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兒子已經(jīng)成婚, 再沒有理由的賈赦保能打點行裝, 開始自己的巡檢之旅。 當日走時, 賈璉、賈琮加上一個平郡王, 將他送到京外十里長亭, 沒想到李家的孩子已經(jīng)在那里等候, 對此賈赦倒是很滿意, 無論如何這都是人家重視姻親的表現(xiàn)不是。 對那三人都已經(jīng)囑咐了再囑咐,所以賈赦把重點放在了李家孩子身上,這少年要比賈璉小三歲, 比迎春大了兩歲,舉止也還得體,身姿也還挺拔, 面容也還英朗, 可賈赦就是怎么看這人怎么不順眼。 “你今天怎么不去翰林院?”當頭就是這一句。 李家孩子名靖,字子瑜, 聽了問話有點反應不過來, 你還不知道我是來做什么的?可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知道今日伯父要遠行, 特意前來送行?!?/br> 賈赦點點頭, 又問:“平日除了上翰林院, 可還有別的消遣?” 李靖老實地說:“小侄平日沒有別的愛好, 只是好與人手談幾局。”這愛好不錯,可以和迎春有點共同的話題,旁邊的神助攻平郡王笑道:“那不是和meimei...”得了賈赦的白眼, 才算閉了嘴, 可是李靖已經(jīng)聽得明白,知道怕是自己的未婚妻也是好棋的,心中就是一喜。 賈赦又問了問家中安好,幾人一時無話。平郡王一眼一眼地看賈赦,想不發(fā)現(xiàn)都難。賈赦怪他道:“有什么話不能直說,這樣吞吞吐吐地象個什么樣子。” 平郡王把李靖擠到一邊,從懷里拿出一張紙來:“父親,你看這個?!?/br> 看清手里的東西,賈赦直接來了一聲:“我cao!你從哪兒來的?” 賈璉看了一下準妹夫,想對人說自己不認識這個人。不過他往賈赦手里一看,自己也想說出這兩個字來。 那是一張地契。 是大觀園的地契! 平郡王一下子得意起來:“前段時間你們都在忙哥哥的婚事,沒聽說也是情理之中。說是二太太急需用錢,要拿出這大觀園來換錢,要價一百五十萬兩。” 賈赦立刻急了:“你花了這些銀子?” 平郡王更得意:“沒有。京里就沒有人敢要這園子。怎么也是貴妃幸過的。最后,對了父親你猜猜我是用多少錢?” 賈璉照他后脖子來了一下子:“找打呢,快說吧?!边吺堑睦罹笇@些人的相處有點理解不能,對自己未來岳父的觀感一再刷新。 平郡王示意賈赦管管賈璉而不得,只好自己說下去:“八十萬兩!” 賈赦氣得大叫:“你這個冤大頭!那是老子的地盤,他們拿你老子的東西賣給你,你還真給錢。”心都要滴血了好不。 偏這時忠順也來為他送行,和平郡王說不明白,和忠順還說不明白?賈赦也不行禮,沖著人說吼起來:“讓你給我看著孩子,你就給我看出一個冤大頭來?” 忠順沒想到自己好心好意地來送人還送出不是來,也氣得不輕:“讓你離京的又不是我,你拿我出什么氣?” 賈赦抖著手里的房契道:“你看看這是什么?是什么?八十萬兩呀,他有幾個八十萬兩你知道不知道?再說,那地盤是老子的,他們把老子的東西賣給老子的兒子!” 忠順這才知道他發(fā)的是什么瘋,不以為然地道:“要不是這樣,這園子能到念恩手里?你那個外甥女就算是成了親也能住到園子里面,你不說夸獎孩子體貼你的心思,還好意思 埋怨人?!?/br> 賈赦還是不滿意:“那是我的地盤。我的。我要是去和皇上好好說說,一文錢都不用花?!?/br> “別做夢了。”忠順打斷他的美夢:“你們那二房能放手才怪。不過你倒是可以問他們要地皮錢。” 李靖聽了這話,覺得三觀都要碎了,這可是堂堂的國之親王,居然慫恿自己未來岳父向他的親兄弟要地皮錢,就因為人家賣園子沒和他說一聲。 賈赦有點不是滋味地道:“可惜我要走了。指著這個軟蛋,”用下頜指下賈璉:“一文也別想要回來?!?/br> 賈璉羞愧地低下頭,自己老子說兩句就說兩句吧,反正他是真張不開這個嘴。 好在平郡王一句話安慰到了他:“明天我就進宮,去和皇祖父和四叔說我要重新修整那個園子,屋里的擺設都得換了,花草也要全換了,父親你說還換什么?” 賈赦看都懶得看他,只對著賈璉道:“看好家,你老子走了。有事兒就去找他?!庇醚劬戳艘谎壑翼槨?/br> 忠順點點頭:“你放心罷,不是還有皇上呢?!?/br> 賈赦哼了一聲,再看一眼送行的人,自己翻身上了馬...車,還不放心地對著忠順道:“你把我這三個孩子給我看好了。要是我回來聽說他們讓人欺侮了,你就等著吧。” 忠順親自給他的馬車一鞭子:“滾你的吧?!?/br> 煙塵滾滾向西北而去。久久,忠順王對著還站著的三個人道:“回吧?!?/br> 賈璉與平郡王的眼里都有濕意,李靖竟也生出些不舍來,可是平郡王用一句話打破了他關于父慈子孝的幻想:“哥哥,今天我還是回家用飯吧。也好和母親說說怎么改園子的事兒。對了,姐夫你一起來嗎?” 被一個郡王叫姐夫是個什么感覺,李靖想告訴你還不錯,要是旁邊沒有大舅哥要殺人的眼神就更妙了。 京中的官司已經(jīng)沒有賈赦什么事兒了,一路西北的行程不慢,可也快不到哪兒去。畢竟是九省巡檢、當朝一品大員出行,儀仗雖然沒有文官的繁復,隨從都是打馬而行,可是隨身用具、帳篷這些還是跟了二十多輛大車,想快也快不起來。 除了按朝庭規(guī)制跟著的一百名侍衛(wèi),賈赦還從自己莊子上挑出了百名的長隨,管不管用,你只看那些人精亮的眼睛和鼓鼓的太陽xue,自己想去吧。要是問賈赦他的莊子在哪兒,他只會告訴你,這些都是管家的事兒,他一個大老爺才不cao心這點小事呢。有心人也向林之孝打探過,可林之孝說自己不過是府里的管家,不是莊子的管家,有問題請去問莊子的管家。 反正不管怎么說,賈赦都帶著二百人的隊伍出現(xiàn)在了向西北的官道上。除了第一天住宿時,明明路過了一個鎮(zhèn)子,賈赦卻非得讓在野外扎營、讓大家有些手忙腳亂外,別的都隨時間的推移,走上了正軌。就是這二百人的隊伍,也沒了一開始時的涇渭分明,大家頗有打成一片的勢頭。 那真是打成一片呀。 每天早起,賈赦先不讓人收拾營地,而是所有人都繞著營地轉著圈地跑,跑夠十圈了,再由莊子上那些人的頭帶隊打上一套不知哪兒學來的拳。侍衛(wèi)們開始能服氣一個莊子里出來的土狍子?不服氣,那就打唄。 三五日下來,侍衛(wèi)們就發(fā)現(xiàn)這個巡檢不是好糊弄的,人家?guī)С鰜淼娜?,也不是來吃干飯的。就是人家那不知道名字的拳法,也是拳拳到rou打人生痛的。 能來做侍衛(wèi)的,有幾個不是心思活絡的?尤其是這次,跟著的人明顯得了帝心,走這一趟要是能入了大人的眼,說不定回去就能升一升。就是侍衛(wèi)們與莊子上的人不和,不也為的是不能讓這些人借著是大人自己帶出來的,搶了自己的風頭? 想明白的侍衛(wèi)們收下自己的小心思,開始真的與莊子里出來的人和睦相處,還有人厚著臉向人討教拳法。不想莊子里的人并不藏私,你問我就教,教得還特認真,教完了咱們還得再切搓一下,幾日下來,侍衛(wèi)們就已經(jīng)讓各自的“師傅”收拾得服服貼貼。 “大人這招不錯,不到十日就讓這些侍衛(wèi)服帖了,小的佩服?!闭f這話的人也是從莊子里出來的,不過卻是書生打扮,賈赦對人介紹時只稱是時先生,是自己的文書相公。武將出門,帶著文書相公起草些奏折,應付些官面文章也是常事,就算是這位時先生的待遇與賈赦差不多,大家也都當賈赦分外看重讀書人。畢竟人家前岳父家一門都是讀書人,沒見人家現(xiàn)在還父親長父親短的叫個不停。 賈赦搖搖頭:“離服帖還早著呢,不過是面上服氣罷了。這些人是個什么來歷,你還能不聽得知道?不定咱們放個那啥,”看了看時先生的臉色,賈赦把那個不雅的字自己吞下:“就這也行吧,反正不能咱們到了人家的地頭,自己跟來的人與人家一起難為咱們?!?/br> 時先生納悶地問:“這些人都是榮公舊人,你略安撫幾句就行了,何必如此鄭重?” 賈赦嗤笑了一聲:“收起你的嘴臉。誰會信當年的小諸葛時銘時安遠,在莊子里呆了二十年就真的呆傻了?” 那時先生也是一笑:“行路煩悶,自然得說說笑笑才易打發(fā)時間。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這些年呆在莊子上不見你的動靜,還以為你真的一蹶不振了,好在還有今日。” 賈赦此時卻搖搖頭:“我這次出來,是真心為了當今收拾舊部?!?/br> 時先生有點驚訝:“明明...” 賈赦再搖頭:“當年這些東西就在我手里,比現(xiàn)在重新收拾起來容不容易?可是太子不讓動!他怕一旦我動了,那天下就亂了。寧做太平犬、不做離亂人,這話你沒聽過?一將功成萬骨枯,這話你沒聽過?所以太子不讓動!”緩和一下心緒,賈赦才接著道:“當今并不是昏君,甚至好些政見與太子相同,再來一個皇帝,能象他這樣承繼太子大志?” 時先生道:“你竟是這樣想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