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跪什么跪, 賈赦能為了一個茶杯跪下才是見了鬼! 本來賈母人老體弱就沒多大勁, 他只把頭一偏, 一個暗器就這樣讓賈赦躲過了。不光人躲過了, 話也跟得上:“是誰又惹老太太生氣了, 不知道太醫(yī)都說都說老太太不能再大悲大喜嗎?” 就和剛看見屋里還有人一樣, 賈赦質(zhì)問王夫人:“老二家的, 你沒聽太醫(yī)說過老太太現(xiàn)在生不得氣?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老二給你辦不了,非得來折騰老太太?”狀似不解地問:“不是已經(jīng)省完親了,你那里又缺東西了?” 就算是當著的人是自己娘家嫂子, 也不耽誤王夫人臉一會兒紅一會白,這說得是什么話,拿她當成打秋風的了, 來老太太這里就是為了要東西?王子騰夫人臉也好不到哪兒去, 自己家出嫁的小姑子被人指著鼻子說算計婆婆的東西,是個人也臉上掛不住??山裉焖齺聿皇菫榱私o小姑子出氣的, 只能自己先說道:“今天冒昧打擾貴府, 實在是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賈大將軍?!?/br> 賈赦這才象剛看見人一樣, 點頭做禮, 半點也不拿人家要請教自己的事當回事兒。剛才他提起東西的話讓賈母心里有點犯滴咕, 是不是老大對自己給二房東西不滿了?要是以前她才不會想這些, 可形勢比人強,現(xiàn)在的賈赦不是原著中那個為了老娘東西算計人家大丫頭的窩囊廢,如今的賈赦不光手握實權(quán), 關(guān)鍵是還有圣寵。于是賈母只能沉默著讓王子騰夫人自己先探探賈赦的底。 “請教不敢當。”賈赦云淡風清地道:“咱們現(xiàn)在雖然不是姻親了, 卻也還有幾分交情?!苯磺槟忝?,當著人家小姑子你就說不是姻親了,是不是連這個兄弟媳婦你都不想認,還是更直接點連弟弟都不要了。 王子騰夫人隱晦地看了看賈母和王夫人,只見一個臉還是陰得能碰出水,一個把手里的佛珠轉(zhuǎn)得飛快,心里有了底氣:“聽人說賈大將軍認為先夫不清白,不肯讓皇上給先夫封謚號?” “王夫人消消息真靈通,”賈赦先夸人一句,不等人接話又道:“可惜所言非實?!?/br> 王子騰夫人不干了,就是你在那里攔著,怎么就所言非實了,這人怎么這么睜眼說瞎話臉也不紅:“一朝堂的人都聽見了,賈大將軍敢做為何不敢承認?不說姻親不姻親的,當初他們小兩口和離時,我們王家可是并沒有多留難府上,怎么如今我們老爺人都去了,府上還不放過我們孤兒寡母?”說著哭聲就來了。 賈赦就算是前世習慣了照顧婦孺,可這里也不包括自己的仇人,還是從原主那里算起來兩世的仇人:“我在朝堂上說的是:禮部為官員請封謚號自有規(guī)矩,首要是去世官員確實盡忠王事,任上奉公守法,無貪污舞弊之事,這些要查清總要有時間。王夫人相信王大人清白,我也愿意相信,這些都是一查便知的事兒,王夫人何必急于一時呢?” 可是我們不想讓查呀。王子騰究竟清不清白,他夫人還能不知道,要是和以前一樣糊涂著走個過場還罷了,稍微上點心就能查出的東西,如何敢讓人查:“老爺,你怎么就如此匆匆地去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讓人如此欺侮......” 賈母不能讓人說賈府欺侮人孤兒寡母,只能出面喝止賈赦:“你說的是什么混話,我們兩家?guī)纵呑永嫌H,又有你兄弟媳婦的臉面,這話何時輪到你說” 賈赦管王夫人的臉面值幾錢銀子呢:“這話剛才我就想對王夫人說了,是誰告訴你我不讓圣上給王大人封謚號?圣上是圣明天子,乾綱獨斷,豈是我一個小小三品侍郎能讓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王夫人今后還是小心說話才好,你是覺得圣上是誰能讓做什么才做什么的人嗎?” 你會拿皇帝嚇唬人,誰不會?賈赦說得王子騰夫人一聲不敢吱不說,就是賈母也找不到詞。見把人嚇住了,賈赦還不想收手:“現(xiàn)在倒有一事提前提醒王夫人,王大人去得匆忙,怕是一些舊事沒來得及交待,但是圣上既然要清查,有些舊事怕是得重提呢?!?/br> 王子騰夫人坐不住了,想聽聽是什么舊事又拉不下臉來問,只看著自己小姑子。王夫人雖然不知道自己哥哥這些年的事兒,看嫂子的臉怕也少不了,一邊暗恨嫂子不肯對自己說實話,一邊擔心會不會牽連上自己,只能問道:“不知道大伯說的是什么事?” “這個我倒不清楚,只是既然要清查,總得從頭查起吧?一旦這次查清王大人生前確實清白,今后也不怕別人再攻訐王大人不是?!?/br> 不知道你瞎說什么!王夫人長出一口氣,卻發(fā)現(xiàn)她嫂子的臉越發(fā)不好了,只能訕訕地與她嫂子告辭出去。賈母還想再與賈赦談談心,賈赦卻沒空再理她。 他頭疼。不是讓王子騰夫人鬧的,是從他開始有了不與皇帝一家人一起玩的想法后,頭就開始隱隱做痛。當時還以為自己是一時情急的生理反應,不想越來越疼,現(xiàn)在幾乎要不能支撐了。 賈母也看出賈赦臉色青白,汗水一條線似地順鬢角流下,口唇青紫不說,竟連出氣也象是不暢快。嚇得老太太聲都變了:“來人,快來人,去請?zhí)t(yī)?!?/br> 事實證明太醫(yī)不是萬能的,就是御醫(yī)也不行。聽說賈赦人不好了,太上皇和皇帝分別把自己的御醫(yī)給派來為他診脈,可是御醫(yī)的結(jié)論是脈相忽強忽弱,有時幾近于無,暗示賈府不如準備后事給人沖沖喜。 沖個屁,不光賈璉,就是太上皇和皇帝都想爆粗口。好好的人回家,就和人說會兒話就不好了,就得準備后事了,誰信? 不相信的人開始盤問賈母、王夫人和王子騰夫人,你們到底和人說了什么,把人給氣成這樣?那三人當然叫屈,可是活生生的人是在談完話、王夫人姑嫂離開就昏過去的,你說你冤枉,那昏著的人是活該?沒見邢夫人看人的眼神都能飛刀子了? 賈母還好點,大家還相信她虎毒不食子,可是王夫人和她嫂子就不同了,本來賈母叫賈赦過去就是給她們找場子,誰也不相信她們能心平氣和地和賈赦暢談人生,只認為賈赦的病就是她們的杰作。賈母能把自己摘出來已經(jīng)是萬幸,哪兒還敢替她們說話,悲劇就降臨到了王夫人姑嫂頭上。 皇后下令奪王夫人與王子騰夫人敕命、誥命?;实巯铝钯Z政同志回家反省。太上皇下令錦衣衛(wèi)徹查王子騰從官以來各事。所有人都驚呆了,大家知道皇帝待賈赦格外寬容,怎么太上皇也是如此?那可是錦衣衛(wèi)呀,沒事兒都能把你祖宗八代的小辮子揪出來,何況一個一品大員你說他干凈的跟剛出水的小羅卜似的?這回王家是完了。 將要完蛋的王家沒能讓躺在床上的賈赦清醒,就連二十年沒登過賈府門的張老太爺與張老太太親來看視也沒能讓人清醒。 現(xiàn)在的賈赦正在天人交戰(zhàn)。 真是天人交戰(zhàn),因為除了他自己,并沒有別人存在,可是他思維里還有什么在與他爭奪著身體的控制權(quán)。不用問也知道是早就該輪回去的原主的執(zhí)念,可是你正主都去輪回了,一道執(zhí)念和人較個什么勁。賈赦死守陣地不放,還得和人講理:“原主已經(jīng)往生,你又何必苦戀這俗世紅塵?!?/br> 那執(zhí)念卻道:“你能在此重生,不過是看你與原主靈魂契合,想著能替原主報仇雪恨,可現(xiàn)在你沒有了報仇的想法不說,還想繼續(xù)避世,那還不如我自己來報仇?!?/br> 那你早干嘛去了?賈赦不干:“既然你能自己報仇,為何還要拉我來趟這渾水?就算你是執(zhí)念,也不能這么草菅人命吧?!?/br> 執(zhí)念道理多多:“可是他們說只有你與原主靈魂契合度高,要不是你及時接手的話,我也存在不了多長時間?!?/br> 不早說。聽到這里賈赦已經(jīng)放下一半的心,這道執(zhí)念并不能完全掌控身體,只能短短地掌控一段時間:“那你可有把握在自己掌控的時間里完全報仇?”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懂不懂?執(zhí)念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賈赦想退縮這個他不能忍:“就算是不能全部手刃,殺一個是一個?!?/br> 大哥,你以為這里不是紅樓世界而是武俠世界嗎:“那現(xiàn)在王子騰已經(jīng)讓我折騰沒了,按你的想法已經(jīng)殺了一個,不是算報了仇了。” 執(zhí)念可沒那么好糊弄:“王子騰算什么,不過是小嘍羅。” 就是這個小嘍羅原主也拿人沒辦法,還得讓人侄女給當兒媳婦好不。執(zhí)念大概知道賈赦在想什么,說道:“原主以為可以多折磨王熙鳳讓王子騰難堪,再讓賈璉休了她,讓王家女都無法嫁人?!?/br> 賈赦笑了:“這就算報仇了?”原主得有多幼稚。執(zhí)念也發(fā)現(xiàn)原主報仇方法不如賈赦這樣痛快:“你要是還能象對付王子騰一樣對付別人,我就放過你,以后也不再跟著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