了!你三品沒本事,五品還怎么活?賈政只能瞪王夫人出氣,王夫人一時也沒話。最后還是賈母出面, 王子騰夫人簽下借條, 明天把東西和該補的錢送到賈家后再收回借條,并且保證王熙鳳不會再也現(xiàn)在京城,王家也不得以巧姐兒的外祖家自居。 賈赦才讓人叫來林之孝吩咐道:“你去忠順王爺和平郡王府上,就說我的話,早晨那個婦人要是沒別的事就放了吧,哪里不是積福。” 王子騰夫人走時對著賈母道:“老太君,晚輩今日領(lǐng)教了。剛才大老爺說得對,我們兩家姻親是做不成了?!?/br> 賈赦嘴又犯起賤來:“王大人夫人,你可是有兩個小姑子在我們府上呢?!币f剛才王夫人的臉只是蒼白,那現(xiàn)在就是一點血色都沒了,薛姨媽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子騰夫人腳下一個踉蹌,忍不住回頭對賈赦道:“好一個六親不認的賈將軍,只愿你春風得意得長長遠遠?!?/br> 賈赦哪肯嘴上認輸:“借您吉言,我從不肖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想來會長長遠遠的?!?/br> 薛姨媽也隨著王子騰夫人一起行禮告辭,自回梨香院傷心去了。賈母卻對著賈赦老淚縱橫:“老大,你到底要干什么?四大家族同氣連枝聯(lián)絡有親,如今你得罪了王家不說,又連上薛家,真要做個灶堂打井房頂開門的獨戶嗎?” 賈赦卻是鐵石心腸一般,對著三人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們,發(fā)生過的事情不是沒有人提就沒發(fā)生過。我的人自有我護著,別人想打主意也得看我同意不同意?!?/br> 忠順此時正在大明宮,說起今天與賈赦一起上香一事:“那個方丈是原來詹事府的少府事,自賈赦建成北禪寺就落了發(fā),一直守著太子哥哥的牌位。因廟小又不在名勝處,倒沒有人打擾?!?/br> 太上皇意味不明地點點頭?;实鄣谷滩蛔柕溃骸澳疃髟趺礃??” “那孩子心結(jié)是有的,好在還不大,聽出來與忠平忠安沒什么大往來。只因他母親留給他的人大都是忠平安插的,從四哥你登基后,潛邸只那孩子一個人住著,那些小人才敢動起來。好在時日尚短,賈赦說能扳得過來?!?/br> 太上皇道:“那個李氏也算聰明。知道忠平不會全心為了念恩,才把賈赦與太子的關(guān)系告訴他?!?/br> 皇帝冷哼一聲:“自以為是的婦人?!?/br> 太上皇卻道:“怎么不說你鳳棲宮的那個?”皇帝立時擺出冰山臉,太上皇只能對著忠順喝道:“去告訴賈赦,別再折騰念恩了。好好的孩子要真學了紈绔,讓他泰山收拾他?!?/br> 無辜如忠順只能叩首告退。 第二日皇帝在早朝沒見到賈赦,也沒見到忠順。下朝后一問才知道二人都告了假,理由是一個:為平郡王整理府務。 平郡王府內(nèi)如前段時間的賈府一樣雞飛狗跳。所差只是當時賈府鬧時賈赦每天上朝沒參與,這回他是全程參與不說,還拉來忠順鎮(zhèn)場子,因此平郡王府鬧得比當時的賈府有過之無不及。 賈赦和忠順都是不知道避嫌這個詞的人,他們進了平郡王府正堂,一左一右坐定正座,只讓平郡王在下首坐了。王府長吏隨他們進來,見自己主子連正座都沒落著一個,忠順親王品級所在、還是主子的親叔父坐正座也就算了,那個只穿三品補服的人怎么也敢坐在主子上首?自認忠心為主的長吏立時喝道:“大膽。你是哪個衙門的,如此不將王爺放在眼里,可是知道自己官兒做到頭了嗎?” 賈赦鼓了幾下掌,對著平郡王道:“你府里這樣的還有幾個?” 平郡王道:“回父親,長吏一人是四叔給的,副吏二人,一個是原來四叔府上的,一個是我母親留下的人?!?/br> 賈赦聽后,沖忠順一點頭:“是你還是我?” 忠順一樂:“你先來吧。” 聽了平郡王稱呼已經(jīng)懵掉的王府長吏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賈赦對門外喝道:“來人?!睅讉€身強力壯的大漢就進來了。賈赦對來人道:“領(lǐng)著這個人回他的房里,看看他都有什么東西,再去他家看過后,明白回話?!遍L吏不由對平郡王跪下:“王爺開恩,小的是當今給王爺?shù)娜?,一直對王爺忠心耿耿,請王爺明查。?/br> 賈赦代平郡王答道:“王爺這就是在明查。等查明你是清白的,本官立時給你賠罪。若是有什么不清白的地方,哼哼,你們王爺心慈面軟,本官這個做父親的少不得教他什么是認人之明。”見平郡王并不反駁賈赦的話,長吏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癱倒在地起不來。聽過賈赦吩咐的大漢當時把長吏拉出去。 再進來的兩個副吏只是叩頭,不敢多說一個字,賈赦也讓大漢們?nèi)绶ㄅ谥?。?nèi)院管事兒的婆子更好辦,她們都是女流,平日仗著自己是李氏留下來的人,有時連平郡王都得禮讓三分,此時被一個個帶著先回屋清點自己的東西,原要對著平郡王喊冤叫屈,卻被忠順一句“是讓我們查還是我請皇后娘娘派人來”嚇得不敢開口。 見人一個個讓賈赦帶來的人收拾,平郡王有點不自在:“父親,有幾個是我得用的。” “就因為是你得用的才更不能留?!辟Z赦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道:“若真是一心為你,就不會在你耳邊挑撥,一點點消磨太上皇和皇帝對你的容忍與情分,等這點情分消磨沒了,你待怎樣?”平郡王雖然有心不服,可剛讓賈赦收拾了一頓,也不大敢駁他的話。 忠順不解道:“總不能一個好的也沒有吧?” 賈赦嘆道:“我還真是一個都不敢信。要真有個好的,就算人前不敢說,也會背后規(guī)勸這傻孩子一二,可你看看?哪個見我在王府如此囂張,敢說要去面圣為他討個公道的?就算是這傻孩子在一邊讓都聽我的,也就那個長吏說自己是圣上給的人,想用圣上壓著我不查罷了。要是孩子真有了事,可敢用這些人為他赴湯蹈火嗎?” 聽他如此說話,平郡王夾縫里獨自活了幾年的人,能不明白賈赦這是真心為他著想?心里原只是因昨天發(fā)現(xiàn)賈赦獨自為親生父親立牌位、又一話道破自己小心思、與常人待自己不同才對賈赦真心親近一分,此時他一片真心為了自己長遠打算,親近又加了三分,不再多話。 見平郡王無話,賈赦問他:“你可有自己府里庫房的單子?”平郡王前段時間見多了賈蓉如何哄騙賈珍和王夫人,心中也曾暗自思量自己府里可有人糊弄自己,讓人拿來府中的庫房單子和帳冊自己閑時看看?,F(xiàn)在給賈赦找出來倒是便宜。賈赦見此不由一笑,對著忠順道:“三人行必有我?guī)煟拇_有理?!逼娇ね踝约耗樀辜t了。 因賈赦帶來的人手足夠,那些人多是原來詹事府老人子孫,辦事利落家學淵源,不多時就陸續(xù)回來。帶回來的東西琳瑯滿目,都是一眼看去不該出現(xiàn)在下人屋里的,細帳還沒查就搜出了近十萬的財物,讓平郡王覺得被下了面子的同時,看賈赦如神人,親近之余又加了三分畏懼,覺得他到昨天才揭了自己,是給自己留了多大的面子。 賈赦豈能不知道他想什么,對他道:“原來你和當今與皇后一起時,這些人是不敢欺滿的,有也是小打小鬧??墒悄阋环饪ね?,家中沒了長輩做主,自己又沒經(jīng)過這些,這起子小人可不就因為你不懂一點一點欺上來了。” 又對著忠順吼道:“他一個小孩子不知道這些,你們也不知道給他幾個可靠的人?讓他一個身份敏感的郡王叫小人包圍著,真讓人引到邪路上,看誰頭痛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