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聽說賈赦要親自帶平郡王, 皇后不干了:“你親自帶能帶出什么好的來?” “我璉兒還不夠好嗎?” “那是你...”皇后沒法說出那是你剽竊的, 只能說:“那是我大伯帶的好。前二十年孩子跟著你, 只能給二房跑腿?!?/br> “皇后慎言?!辟Z赦心說你是穿幫穿上癮了吧, 二房也是你能直接叫出口的, 就連皇帝也狐疑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只能不情不愿地道:“好吧, 那個記帳的法子算不錯?!?/br> 賈赦不再理會那個比他還不在狀態(tài)的小老鄉(xiāng), 只向太上皇和皇帝道:“臣手里原還有幾個人,想讓他們幫著念恩把府務管起來,不知可否?另外念恩已經快及冠了, 親事不知道陛下是什么章程?!?/br> 太上皇和皇帝都知道賈赦說的那些人,很可能都是先太子留下的,能讓他放心的人自然對先太子忠心不二, 就是不知道這些人原來養(yǎng)在哪兒。盡管心里不太舒服, 因著剛才平郡王發(fā)誓在先,也就都點頭同意了。賈赦更是進一步表白道:“這些人不過是身手還好, 讓念恩能自保罷了。我在一日自能約束一日, 若我不在了...” “父親, ”平郡王要急眼了:“兒子的誓言尚在, 絕不做違心之事?!币娰Z赦點頭, 平郡王靦腆地看看太上皇和皇帝, 不好意思地對著賈赦道:“說到親事,兒子心悅一人?!?/br> 賈赦此時還不知道這是敵襲前兆,還笑得出來:“你能見過幾個人, 知道什么是心悅?” “兒子知道?!逼娇ね跻咽且荒槾荷骸半m然只是一眼, 可兒子就是知道是她。雖然只是一眼,可兒子忘不了她。她雖柔弱,可自有浸在骨中的剛強。她雖無依,卻怡然自得不自哀自怨。她雖單薄,卻能照扶長姐幼妹和侄女,將來定能將府里治理清白?!?/br> 他怎能忘記,少女從車中緩緩而下,裙角輕撫的曼妙風姿。怎能忘記,少女伸手時,那恍若無骨的柔夷,仿佛搭到心上的悸動。怎能忘記,少女抬眸打量廟宇時,那一眼中的了然。怎能忘記...那個少女。 賈赦奇道:“就一眼你就看出這么多東西,不簡單。看來蓉哥那小子得好好收拾一下,這才幾天就引得你會看女人了。是誰家的女兒,明天我也看一眼去?!?/br> “父親知道的?!逼娇ね跣÷曊f。 “我知道?”賈赦更覺得好笑,小子沒見過世面,見了個女人就有于思之心:“未必我認識不成?!?/br> 平郡王大喜:“父親當然認識。就是那日上香時與母親一起去的那個穿黃的姑娘?!?/br> 等等,和邢夫人一起上香的,就他自己家的女孩好吧。還穿黃的,那天迎春和惜春都穿的是粉色秋衫,倒是黛玉因守孝不能著艷色,又不好在賈府穿白,才穿了淺黃色羅衫。 黛玉!林仙子!他剛從吐血道路上拉回來的絳珠仙子! 賈赦滿大殿亂轉,想找個趁手的兵器,后來一眼看到戴權手中的拂塵,搶過來就往平郡王身上招呼:“我讓你偷看人家女眷,我讓你一見鐘情,我讓你戀童。” 所有人都讓賈赦搞懵了。剛才還聊的好好的,怎么說動手就動起手來了,當著人家爺爺和叔叔就打人家孩子,關鍵你是來給這孩子出頭的,這是幾個意思? 還是皇后看的小說多,大略聽出平郡王說的可能是賈赦家的姑娘,具體哪一個就不知道了,可也不能在大明宮就上全武行,只能再出頭:“賈赦你住手。你想犯上嗎?” 賈赦悲憤地對著皇后喊一句:“是玉兒,那是玉兒呀,剛十一歲的孩子呀?!?/br> 千百萬頭羊駝從皇后眼前飛奔而過。她還沒看到原裝的林仙子,怎么就讓平郡王來了一眼,還是一見鐘情的一眼?果然穿越必定有罪,顛覆原著注定挨雷。皇后長嘆一聲:“平郡王,你冒撞了。” 太上皇護到平郡王向前,好奇地問:“是誰家的孩子,若是好的指給平郡王便是?!?/br> 賈赦對皇家人的自以為是徹底服氣:“太上皇,那還是個十一歲的孩子?!?/br> 平郡王悶聲回一句:“兒子可以等?!?/br> 賈赦又把拂塵舉起來,讓太上皇瞪一眼只能放下,嘴卻不停:“誰稀罕你等。你愛等誰等誰去,我家玉兒不用你等?!?/br> “玉兒,”平郡王一臉夢幻:“果然如珠似玉。” 賈赦繞過太上皇就給他一下子:“我和你割袍斷義,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br> 剛聽皇后解釋得一知半解的皇帝一下子笑出聲:“你和太子哥哥割了多少回袍,怎么義還沒斷?” 賈赦氣急敗壞地說:“今天我就和他斷個干干凈凈。什么兒子,分明是來討債的。虧我還給他出頭,后腳他就捅我一刀,可真是皇家人呀。” 太上皇親自給賈赦一龍爪:“好好說話。什么樣的女孩子,平郡王哪里不好讓你這么嫌棄?!?/br> 賈赦真想哭了:“隨便他找誰不行,你們二位不方便出面我去提親下定都行,可為什么是我家的孩子。才十一歲的孩子?!?/br> 皇后遲疑地道:“差九歲不是能懂得疼人?” 別人說這話賈赦都能忍,皇后不行,賈赦眼睛要瞪出來:“用他疼?十一歲的孩子,得幾年才能大婚?我好好的孩子,到他們家給人喜當娘?他是郡王呀,想娶多少小老婆就能娶多少小老婆,你們宮里看我孩子不順眼了就給他賜個活人,我孩子那么聰明敏感,不得哭死?!?/br> 皇后想想歲數,確實不合適,這都不代溝,是馬里亞納海溝。平郡王見皇后也敗下陣來,決定為自己奮斗:“我能等。” “帶著你那一屋子的小妾一起等?” “從明天起,父親不是要給我換人使喚嗎?全換成小廝吧?!逼娇ね跄贻p任性。 賈赦委屈地看向皇后:“可是我想給玉兒找一個書香出身,風流俊俏,心懷四海,琴棋書畫精通,能與玉兒賭書潑茶的玉面小郎君。還得能答應將來如有二子,第二子要姓林。我都和我玉兒說過了?!?/br> 聽這話的太上皇和皇帝想笑抽過去,又怕賈赦臉上下不來再難為平郡王,只能忍著笑。平郡王面如死灰,想想對賈赦說:“父親,我雖然不是書香出身,可也是上書房出身。其實我要是打扮一下還是挺俊的。至于琴棋請父親放心,從今天開始我就去拜名師?!?/br> 賈赦還是不依:“我玉兒剛十一,剛十一!她從聽我說會有人能承繼林家,才開心了幾天?你這個討債的,去惦記別人家姑娘去。去盡快給你皇家開枝散葉去?!?/br> 看著平郡王如今被賈赦揉搓得面團一樣,太上皇與皇帝都放下了一顆心,又難得見平郡王對什么事這么上心,太上皇心中一動,對著皇后道:“明天讓那個姑娘進宮來見見?!?/br> 平郡王大喜過望,點頭不已。賈赦可憐巴巴地對皇后道:“玉兒還在孝期,不宜進宮?!?/br> 能見到真人版的林meimei,誰在乎沖撞不沖撞,皇后忍笑對賈赦道:“賈赦帶話給你夫人還是本宮著人到府上傳懿旨?” 賈赦蔫搭搭從大明宮出來,理都不理跟著的平郡王。也不再回平郡王府,直接讓車回了將軍府。讓人攔了平郡王不許進門,算是找補了一點利息,氣啉啉地回到榮禧堂。 就見迎春黛玉共巧姐兒一起在邢夫人跟前吃果子閑話。一時悲從中來,低聲下氣地對黛玉道:“玉兒,舅舅對不起你?!?/br> 黛玉納悶道:“舅舅何出此言?” 賈赦快哭了:“舅舅好象把你賣了?!?/br> 黛玉小臉一下子白了。邢夫人、迎春也看著賈赦說不出來話,巧姐兒卻說道:“巧姐兒給錢,買回來?!毙⌒〉暮⒆?,以為付了錢就能買喜歡的東西,她喜歡林姑姑,愿意把林姑姑買回來。 等賈赦把前因后果和在場的三個半人說完,黛玉先就松了一口氣。不是她要攀高,她是真想不出一向疼她的舅舅真把她用來聯(lián)姻怎么辦,可現(xiàn)在是面對皇家,不是舅舅主動要出賣她,而是反對無效才出的事。和剛聽到舅舅說把她賣了時的心痛相比,黛玉覺得這不是最壞的結果。 沒有一般姑娘家談到婚事時的害羞,主要是這么如臨大敵的氣氛也羞不起來,有的只是大家同仇敵愷(為平郡王擦一把辛酸淚),黛玉道:“要是明天我在宮里表現(xiàn)不好,讓皇后和太上皇失望是不是就不用嫁?” 賈赦沒什么把握:“夠嗆。一是玉兒你本就是書香里浸出的人物,讓你失儀比讓你殺人還難。二是那個混帳平郡王幾乎就沒向太上皇和皇帝提過什么要求,好不容易提了要求太上皇和皇帝還不得盡量滿足?”唉,賈赦揪著胡子道:“玉兒你怎么不和巧姐兒一樣大呢?” 邢夫人不解道:“老爺,那是一個郡王,富貴是少不了的。家中又沒有公婆,玉兒一過去就能管家,你與平郡王也算知根知底,怎么就不行呢?” 賈赦打個突。要照世人看來,能讓郡王以正妃之位求娶,別說林如海已去,就是林如海還活著也是高攀了。就如邢夫人所說,這平郡王知根知底,現(xiàn)在又極聽賈赦的話,就算黛玉將來受了委屈他也能給找補回來還拐彎。 可賈赦不這么看,這是林仙子呀,賈赦不想她還淚而亡,可也不想她攪和到皇家那攤渾水里去,以她那敏感的小性子,別人說一句她得花半天來想有沒有什么微言大意,偏皇家的人說一句話能引出二十種解釋來,孩子還不得累死。 “玉兒,你放心,你要是真不愿意,到最后舅舅就是帶著你們娘幾個占山為王去,也不會讓那混蛋得逞。” 黛玉剛才聽了邢夫人的話,才反應過來這是在討論她的婚事,不是兩軍對壘,臉上有一絲羞紅,只是見舅舅這么為她著急才沒好走人。聽了賈赦的話不由一下子噗地笑出來:“舅舅說的是什么話?既然非得進宮一趟,明日進宮就是,沒聽說牛不喝水強摁頭的。” 巧姐兒又聽了半截話,高興地對黛玉道:“林姑姑,我也進宮去?!?/br> 賈赦對著巧姐兒道:“你兩個姑姑加上你,都是祖父的心頭rou,哪個祖父也不想給他們家?!?/br> 黛玉只覺胸中熱燙,一時要掉淚,又想到舅舅從不愿看她傷春悲秋,偏頭悄悄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