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至此賈赦一行就在鎮(zhèn)外駐扎了下來。每日晨起, 侍衛(wèi)們照例晨跑, 早飯后大家多是cao練隊形與軍體拳, 晚飯前再來一次負重跑, 總之賈赦前世看軍事頻道的那點東西抖落了一個干凈。 效果十分明顯, 這些人的耐力與反應(yīng)能力增強得不是一點半點。尤其是那些侍衛(wèi)們, 原本都是在龍禁尉混日子得過且過, 行事帶著三分懶散與兵油子氣。一路行來,懶散早就不見了,油氣也已經(jīng)讓土腥味給揮發(fā)盡了。 你說不聽?好辦呀。人家賈赦不打不罵, 還發(fā)些路費,請你走人好不。 能走嗎?別說來時不是一個人對著這些侍衛(wèi)千叮萬囑,差不多的人都有點別的小差事。就是你拿著銀子回到京城, 以為自己還能重歸龍禁尉?你的小差事怎么向人回話?完不成任務(wù)是個什么下場, 就算你家里再有臉面也得自己放到地上。 能到龍禁衛(wèi)當(dāng)差的,大多與原著中賈蓉的情況相同, 家里有點門路, 可是門路又不足以將子弟送進內(nèi)廷做天子近衛(wèi)。這些人就算是平日不大著調(diào), 可家中也是進行了一些官場教育的, 還能真看不清自己的處境?如此三五次下來, 再沒有人敢端著龍禁尉的架子看不起甲衛(wèi)了。 再說你又憑什么看不起人?論打架, 人家一個人能打你三個。想跑的話,人家能在你開跑后從后面上來再到前面等你。 關(guān)鍵的關(guān)鍵,是人家真抱團!你挑釁一個人, 呼拉拉能圍上來十個。這些人可不是侍衛(wèi)們, 各個懷著點小心思,人家就敢把自己的后背交給兄弟,專干你一個。要不現(xiàn)在這些侍衛(wèi)怎么這么熱衷于cao練隊形呢,讓人刺激的唄。 就這樣,一路磨合下來,這一百侍衛(wèi)賈赦不說如臂指使,也敢讓他們做些事情了。再說他與時先生說話一向小心,有人旁聽的時候,說的都是一些國之大義、正氣凜然、堂皇正氣的話,這些話要是自己說給皇帝或太上皇聽,他們一定以為自己是在做秀,可是讓人偷聽去再報給二人,那賈赦除了一心報仇這個不是缺點的缺點外,全是憂國憂民的國士之心! 別怪賈赦防心太重,從那次生出不與皇家玩耍的心思之后,賈赦就開始謀劃自己的退路了。主要是他手里的東西太讓人眼紅,就算是皇帝能信任他,可是能信任賈璉嗎?再到賈璉的兒子呢?是不是還得面臨抄家滅族的兇險?當(dāng)了人家的便宜爹,怎么也得讓人家無傾家之禍才算合格不是。 時先生不知是否對賈赦的想法胸中有數(shù),可是做為先太子的隱謀,發(fā)現(xiàn)侍衛(wèi)里面耳目眾多還是不難的。所以一直以來,他與賈赦配合的相當(dāng)默契,讓賈赦不得不佩服隱謀真當(dāng)之無愧也! 就這么消磨著,那鄔縣令每日都來營地報到,送吃送喝,就算是每次賈赦的人把錢給得充足,他也快讓折騰散架了。關(guān)鍵你見過勞軍還收人錢的嗎?不收不行,可是你給錢怎么還讓人打收條?師爺畫押都不行,非得自己這個縣令親自畫押是什么意思。 可憐的鄔縣令,一向在官場上走動得如魚得水,何曾見識過二b的世界?他只能日日前來,日日畫押,把自己生生搞成了一個賣菜的。 遠在綏州大營的孫將軍也快坐不住了。這九省巡檢要來的消息他早就收到了,也曾讓人到澤州打聽過這位新巡檢與以前的巡檢有何不同。只聽說他愛讓人跑步、愛逛街,在澤州并沒有做什么象模象樣的檢查,就連例行的清點員額都沒有。 可是就是這樣的巡檢,卻遲遲不肯到自己的大營里來,卻在清澗邊上住下不走了。聽說那個鄔縣令每日都去送東送西,殷勤備至,讓孫將軍覺得是不是這個自己早就收服的縣令在給自己下小絆子。 再等兩天,派出打探消息的人傳話回來,那巡檢在清澗縣呆得有聲有色,并沒有近期撥營的跡象。 “將軍,咱們是不是上個折子,先從參奏他一個貽誤軍事?”旁邊的幕僚出了個主意。 孫將軍敲了敲桌子。他也想給人來這么一下子,可是京中關(guān)于參奏賈赦那位王御史的傳說也隨各方走動傳到了綏州。孫將軍知道,這賈赦不是那么好參倒的,要不早在京中就有人收拾他了,還能讓他一下子就從三品文官一下子轉(zhuǎn)回一品將軍? 另一個幕僚見孫將軍有不同意之色,也出了一個主意:“那么將軍何不將態(tài)度放低些,那賈將軍不來,咱們正可借此上前相迎。如此不光顯得將軍重視巡檢大人,也能讓人知道巡檢傲慢之處?!?/br> 可是這孫將軍也不想去迎接什么狗屁的巡檢大人。從他父親那一輩兒起,好不容易走通了賈家的關(guān)系,算是國公爺?shù)拈T生,誰知剛接上頭,那國公爺就去了。之前的力氣白費了不說,還讓那賈國公的政敵收拾了兩回。好在他父親見機的早,抽身得快,再不怎么與賈家來往。再說那賈家又有什么值得一個手握一方兵權(quán)的將軍來往的人物?是那個萬年五品工部員外郎,還是一個空有爵位卻不能當(dāng)家做主的“假將軍”? 這些年下來,因為他家撤得利落,曾為賈家門生的事兒已經(jīng)沒有人提起了。可這次來巡檢的,偏就是那個“假將軍”,當(dāng)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真的一品將軍了。可讓孫將軍再向他執(zhí)門生禮,又如何甘心?! 就在他游移不定的時候,邊上一個青年道:“李先生說的也有道理。父親不親自見見這個賈將軍,只自己在營中猜測總成空。要不我與父親走上一遭?!?/br> 見自己視為孫家千里駒的兒子說話了,孫將軍也不駁回,與眾人議定了留守大營之人,準備明日前去親迎賈將軍。 于是在賈赦等人駐扎在小鎮(zhèn)的第十日,只見遠遠數(shù)百騎飛馳而來,踏起的風(fēng)塵遮天敝日,讓人看不出來人的路數(shù)。 “敵襲!”守門侍衛(wèi)大聲發(fā)出警報,立刻營內(nèi)一片披掛之聲。好在這些天的訓(xùn)練頗有成效,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你穿了我的鞋、我戴了你的帽之事,不消一刻,人已經(jīng)列隊完畢。只見侍衛(wèi)們?nèi)巳藪旒?、個個持刀。甲衛(wèi)們也都是短打扮,手里也出現(xiàn)了不知原來在何處的倭刀。 大家聽得一聲哨響,每隔五步一人地將營區(qū)團團護定,還余出上百人列到營門口,對著將要下馬的來人。 不想迎接自己的竟是這一出,那孫將軍臉上已經(jīng)有點掛不住了。還是身邊的幕僚先行下馬,對著營衛(wèi)一抱拳:“兄弟不要誤會。綏州守將、二品將軍孫有福,親自前來迎接巡檢大人。還讓兄弟通稟?!?/br> 又是一聲哨響,只見侍衛(wèi)們刀唰地一聲應(yīng)聲入鞘,人卻依舊站得筆直,并無一人動搖一分。那營衛(wèi)只一聲:“有帖子嗎?” 幕僚早有準備,遞上孫有福的名帖。營衛(wèi)接后細看了一眼,才有禮地道:“請稍侯?!鞭D(zhuǎn)身向營內(nèi)去了。 孫有福覺得這就是賈赦給他的一個下馬威,要不綏州并無戰(zhàn)事,鬧得什么敵襲?一張老臉陰沉得滴得出水來。還是他兒子在身后輕輕推了他的后背一下,臉色才多少緩和了一些。 好在等的時間不長,就有兩位儒生打扮之人出現(xiàn)在了營門口,當(dāng)先一位生了對桃花眼的人大笑道:“不知道孫將軍親臨,下面的人不知輕重,讓孫將軍見笑了?!?/br> 邊上就有人介紹:“這就是我們賈將軍。” 孫有福等人聽了,齊齊下馬,一起行禮:“參見巡檢大人。” 賈赦笑道:“說什么見外的話,咱們都是武人,別講那些繁文縟節(jié)。來,來,孫將軍請?!?/br> 孫有福心中之氣更盛,你不講繁文縟節(jié)怎么不早說,人家都參拜完了再說有什么用。可是人家是一品,自己是二品不說,到底是奉皇命之人,行的就是巡檢駐軍之事,一個折子上去自己就得自辯,少不得忍下這口氣。 眾人禮讓已畢,并肩走向中間大帳,說些一路辛苦、車馬勞頓的淡話,氣氛好歹緩和了幾分。分賓主落座后,孫有福向賈赦一一介紹來人,等介紹到他兒子的時候,就見一員悍將應(yīng)聲出列:“末將孫紹祖,參見巡檢大人!” 我cao!是自己幻聽了嗎?這人竟是孫紹祖,那個用五千兩銀子娶了公侯千金卻將人折磨至死的中山兒狼!那個被折磨死的還是自己現(xiàn)在的便宜閨女。就算是便宜閨女已經(jīng)訂好了人家,離這中山狼遠而又遠了,賈赦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看人能有好臉色才怪。 時先生率先發(fā)現(xiàn)了賈赦的異狀,不好讓人發(fā)現(xiàn),只自己對著孫有福道:“令郎真不愧武將世家出身,果然能威振敵膽?!辈徽f孫紹祖暗自得意,就是孫有福也面有得色:“犬子倒還有些血勇之氣,當(dāng)?shù)靡痪湮鋵⒉慌滤??!?/br> 賈赦好懸沒把隔夜飯吐出來,還血勇?那點勇氣都用來對付手無寸鐵的女孺了吧。真不怕死,怎么不敢自己去找原主要那五千兩銀子,倒拿一個閨中弱質(zhì)出氣? 本來他就對這孫有福觀感極差,再聽說這人就是中山狼之你,想著一個能教出中山狼兒子的老子,又能強到哪兒去?說不定那五千兩銀子就是他縱兵為匪得來的。臉色更是沉下來幾分。 孫有福這次帶的幕僚是個機變有余的,早看出巡檢大人面色不對,顧不得孫有福還在自得,小心問道:“小人看巡檢大人面有不虞,不知可是有什么得罪之處。”